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尊

  暗夜青秋的內力非常霸道，一旦開了道口子，便長驅直入，暗夜青冥敗了一次之後，便一直被壓迫得無法聚集內力。

  內力一次次壓來，暗夜青冥努力抵抗，卻還是沒抗住，最後竟單膝跪了下來。

  即便如此，暗夜青冥卻一直看著我，眼裡依舊滿滿都是笑意。

  我眼裡、臉上都是淚水，深深地看著他，用唇語說道：「別這樣，我死了，就能變成鬼跟你一起了，但是你不能死。」

  我知道暗夜青冥能看懂我的話，他果然也懂了，但是暗夜青冥搖搖頭：「我要讓你安全活完這一世，你放心，我也不會死的，我們暗夜家都是受詛咒的一族，死亡對我們來說，不過是短暫的歇息，睡夠了，便又醒了。」

  暗夜青冥他們家確實被詛咒了，不死不滅，我以為只是說他們都變成鬼了，卻沒想到，居然變成鬼，也能不死不滅。

  但是，他口中暫時的歇息，究竟有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死了，神魂聚散，得沉睡多少年，才能重新聚集自己的靈魂，又得多少年，才能恢復自己的功力？

  我等不起，我沖他直搖頭，剛想說話，卻沒想到，哥哥靠近暗夜青冥，竟分了一半自己的護體真氣給暗夜青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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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青冥不可思議地看著哥哥，哥哥卻冷冷道：「我侄兒的童年不能沒有爸爸。」

  我心裡非常感動，我知道暗夜青冥亦然，哥哥已然接受了他，用行動接受了他。

  哥哥雖然乏力高強，但無奈暗夜青秋只求一死，同歸於盡，這種幾近自爆的威壓，最終讓我們都無法承受。

  我們都受了嚴重的內傷，七月更是，他才剛出生，修為太淺，之前一直都是哥哥在保護他，哥哥護著暗夜青冥以後，就將七月給了月姨，然而，現在連月姨都快撐不住了，七月就更被提了。

  我看著他小小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血也吐了兩三口，心疼不已，也自責不已，早知道天界已經插手，早知道暗夜青秋就要敗了，我就在那個山旮旯里等著就好了。

  再等等就好了，為什麼要不自量力的出來？

  我心疼得淚流滿面，七月卻看出我的內心，看著我，堅毅道：「娘親別擔心，只要跟你們再一起，七月不怕死。」

  死？沒錯，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我們全家人，都在這裡，也算死而無憾了。

  我沖七月笑著點點頭。

  暗夜青冥似乎被七月的話點醒了什麼，勉力站起來，看著我，道：「沒錯，只要跟你們在一起，死算什麼？非雪，我來了，我們死也要在一起。」

  說罷，暗夜青冥竟衝出了哥哥的護體真氣圈，向柵欄撞來，他竟真的出來了。

  鬼知道強行突破無及時的限制，會受到怎樣的衝擊。

  我看呆了，哥哥和月姨也看呆了！

  暗夜青冥再次穿越了無及時的柵欄，來到了我面前，一把將我擁入懷中，仿佛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我更重要，我比他的生命也更重要。

  我此刻內心的感情，已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當一個男人不顧一切，也要跟心愛的女人死在一起時，這種感情，已經超越了時間，超越了一切。

  我不說話，早已淚流滿面，反手抱住暗夜青冥，只覺得他的身體異常冰冷，連我都感覺得到，他的修為已經散去了七七八八，他的身體，都在慢慢變淡，變透明。

  就在我們以為自己快撐不下去的時候，空中一道驚雷突然劈來，暗夜青秋痛苦地大喝一聲，手上的動作被停止。

  我頓時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都撤去了，人無比輕鬆，那感覺，就像什麼都不做，就能飛起來。

  暗夜青冥也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我，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便暈了過去。

  我焦急地嘆了嘆的他的內息，雖然若，但還有氣。

  哥哥跟月姨也沒事，七月也暈了，正被月姨抱在懷裡，月姨沖我笑笑：「沒事。」

  我這才稍稍放心，看著從天而降的幾名白衣神仙，為首的，一席及腰銀髮，在空中翻飛，他頭髮雖白，可臉上的神色，哪有半分的年邁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少年！一個渾身散發著比暗夜青冥還要霸氣的氣場。

  少年手中握著一把極薄、極瘦的長劍，指向暗夜青秋，只見一道閃電，再次劈向了暗夜青秋。

  但那不是閃電，只是劍氣，然而卻比閃電更快，暗夜青秋來不及行動，便再次被劈中，摳圖鮮血，坐在地上。

  為首的神仙不怒自威，看著暗夜青秋，道：「你作惡多端，擾亂三界秩序，人間因你生靈塗炭，你可知錯？」

  暗夜青秋突然哈哈大笑：「天尊原來是個廢話這麼多的人。」

  天尊？他竟就是天界的霸主？怪不得這麼厲害，竟讓暗夜青秋一絲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看來，我們真的得救了。

  我這才算完全放下心來，直直地盯著他們。

  雖然被諷刺了，天尊卻一點都不生氣，他面不改色，看著暗夜青秋：「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

  暗夜青秋雖滿臉笑容，但笑容里都是死亡的氣息：「我哪裡錯了？廢話少說，你快殺了我吧，二十年後我又能生白骨，活死人。」

  說罷，邪氣地看著天尊，繼續道；「你知道的吧，我是死不了的，只要我不死，我就要統一三界。」

  天尊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慍色：「狂妄至極，我就讓你看看，你到底會不會死！」

  說罷，挽了個劍花，我雖看不清他的手法，卻知道，那看起來僅僅是個劍花的一招，其實已經經歷了無數種變化，我還沒看清，劍已經準確無誤地刺中了暗夜青秋的心臟。

  暗夜青秋還在笑，因為他知道，他死不了，就像暗夜青冥說的，無非是睡了一覺，睡起來，依舊還在。

  可是，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不可說的神秘力量，自天尊的手中傳到了劍上，他微微轉動著劍，暗夜青秋原本還笑著的臉，突然露出不可置信的恐懼神色，他驚恐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死的，我立了契約，受到了詛咒，是不死不滅的！」

  我非常疑惑，天尊竟真能殺了暗夜青秋？

  天尊的話，證明了他確實能，天尊冷冷道：「你跟誰訂的契約？」

  暗夜青秋痛苦地答道：「跟第一任鬼王。」

  天尊繼續問道：「鬼王自己都有一死，如何讓你不死不滅？」

  暗夜青秋繼續答道：「因為契約，契約是一種法術，收走了我的一半靈魂，一直保存著，因此即便我這半邊靈魂死了，我那一半靈魂便會慢慢聚集我的這一半的靈魂，然後我便復活了，只要我那一半靈魂不死，我就可以不死。但是契約是無法破壞的，所以你是不可能殺了我的？」

  天尊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暗夜青秋越發痛苦了，天尊不回應暗夜青秋，繼續問道：「契約何來？」

  暗夜青秋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天尊乾脆替他回答了：「契約之所以不能毀滅，是因為契約是兩個誓言形成的，誓言無形無體，就像這大自然的風。但是大自然能產生風，也能讓風停。誓言產生契約，也能讓契約消失。」

  暗夜青秋不可置信地看著天尊：「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尊笑笑：「我的意思就是，第一代鬼王升天以後，他就歸於我的管轄。原本他可以好好在天界生活，但是由於跟你立下的契約，人神不容，我折了他一半仙壽。再加上最近他得知你又為禍人間，知我不會放過他，便自行了斷了。他死後，所有的一切便都由我處理。包括所有的誓言，包括那個契約，也包括你的那一半靈魂。」

  暗夜青秋總算是怕的，真的怕，那種知道自己將死的怕。

  天尊的意思，換句話說，就是那一半靈魂，被契約保存著，然而契約無形無體，抓不住，看不見，但是產生契約的誓言，卻落入了天尊手中，天尊握著誓言，就等於握著契約，握著契約，就等於握著暗夜青秋那一半的靈魂了。

  天尊依舊面無表情：「我現在就讓那一半靈魂回到你體內，然後再殺了你。」

  這樣，暗夜青秋就真的死了。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又降下一個人，他攔在天尊面前，然後跪了下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暗夜元玄。

  暗夜元玄神色悲傷，低著頭，不敢看天尊，語氣滿是謙卑：「請天尊手下留情，留他一條性命，我願用我的命，換他一條命。」

  天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願意以命換命？」

  暗夜元玄點點頭：「是的。」

  暗夜青秋不可置信，憤怒地看著暗夜元玄：「為什麼？」

  暗夜元玄道：「因為你是我的兒子。」

  暗夜青秋苦笑：「你把我當你的兒子嗎？你當我是兒子，會把我變成一個廢人，然後與世隔絕？」

  暗夜元玄不說話了，我也覺得非常悲傷，自己的良苦用心，自己的痛苦，這個做兒子的，卻一點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