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3

2024-08-17 12:22:41 作者: 蔡司

  夕陽照進屋子裡,卻只是打在廳堂的桌椅上,半點沒有探進內室。這讓整個廂房看起來半明半暗。

  施彥頭疼欲裂,下身也是疼痛難忍,他抽著氣從睡夢中醒來,看著這光影一時間也分不清是早晨還是傍晚。

  他掙扎著做起來,手卻碰到了一旁的軟物。他有些猶疑地將頭轉過去,當他的目光觸及趙怡寧的臉時,白日裡發生的一切才爆炸般地在腦海閃現。

  趙怡寧前來尋他……送別宴……酒……鑽入鼻中的香氣.

  他回憶起一幕幕,才意識到如今自己到底處在怎樣的境地。

  

  這是一場算計,徹頭徹尾的算計。他轉頭看向床上的趙怡寧,眼裡滿是憎恨與厭惡。

  始作俑者為了一己私慾,將他拉入深淵,她大概覺得自己要了她的清白便會因此而屈服於她吧。

  可是皇家臉面豈是兒戲?聖上允嗎?若是天子怒了,自己大不了一死。可是姚沁呢?這全鎮的百姓呢?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呢?

  恍惚一瞬,他便忍著疼痛掙扎著從床上起來了。下了床,他步出內室。

  看著白日裡吃飯飲酒的桌子,此刻空空如也,他便知道有人來過了。他身著中衣,也說明有人替他打整過。

  這個人是誰呢?姚沁知道這一切嗎?

  「我信他!秦芷蘭,你說破天,我也只信他!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搞了什麼把戲,但若是因此毀了他,我定拉著你下地獄!」

  姚沁憤怒的話語傳進來,幾乎震碎施彥的耳朵和心臟。

  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來,他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走出門去。施彥人生頭一次懦弱了……

  不值得,阿沁,為我真的不值得!

  秦芷蘭被姚沁的這句話震得五臟六腑都有些發冷,那眼神里兇狠,完全不像平日裡柔順的姚沁,反而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母狼,在為她的伴侶哀哀嘶鳴。

  梁開濟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姚沁,他一直以為姚沁心嚮往之的是爽朗清舉的男子,施彥不過是個恰巧罷了。

  可如今他才知道了,姚沁心心念念的就是施彥這個人而已!

  這個認知讓幾乎從無敗績的鐵血將軍,瞬間潰不成軍。他知道,他得做點什麼,讓姚沁從心裡能放下施彥。

  讓她放棄得心甘情願,若只是如今這個結局,姚沁心裡能念施彥一輩子,恨他恨所有人一輩子。

  他走上前,在姚沁跟前蹲下:「阿沁。」

  「若你是來勸我的,便免開尊口吧。」姚沁防備地看著他。

  梁開濟忍住心中的痛:「阿沁,你若信我,我就還施彥一個清白。」

  「你……真的嗎?」姚沁遲疑中又帶著些許希冀。

  梁開濟試著伸手將她扶起來,姚沁雖然有些抗拒,但到底沒有掙脫。

  秦芷蘭看著梁開濟的動作,卻是如臨大敵。她頗為不安地開口提醒。

  「梁將軍果然是君子,如此大度,就是不知道你的心上人可領情?」

  這便是警告了,警告梁開濟這般做定會將姚沁推遠。可梁開濟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施彥是君子,為一個君子正名,梁某不後悔。」

  秦芷蘭氣血上涌,她當然不信梁開濟只是為了給施彥正名,梁開濟出了名的不把人看在眼裡,傲氣得很。

  他肯為施彥開口,定是因為姚沁。這樣的愛屋及烏,讓秦芷蘭恨極了。

  「福全公公,梁某可否借這些東西用一用?」

  福全淡然不願意得罪梁開濟,他嘆了一口氣:「咱家無能,只能拜託梁將軍了。請您無論如何,也好還公主一個清譽。」

  這便是要把趙怡寧摘出去了,秦芷蘭將哆嗦的手藏在帕子下,尖利的指甲刺破皮膚,她仍然不覺得痛。

  這兩人是要把罪名讓她一個人承擔了,她不能這麼坐以待斃。可趙怡寧不醒來,就沒人為她撐腰。

  這時候趙怡寧若是在,只需她一句話,事情便會變得容易多了,畢竟沒人敢為難公主。

  趙怡寧只需把施彥帶回去面聖,跟聖上講明心意,聖上就是再生氣難道還能舍了這個女兒不成?

  到時候還不是半推半就地答應了,到時候自己再訴訴苦,說說今日之委屈。趙怡寧就得一輩子的感激自己。

  到那時再求她跟聖上吹吹枕邊風,自己和梁開濟之間的緣分,就會再續。一紙婚書也是唾手可得的。

  因著剛才人多眼雜,福全公公並沒有將趙怡寧從房中帶出來,此刻她正和施彥一起睡在屋裡。

  也不知道那公公是不是糊塗了,讓這兩人仍共處一室不說,就是此刻也並無人看守!

  這會子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梁開濟身上,梁開濟對著青川道:「縣衙中可有公豬?」

  青川見自家大人有救,忙開口:「有!有!後院養了一共三母!」

  「走,瞧瞧去!」

  青川爬起來就走在前面帶路,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地朝著後院兒走了。

  秦芷蘭也趁機對著福琴使了個眼色,福琴會意,趁亂悄悄隱退了去。

  路過廂房時,姚沁站停了一下,朝著窗戶望去。施彥透過門縫看見她的注視,仿佛被發現一般向後退了兩步。

  但突然又想到姚沁根本看不見,腳步又猛地頓住了。隨後揚起雙手蓋在滿是痛苦的臉上,這一刻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梁開濟雖然走在前面,但餘光卻時時刻刻關注著姚沁。意識到她的停頓,他也就是慢下了腳步。

  人群的到來,驚嚇到了幾頭豬,它們扯著嗓子嘶鳴。姚沁和阿杏還好,生活在村子裡這些並不少見。

  梁開濟行軍打仗,更是什麼都見過,腸子肚子、殘破的軀體、被野狗啃食的屍體……

  倒是秦芷蘭和福全公公露出厭嫌的表情,紛紛用帕子遮住口鼻。

  青川和柯吉按照梁開濟的吩咐,現將剩餘的飯菜倒在食盆中。豬本就是雜食動物,葷素不忌。

  這會兒也不管冷熱,見有食兒吃,紛紛擠上去爭搶,三兩口就吃了個乾淨。

  姚沁眼睛緊緊盯著豬的變化,遺憾的是,直到豬都吃完了,仍舊沒什麼變化。她的心不斷下沉,人也肉眼可見地萎靡了下去。

  梁開濟見她這般,心裡也不好受,舒了一口氣。又從懷裡拿出一白色瓷瓶遞給柯吉,柯吉接過瓷瓶打開蓋子。

  一陣玉蘭花的芳香便散發開來,秦芷蘭當即就有些打擺子了。只是身邊沒有福琴,她竭盡全力才勉強站住。

  姚沁眼睛一亮,站直身子看著梁開濟。梁開濟心頭一軟,露出一抹微笑輕輕點頭。姚沁提著的心,終於安穩了些。

  果然,隨著柯吉將那白色瓷瓶中的香露倒在母豬身上,豬圈裡所有的豬都紛紛開始逐漸暴躁,公豬更是直接爬上一頭母豬的身上。

  這一下,真相終於水落石出。姚沁迫不及待地轉身看向福全公公,福全公公更是一臉驚奇地看著梁開濟,等他解開疑惑。

  梁開濟看向秦芷蘭,所有人也都看向秦芷蘭。

  「秦娘子,你可有話說?」

  秦芷蘭強撐著最後一點倔強:「這與我有何干係,梁將軍倒了一瓶子香露,就可以認定是我了嗎?」

  「只知道,你是不是在香露里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福全公公點頭:「梁將軍,這說的也沒錯啊,這香露也不能說明什麼。」

  「那可說不準,」梁開濟揚起嘴角,「現在咱們回去,我仔細跟各位嘮叨嘮叨,說不定還有什麼特別驚喜!」

  正說著,前院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呼喊:「啊——」

  這聲音?

  阿杏突然反應過來:「秦娘子,你的丫鬟呢?」

  秦芷蘭臉色在聽到叫聲時,就變得青白一片了,這會子眾人看過來,她更是僵硬地說不出話來。

  「估摸著去……去……如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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