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之首

2024-08-15 17:53:31 作者: 柴托夫司機

  當阿渃平安誕育她與裴宥的第一個孩子時,萇離的氣色眼見是好了起來。葉向高這才向李稷請辭,李稷痛快允准不說,給予整個葉氏的賞賜不可謂不豐厚。

  待到在秋風時節,郭喬迎娶那位楊氏夫人時,萇離親臨道賀是她在驟然失子之後首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在得知萇離如今身體大安後,所以郭喬雖然惋惜,卻也覺心中安慰,畢竟失了母親的年幼孩子也是可憐,萇離自己就是如此。

  喝過阿渃孩子的滿月酒和郭喬的喜酒之後,葉秀才準備啟程遠遊。

  那日萇離於十里長亭相送,雙手奉上當日葉秀贈予她的佩劍。「且不說此劍我如今用不上了,況且這柄劍與師父的劍本就是一雙,如今師父帶著它去浪跡江湖,也算是三哥不負當年與師父的約定。」

  「你,何時知道的?」葉秀有些遲疑地問道。

  「很久以前。」萇離道:「早在我叫你師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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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如今我也有自己想要守護之人,且他是能護我一世周全之人,師父放心去吧。來日若是九泉之下重逢,師父可向三哥講述萬里山河之奇崛壯美。」

  「既然阿離有了想要守護之人,可要千萬保重才是。」葉秀囑咐道。

  「那是自然,也請師父千萬保重。」

  待萇離回宮時已近黃昏,李稷居然親來宮門迎接。「大清早出去送人,現下才回來。若不是知道你這雙眼睛無處可藏,我定會以為你是跑了呢。」

  「難得出宮一趟,所以順道去了趟梁王府,看看閨學辦得如何。」萇離牽起李稷的手,拉著他往回走。

  「此事還用你去看?」李稷沒好氣地道:「昨日阿寧還在我面前軟磨硬泡,要我允她去閨學讀書。」

  「那十郎是准了還是沒準?」

  「還沒準呢。」

  「為何?」

  「她到底是去尋玩伴的,還是去讀書的,我還能不清楚?」

  「既然十郎對阿寧的花花腸子都清楚,那就趕緊給她添個妹妹,如此她就消停了。」萇離玩笑道。

  李稷惡狠狠地道:「她老子每日忙於國事,沒閒工夫給她添妹妹,她還是去上閨學吧。有她給你做耳目,也省得你無事就往外跑。」

  看到李稷的神情,萇離莞爾道:「今日我若去的是青樓,十郎也不過如此了吧?」

  「天下第一的女進士是你,而不是那位鄧夫人。你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幫你男人批幾份奏摺。」

  「到底誰才是天子?這是我該幹的事情嗎?」

  李稷冷哼一聲道:「我特意改的年號是擺設嗎?」

  「可以……是擺設。」萇離厚顏無恥地道。

  狠狠瞪她一眼後,李稷咬牙切齒地道:「你給我等著。」

  結果萇離等來的是,升她為正二品中書令的詔令。接到詔令之時她才想起自己那個從三品都護的官職,李稷一直未曾撤去。

  這回朝臣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了。面對所有的反對,李稷完全拿出一副無賴的架勢。「眾卿說的都對,可妘都護從一開始就不是後宮,她政績斐然又戰功赫赫,朕要以何理由將她撤職?」

  「昭獻皇后以進士身份入朝是不假,可她如今既嫁了人,那就不該再涉足朝堂。」有人道。

  朝臣們與聖人爭論的一直都是昭獻皇后能否涉足朝堂,而非過問政事。這是因為他們心知肚明,讓昭獻皇后不再過問政事那是斷無可能的,因為長安城的貴婦圈中遍布她的眼線,有些事情她只怕比聖人還清楚。

  這套說辭李稷早有準備。「沒有朝制規定已婚婦人不得為官。朝中是有規定,夫婦二人不得同朝為官,朕又不是朝中官員,這條規矩與皇后有何關係?」

  以周鶴齡為首的老臣們深知,一旦聖人開始耍無賴,他們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於是乎他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讓昭獻皇后自己請辭不就好了嘛。就算聖人不准,可只要昭獻皇后堅持,聖人也拿她沒轍。

  可惜,當帝後一同耍無賴之時,朝臣們險些被二人給氣哭了。

  燕國夫人被眾人推舉出來做說客,入宮勸說昭獻皇后主動請辭。萇離當然不會駁燕國夫人的面子,滿口答應下來後,於次日辭呈就到了李稷案頭。

  聖人不准在眾人意料之中,誰也不指望昭獻皇后一次上奏就能請辭成功。

  李稷看到萇離的上表時,立刻就把她弄到紫宸殿來當眾挨訓,理由是不從夫命。

  「我幾時允你請辭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敢背著我干!」

  看著李稷怒氣沖沖地把自己的請辭奏表重重扔在案頭,萇離開始懷疑,這人一直努力乾綱獨斷,就是為了今日可以為所欲為。「請陛下息怒。」

  李稷充耳不聞,繼續怒斥道:「旁人攛掇你幾句,你就上表請辭。你該聽誰的,你當真不知?!誰是你的夫君?誰是你的君上?!」

  「妾有罪,請陛下責罰。」說這話的時候,萇離偷偷去看周圍人等那青紅交加的臉色,心情頓時愉悅起來。

  但在明面上,萇離還是要與朝臣們共進退的。畢竟她與李稷是夫妻,兩口子把朝臣們得罪完,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只是妾大病初癒,中書令位高權重,妾實在無力擔此重任,還望陛下體諒。」

  眾人一看如此情形,立刻齊聲附和。「請陛下體諒皇后。」

  李稷眯眼看向萇離,這婆娘今日這般沒眼力?

  萇離從未讓他失望過,今日也不例外。「陛下,中書省輔佐陛下決策,也有草擬頒布陛下詔令之責,可陛下的詔令如今大都出自低階的翰林待詔之手。前幾日陛下同妾說起,近來在紫宸殿侍奉的翰林待詔您一個都不滿意。說破了您不過就是缺個草擬詔書之人,這本就是妾做慣了的事情,無需陛下賜妾中書令這樣的高位。」

  「你大病初癒不假,擬詔這樣的事情朕以為你還做得了。」說完李稷看向眾人,「你們也都聽見了,朕就是想找個用得順手之人來草擬詔書,可皇后此前已經做到從三品了,我再讓她頂個正七品的官職來紫宸殿擬詔,這說得過去嗎?」

  終於有人在此時出來做和事佬。「既然如此,陛下可為皇后陛下特設官職即可。如此既遂了陛下的意思,也全了皇后陛下對陛下的一片心意。」

  李稷緩和了神色道:「既然如此,你們以為朕該給皇后設個什麼官職呢?」

  「執政事筆如何?」

  「言簡意賅,甚好。」李稷道:「那這個執政事筆應是幾品呢?」

  這可把眾人問住了,這個執政事筆,高了低了都不合適。

  自入殿之後就沒怎麼開過口的周鶴齡終於在此時開口了。「就與諸位參知政事一樣同為從二品,陛下以為如何?」

  如此,李稷才勉強同意。可眾人心知肚明,萇離的另外一重身份使她可以壓得住六位參知政事,成為事實上的百官之首。

  不過萇離對自己身居從二品的高位十分不樂意,因為如此一來,她可以隨心所欲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復返了。

  李稷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知道你身體不好,所以你只需參加初一,十五的大朝,每逢三,六,九的常朝就免了吧。」

  眾臣一聽不由長舒一口氣,原來是給皇后一個虛銜嘛。

  萇離掃過眾人神情,在心中吐槽道: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你們這位君上是個什麼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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