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不亂
2024-08-15 17:25:37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在與萇離擦肩而過之際,李稷無意間聽到主僕二人的對話,心中便有了計較。這般細密的心思,可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拐過茶舍前面的彎道後,李稷就放慢了馬速。兩名侍衛很是詫異,交換過眼神後,卻不敢多言。
李稷一早就注意到萇離三人都帶了佩劍,萇娘子會武功一事,周成鈺曾告訴過他。按萇娘子自己的說法,身邊武功最好的人去護送葉家娘子,現在只剩她自己和一個護衛,若是碰上什麼意外,怕是難以應付。想起周成鈺一向對小娘子憐香惜玉,對這位孤女他更是如此。於公於私,自己對她都應該照拂一二,故而李稷放慢馬速就是在等萇離二人。
自己馬行不過四里地,居然就逐漸趕上了前面三人,萇離難免心中計較起來,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在等自己。眼見自己與雒釗跟上來後,這三人明顯加快了速度,而後自己無論怎樣調整自己的馬速,他們始終與她二人保持著十來丈的距離。
若說這三人有什麼惡意那明顯不是,因為現在官道上除他們五人以外再無任何人,要動手早該動手了。萇離不禁腹誹起來,難道是因為自己支走一人,他們是想路上有個照應才如此的?方才在茶舍,怎麼就沒發現這位年輕郎君原是個愛管閒事的主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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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萇離不想跟此人沾上任何關係,輕輕給了赤風一鞭,它立刻會意便徹底撒腿跑開。如此一來,萇離很快甩開後面幾人,雒釗見狀也加緊催馬,以便能跟上她。
見此情景,李稷嘴角微揚,從萇娘子意圖甩掉自己的時候,他就發覺自己這回是多管閒事了。但他並不為此著惱,因為他可以確定,萇娘子絕非傳聞中的深居簡出,這般謹慎小心,她必定時常出門在外。眼見人家要絕塵而去,李稷當然不會就讓她這麼走了,用力一夾馬腹,胯下坐騎立刻會意,如離弦之箭一般追了上去。
無需回頭,光聽蹄聲萇離就知有人追了上來。赤風是匹老馬,她不想因為一場無謂的賽馬,而讓赤風累到,於是用手中韁繩示意赤風慢下來。
然而,萇離完全低估了赤風的好勝心,對於身後的勁敵,它不僅未放慢速度,反而繼續前沖。
萇離方才的舉動,李稷全看在眼裡,自己沒興趣同一個小娘子賽馬,但自己的馬倒是很有興趣,所以李稷也就放任逐日繼續追趕。不受約束之後,逐日果然如瘋了一樣,拼命追趕前面那匹赤色馬。
如此一來,雒釗和另外兩人很快就被甩得老遠。
在那匹黑色駿馬與赤風並駕齊驅之後,萇離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拍了拍赤風的脖子,道:「差不多就行了。」哪知赤風根本不聽她的,居然再次加速。
李稷頗為驚訝,本以為方才就已是這匹老馬的極限,沒想到被逐日追上之後,它居然還能再次加速。李稷也覺得到此為止就可以了,再讓逐日這麼追下去,人家的馬怕是要累出毛病了。於是他開始收緊韁繩,迫使逐日減速,可惜逐日不甘心就此認輸,即便被韁繩勒住,也仍不肯慢下來。
萇離見狀心下明白,這兩匹馬今天定要分個勝負出來。於是全力勒住韁繩,強迫赤風停下來,直至雙手都被勒得生疼,赤風才停了下來。
然而黑色駿馬完全沒有適可而止的意思,還打算繼續前沖徹底把赤風甩開。
李稷當然不會允許自己的馬肆意妄為,狠狠一勒韁繩,逐日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揚起,馬身竟直立起來,僅靠後肢支撐片刻後,才重重落地。李稷全程都穩穩騎在馬背上,毫無驚慌膽怯之色。
面前這位郎君有精湛騎術,萇離毫不意外。不過她也沒工夫意外,因為赤風對萇離讓它停下來很不高興,尥了幾個蹶子表示不滿。
萇離的騎術讓她還不至於就這樣被甩下來,等赤風發完脾氣後,還安撫地拍了拍它。
李稷饒有興趣地看完這一幕。「萇娘子的馬著令我好生佩服。」這話並非出自客道,其實他更佩服馬上的人,脾氣這麼暴烈的馬,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
萇離淡淡應道:「郎君過譽了。」
人家敷衍了事的態度,李稷自然看出來了,不過他早就從周成鈺那裡知道萇娘子一向如此,人家倒不是針對他。於是,一臉坦蕩地道:「我並無惡意,見萇娘子把身邊的高手派去護衛那名醫女,我也是要回長安的,想著路上照……」
恰在此時,萇離突然抬手去抽掛在馬鞍一側的佩劍,另一手去按李稷的背脊,示意他俯身。「小心!」
在自己剛剛俯下身去的那一瞬間,李稷就感覺到有幾枚飛鏢從背後掠過,此時再反應不過來就是傻子了,順手抽出自己的長劍,飛身下馬。同時,李稷訝然發現,萇娘子不僅幫他躲過眼前那幾枚飛鏢,還順手替他擋下從另一側擲來的飛鏢,就見她用功提氣猶如落葉般飄落在地,與自己背靠背站到一處。
這時林中偷襲之人也現身了,是十名黑衣蒙面人。
萇離眉心一跳,因為她認出來,這些人的打扮以及行事風格,顯然是長生門的做派。剛才那番交鋒已表明,他們是衝著自己身邊這人來的。但她不由疑惑起來,這位郎君一看便知身份非同一般,師父何時接起了這等生意?
面前這些人是何來頭,李稷心知肚明,自己打著去兗州巡視防務的幌子,中途甩開眾人,輕裝簡從改道去涿州查看災情以及賑災情況。自己突然消失,太尉那邊雖然沒讓眾人知道,但也是坐不住了,從長安到兗州,沿途所有州縣只要是太尉的人馬都在全力找他,這「白半朝」還真不是白叫的。
李稷更知道,掘地三尺找自己的,肯定不只「白半朝」一個。面前這些人顯然要置自己於死地,他們必然不是太尉的人馬。若說世上最希望自己活著的人,那就是他這位舅父,畢竟自己要是死在外面,他這個「半朝」就真坐不住了。原打算今日在雍州公開露面,畢竟想自己死的人,還不至於搞公開行刺。可李稷到底錯算一步,他自己都沒想到今日會有機會落單。
不過,眼下李稷對這位萇娘子的興趣倒是更大了,就憑她方才露的那一手,足以見得她的武功遠遠高於自己的預計。而她此刻的淡定,更證明這位萇解元還沾過些江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