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周睿安的懲罰
2024-08-16 05:17:01
作者: 何兮
江清越渾身一僵,半響都沒有回過頭去,闊別兩年,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讓她有一種置身夢中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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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真的來了,他來了。
有腳步聲緩緩地走近了她,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她一動未動,像是被點了穴一樣,一瞬間,她失去了行動力和思考能力。
周睿安走到她的身後,輕聲問道:「清越,你不看看我麼?」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可每次叫她的名字的時候,卻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親昵和溫柔。
江清越抿了抿唇,她僵硬著身體,轉過了身。
兩年未見,周睿安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更成熟了一些,身上的威嚴也比兩年前更甚,一雙如墨般的眼,也變得更加深沉,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成熟威嚴的皇帝。
江清越不禁在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此刻她才覺得,自己兩年前的決定是對的。
現在的大靖,在周睿安的治理下,變得更加富強,百姓們安居樂,就連困擾著大靖幾十年的韃靼戰亂,也被周睿安徹底解決了,他有這樣的能力,她是對的。
想到這,江清越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了起來,她看著他道:「你不應該來這裡的。」
「可這裡有你。」周睿安立刻說道,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來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一個嶺南又算什麼?」
江清越微微苦笑了一下,兩年不見,她差點忘了,周睿安最擅長的便是甜言蜜語,他總是有辦法,說一些讓她覺得動容的話,可偏偏她還沒辦法指責他是花言巧語,因為他是認真的,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
兩人四目相對,仿佛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專注,他們已經太久沒見了,真的,已經太久了。
而此時的二皇子卻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身邊的管家臉色變了又變,他一直都覺得二皇子來找江清越是一個錯誤,遲早會被周睿安發現,但他沒想到,不過第一天就被發現了。
但管家更沒想到的是,周睿安居然像沒看到二皇子一樣,難道一個本應該死了的人,突然又出現,還不夠讓人詫異的?怎麼周睿安就能做到視而不見呢?
管家不會明白,因為對周睿安來說,任何事情都沒有江清越重要,他找了兩年,終於找到了江清越,又怎麼會為了旁的什麼人而轉移注意力呢?
周睿安滿心滿眼的都是江清越,但劉敏卻看到了二皇子。
一個死而復生的人,又重新出現了,如果不是詐屍,那就說明這個人沒死,劉敏瞪著二皇子,二皇子果然陰險狡詐,當年居然能讓他遁死成功!
劉敏轉過頭看了看洛北,又看了看小福子,可是這兩人卻都看著周睿安和江清越,一臉如痴如醉的表情,顯然也沒注意到二皇子。
小福子甚至還拿出了手絹,擦了擦眼角:「真的是太感人了,你看他們的目光,是不是再也容不下旁人。」頓了頓,他一臉憧憬地說道:「這叫什麼?就叫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洛北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欣慰,他點了點頭:「主子總算是沒白跑這一趟,可算是找到了,以後我們也能鬆一口氣了。」
劉敏:「……」
合著他們都沒看到二皇子?這也不對啊!二皇子的存在感也不能這麼低吧?
現在管家和劉敏的心情是一樣的,也不知道是該高興沒人注意到二皇子,還是該心酸自家殿下沒有存在感了。
終於,等到江清越和周睿安『含情脈脈』對視完,(江清越是絕對不會承認是含情脈脈對視的,她覺得她完全就是震驚)江清越才想起了二皇子。
江清越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努力擋在周睿安的面前,想要周睿安沒有發現二皇子。
周睿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在江清越不忍直視的目光下,直接走到了二皇子的面前。
「這嶺南還真是人傑地靈,居然還能見識到死而復生。」周睿安淡淡地說道。
二皇子一臉坦然地望著周睿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一派的坦率,哪怕見到周睿安也沒有絲毫的窘迫,周睿安立刻就明白了,二皇子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日,他敢來嶺南城,來見江清越,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周睿安不禁瞪了二皇子一眼,他能想到的事,江清越肯定也能想到,說不定現在江清越又會以為是自己害了二皇子,到時候又對二皇子生出了惻隱之心,那可就糟了。
現在二皇子跟江清越可不是什麼兄妹關係了。
江清越看著周睿安和二皇子對視,莫名就覺得有些緊張。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話,還是先回去再說吧,我就住在前面的客棧里,不知可能請二位移步啊?」江清越開口說道。
二皇子和周睿安齊齊地看向她,不約而同地微微頜首,然後異口同聲:「都聽你的。」
周睿安不禁瞪了二皇子一眼,此時此刻他覺得,還是趁早殺了二皇子以絕後患的好。
什麼叫『都聽你的』?他聽她的那是應該的,勉強能算得懼內,但二皇子聽她的算什麼?哼!簡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對,周睿安見到昔日的政敵,第一個想法不是他詐死遁走,而是覺得,這人又要來跟他搶女人!
書生等人就看到,原本自己出門的江清越,回來的時候帶著周睿安,還帶著二皇子?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組合?
不過沒人敢問,把幾人請進了房間之後,四兄弟連忙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幾人。
房間裡,三個人面面相覷。
周睿安看了二皇子好幾眼,他覺得現在的二皇子極其的礙眼,二皇子面色坦然,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樣。
這種詭異的沉默是怎麼回事?
江清越尷尬地開了口,她看向二皇子:「殿下怎麼會來這?」
「自然是來找你,」二皇子微笑著說道,望著她的眼神也透著一抹的柔情:「這兩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都沒有你的消息,我記得你說過,過幾日便是你師父的忌辰,我便想過來碰碰運氣,其實這兩年,我都有來過,好在,今年總算是等到你了。」
周睿安聽到這話,不禁瞪向了江清越,眼神控訴,為什麼她從來沒告訴過他?!
如果早知道她師父的忌辰,他也早就派人過來守著了,哪會讓二皇子搶了他的風頭?
江清越嘆息了一聲:「殿下有心了。」
三人很有默契的不提起,其實二皇子早就應該已經死了,不管是他得風寒也好,還是被周睿安處死也好,現在的二皇子都不應該是活著的。
但是他們沒有人提起,就連劉敏也只是在心裡嘀咕,並沒有說出來。
二皇子望著江清越,溫聲問道:「你呢?這兩年過得可還好?」
周睿安立刻緊張地看向江清越。
江清越不禁揚了揚唇角,笑容明媚燦爛:「嗯,過得很好。」
她是真的過得很好,天高海闊,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幫助了很多人,她覺得充實而快樂。
周睿安此時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嘀咕道:「你當然過得好了,過得不好的人是我。」
江清越看了他一眼,不禁抿了抿唇。
二皇子此時一揚眉頭,一臉詫異的樣子:「哦?皇上會過得不好麼?這兩年,皇上可是做了不少大事,還平定了韃靼叛亂,這麼忙的時候,還不忘充盈後宮,當真是國事家事兩不誤啊!」
周睿安眯著眼看著二皇子一臉得意的表情,心裡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他遲早得弄死他。
江清越神色淡了淡。
周睿安立刻就有些慌了:「清越,你聽我解釋……」
周睿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了一眼二皇子,然後拎著二皇子的衣領就要往外走,二皇子拼命反抗,不死心的二皇子居然還跟周睿安過了兩招,然後被周睿安扔出了門外。
周睿安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表情,嗯,這就對了,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周睿安一轉身,看到江清越,便撲了過去,無賴地抱住了江清越的腰身,整個人都掛在了她的身上。
「清越!你可要聽我解釋啊!那些女人,我一個都沒動!那都是小福子出的餿主意,我心裡可只有你一個人,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周睿安一臉討好地說道。
江清越:「……」
江清越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兩人之間因為時間產生的疏離感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每次面對她的時候總會一反往日裡沉著冷靜的形象。
江清越挑了挑眉頭:「佳人在側,你居然能忍得住?」頓了頓,她不禁懷疑地看了他的身體一眼,關切地問道:「還是說,皇上的身體有不適?」
周睿安抬起頭,危險地眯起眼,江清越立刻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說錯話了,她忍不住想要後退一步,可是她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抱里,如何能逃得開?
周睿安將她攬膝抱,放到了床上,旋即便壓了上去。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兩人目光相對,江清越突然覺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他的唇輕輕落在她的額頭上,然後是鼻尖,動作輕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
「清越,」他低聲喚道,聲音卻是暗啞而低沉:「我很想你。」
江清越突然覺得心頭一痛,兩年前,她走得無聲無息,連一句隻言片語都沒有給他留下。
他身為皇帝,卻跑到這偏遠之地,只是為了見她一面,重逢之後,他沒有指責,甚至連問都沒有問過她一句。
這對他來說,還不夠委屈的?他明明也是那樣驕傲的人啊。
江清越眼身一顫,手臂環住了他的脖子,輕聲說道:「周睿安,我也很想你。」
這句話,點燃了一片炙熱的火焰,再也無法平息,他低下頭,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擁抱,他等了太久,好在他終於等到了。
他的姑娘,終於又回到了他的懷抱里。
事實證明,江清越覺得周睿安對她無怨無悔,沒有一絲的怨怪完全是誤會了!他明明是在懲罰她!在她終於忍不住繳械投降,低聲哀求他放過她的時候,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卻視若罔聞一般,繼續糾纏著她。
她覺得渾身沒有一點的力氣,只能任由他擺弄著,讓她變換成各種的姿勢。
江清越覺得大腦一片渾濁,已經沒有力氣思考,渾身也是酸軟無力,她只記得,在她最後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在她耳邊輕聲低喃了一句:「免得你不相信我,說我背叛你。」
江清越很想說一句幼稚,可是她真的太累了,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最後沉沉地睡去。
周睿安支著手臂,靜靜地望著躺在他身側的女子,她正沉沉的睡著,睡顏乖巧而順從,就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咪。
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她不是這樣的,醒著的她,會跟他唱反調,甚至還會離家出走,而他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周睿安手裡卷著一抹她的長髮,忍不住低喃著說道。
他該怎麼辦,打不得,罵不得,更離不得,他這一輩子,從遇見她開始就註定了,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拿她沒辦法了。
周睿安不由得勾起了唇角,眷戀的在她的唇邊落下了一個吻。
周睿安拿過放衣服里的匕首,隔斷了她的一縷髮絲,然後跟自己的頭髮纏繞在一起。
「我綁得牢牢的,看你以後還能逃到哪裡去。」周睿安看著被放在一起的髮絲,得意地自語。
周睿安為江清越蓋好了被子,悄悄地下了床,走出了房間。
整個客棧都已經被劉敏包了下來,周睿安來到了二皇子的房間,他敲了敲門,很快裡面就應了一聲。
周睿安走了進去,看到二皇子衣衫整潔地坐在桌邊。
「這麼晚你還沒有睡?」周睿安不禁問道。
「在等你啊。」二皇子說著,笑著倒了一杯茶。
周睿安走了過去,與他坐在一起。
周睿安望著面前的茶杯:「為什麼要回來?」
如果二皇子就這麼離開,他是不會去找他的。
二皇子端起茶杯的手一頓,「你確定要聽真話?」
周睿安不置可否,二皇子便勾起了唇角,語氣淡淡地:「因為不想在沒有她的地方活著,那還不如死了。」
周睿安的臉色頓時一沉,「你不要以為朕不敢殺你!」
「我從來沒有那樣以為過,即使現在的我對你來說並沒有威脅,」二皇子抬起頭,他看向周睿安:「你為何要來找我?」
「清越的身世你還沒有說清楚。」周睿安眯著眼說道。
周睿安心裡輕哼了一聲,現在的他對他沒有威脅?他覺得二皇子是他非常大的威脅!
二皇子的眼神閃了閃:「我知道都已經告訴你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你曾經問過我,為何會懷疑起清越的身世麼?」周睿安抬頭看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挑了挑眉頭,他確實很奇怪這一點,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按說,江清越的身世,之前幾乎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了,合情合理,有理有據,江清越就是宣德帝的女兒,為什麼周睿安會懷疑起她的身世?
「先皇下葬的時候,我曾帶著清越去過一次清貴妃的陵寢,發現了她手裡握著的一塊玉佩。」周睿安說著,眼神對上了二皇子的目光:「可是沒人知道,那塊玉佩,其實是我父王的。」
二皇子愣了一下。
「那塊玉佩並沒有記錄,也沒有人見過,只有我見過一次,那是我父王新得的,他說過,等他出征歸來,便送給我。」周睿安說著,眼中閃過了一抹懷念之色。
從寶藏中的留言就知道,晉王是一個多麼歡脫不可靠的性子,這樣的性格,面對自己唯一的兒子的時候也沒有收斂過。
周睿安小的時候,晉王總是喜歡逗他,以逗哭他當作勝利。
晉王以為,只是拿走了兒子想要的玉佩,他得不到又要鬧脾氣,他就喜歡看著兒子一臉焦急的樣子,也許那個時候晉王想著,等他出征歸來便送給他,然後再好好嘲笑一遍,小孩子就是喜歡哭。
可是晉王沒想到,他和周睿安都沒有等到這一天。
周睿安沒想到的是,多年之後,他會在清貴妃的手上看到那塊玉佩。
清貴妃為何會有晉王的玉佩?他們兩人怎麼會扯上關係?當年晉王出征的時候,清貴妃還只是平民之女,尚未入宮,這樣兩個身份天差地別的人,又怎麼會有聯繫的?
但周睿安不相信,玉佩是晉王送給清貴妃的,那麼,清貴妃是怎麼得到那塊玉佩的?
二皇子愣了愣,像是沒有想到這其中還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我說的都是真的,清越真的是景昭與清貴妃所生,當年景昭與清貴妃在民間便是相識,兩人從小定情,只是沒想到,清貴妃後來會被宣德帝看中,入宮為妃。」二皇子說道。
周睿安皺了皺眉頭,他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他當了這麼久的皇帝,看人識人也有了自己的獨到之處,他看得出來,二皇子說的是真話,江清越確實是景昭和清貴妃的女兒,與晉王無關。
可是晉王和清貴妃又有何關係?
「至於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也不想想,這件事過去那麼多年了,又事關皇家辛密,我母后能查到這些已經是不容易了,其中的細節,你又何必再追究呢?」二皇子繼續說道。
周睿安將信將疑,不過二皇子說得確實有些道理,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當年的事大多都已經死了,想要查清楚,實在是太難了。
「這是你說的,朕也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朕不在乎她是誰的女兒,她以後會是朕的皇后!」周睿安說完,警告地看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我比你更在乎她的幸福,否則,你以為你還能找到我麼?」
周睿安氣得,合著他還該謝謝他來找他媳婦兒了?
周睿安眯著眼看了他一眼:「你不覺得,以你的身份出現在這裡實在是不太合適麼?」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若是傳揚出去,讓朝廷知道了,便是朕可都保不住你,這麼一來,你折騰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死路一條,又是何必?」
聽到周睿安的話,二皇子突然之間靈光一閃:「你知道我當年是詐死的?」
周睿安沒有否認這話,只是淡淡地說道:「一個大活人,是生是死朕都不知道,這個皇帝,朕是不是當的太無能了?」
二皇子不禁苦笑,他還以為自己手段高超,瞞過了他呢,沒想到不過是他的自以為是罷了。
「那你為何沒殺我?」二皇子不禁問道。
「朕何時想要殺過你?」周睿安卻是反問,他看了他一眼:「如果朕想要殺你,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還在朕的眼皮底下搞了這麼多的小動作?」
二皇子瞪著周睿安,可是為什麼不想殺他?身為一個皇帝,對於謀反之人,都是要除之而後快的,為何到周睿安這卻不是如此?
周睿安淡淡地說道:「因為朕知道,你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皇位。」
二皇子聽到這話,卻是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周睿安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兩人對視半響,最後二皇子苦笑著說道:「沒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做這個皇帝,以前是因為母后希望他成為太子,成為皇帝,這在母后看來,才是真正的贏家。
再後來,是因為他不甘心,如果他不去爭,那麼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被人推著,被環境所迫,去爭奪那個位置。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周睿安居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