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腦子算計

  沈知遇把門打開，沈蔓在門口。

  她吃飯時綁著頭髮，這會兒長發散著，海藻般的髮絲推積在胸前。她無所事事的玩著自己頭髮，辮了兩個辮子。

  看到沈知遇，沈蔓笑一下。

  

  她又把辮子拆了，長發一股腦捋到後背上。

  沈蔓見沈知遇握著門把手，沒有讓她進的意思，她頭往裡探了探，裡面開著燈。沈蔓不急不緩說：「有事跟你談，你打算站在門口跟我說話？」

  沈知遇關上書房門，「去臥室說。」

  沈蔓跟在後頭，癟癟嘴巴。

  她心想，書房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遮掩的那麼嚴。不讓進，也不讓看多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沈知遇在書房裡藏女人了。他那樣子，可不就像是金屋藏嬌麼。

  到臥室，沈知遇打開窗口，站在迎風口。

  「說吧。什麼事。」

  沈知遇口氣就跟下屬交談一樣寥寥幾語，沈蔓也習慣了，她摸了摸手臂，這晚上有點冷。她問：「你就不冷？在窗口吹風。」

  說著，朝沈知遇走過去。

  她靠近沈知遇，鼻子像小狗一樣往他衣服上嗅了嗅。沈知遇注視著她。

  沈蔓皺眉，喃喃說：「果然又抽菸了。」

  她應證了猜想，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說正事：「我現在沒工作，這麼清閒著怕是心裡閒出毛病。我現在去上班，正常的公司也不會要我。」

  觀察著沈知遇表情，應該有戲。

  沈蔓說：「你能不能投資？」

  「投資？」

  沈知遇先是一愣，而後饒有興趣的看著一臉認真的沈蔓，他筆直的長腿交疊在一起，悠閒的靠在窗口，神情透著幾分慵懶隨意。

  他問：「怎麼投資？」

  沈蔓想了想，說：「我想開一家店，創立一個品牌。我自己設計衣服找廠家生產合作。但是我沒有錢，需要資金，現在我需要找合伙人，天使投資人。」

  沈知遇明白了。

  沈蔓這是想做事業，礙於手頭沒錢，拉他來做她的第一輪融資了。

  沈知遇不動聲色的沉默著，他聲音沉穩說：「怎麼突然想做這個了？是因為欠債，還是心裡一直想做一件事？沈蔓，不用我多說的，你現在的情況，你覺得有多餘精力？」

  這話說的，不就懷個孕嘛。

  上大學做兼職時，沈蔓見過不少懷孕七八個月的女人，還騎著電動車送貨呢。既然有人可以，她怎麼就不能了。而且，她身體也沒到弱不禁風的地步。

  沈蔓點頭，「我會照顧好自己。」

  沈知遇沒表態，沈蔓心裡琢磨著怎麼勸動沈知遇，她想幹這事，做好聽點是找投資，說不好聽點就是借。

  沈知遇依舊那副姿勢，「我沒給你錢花？你就這麼缺錢，非要在這個時候折騰？」

  「缺啊。」沈蔓理直氣壯，「我現在腦子裡天天琢磨錢，想著怎麼掙錢還你錢，還想著怎麼自力更生有一份事業養活我自己。等自己抓錢了再買房子，最好北京一套上海一套，深圳也有一套，能住就住，不住用來投資。」

  沈知遇：「……」

  沈蔓接著道：「你不知道，我上一份工作被同事領導針對前，就有了自己單幹的想法。腦子裡天天都在想著賺錢，給自己爭口氣，努力一把，過上好日子。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難免掉錢眼裡了。」

  沈知遇接了最後一句話，把沈蔓的話說完。

  沈蔓：「……」

  掉錢眼裡了，也沒那麼誇張。

  倒差不多了。

  沈蔓看著沈蔓，目光落地她脖子處，腦子裡驀地想到那次在這件房間床上，他沿著沈蔓脖子往下親的情景。

  只覺得身體有些發熱，想抽支煙。

  沈知遇的菸癮不小，剛在書房抽完一支。

  抽下一支時，就被沈蔓打斷。

  沈知遇打消抽菸的想法，腦子也拂去一些亂七八糟的旖旎想法。他低頭捏著手臂袖扣，放手裡把玩著，手指修長乾淨。

  他一本正經說：「沈蔓，你這是錯誤的時期找錯誤的人。」

  沈蔓雲吞霧裡，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沈知遇主動解釋說：「你不應該找我。」他問了一句，「你大概覺得需要多少資金？」

  沈蔓想了想。

  報了一個數：「兩百萬？」

  她沉默下，問道：「你們沈宸集團下是有投資公司的，一般不是有人找適合的項目？你覺得未來市場前景，漢服和復古旗袍這塊市場怎麼樣？我覺得可期。」

  她說的很認真，明顯是真的用心思的。

  沈知遇沒接話，好一會兒，說：「數目太小，沒有回報率。我不投資一千萬以下的小筆數。」如果按照真正的投資合作，沈蔓的這個項目，浪費時間精力不說，也不值得做。

  簡單來說，沈知遇看不上。

  但是，他沒直接說出來，不打擊沈蔓。

  沈蔓明顯愣了一下，她沉默好一會兒沒說話。

  稍後，她不認同，辯駁說：「你怎麼知道就沒有回報率？沈總，還是說你是站在最大化利益角度上，還是以你的投資眼光和魄力，根本瞧不上我做的事情？」

  沈蔓說：「我在江川認識的朋友不多，如果有合適的，我就不找你了。再說，我也想著為孩子出一份力，換奶粉錢。你是孩子爸爸，作為天使投資人，你最合適。」

  沈知遇目光欣賞的看著沈蔓，他倒是沒想到她一個做服裝設計的，會懂資本金融這一塊。她搬進來的那些書里，除了一部分設計學，剩下的有幾本資本論。

  沈知遇凝視沈蔓，平靜說：「單純從生意合作角度，你找投資人，我找合作客戶，我首選PE（股權投資者），當然VC（風險投資）偶爾也會做，但是我不會考慮天使投資人這塊。」

  沈蔓沒說話，直直的盯著沈知遇看。

  她生氣了。

  沒想到沈知遇這麼難說服，早知道還不如找顧嶼試試。她了解過一些信息，聽說，顧嶼手底下也有一家投行資本公司。而且，顧嶼跟沈知遇以前既是朋友，又是競爭對手。

  顧嶼跟沈知遇不同。

  顧嶼是有錢賺的，有利可圖的項目，只要合他胃口，他大錢小錢都不會拒絕。

  沈蔓最後掙扎一次：「那不做天使投資，你就當我這塊是VC呢，而且萬一你穩賺不賠呢？賠的話，我一輩子給你打工還錢。要賺了，你是股東，也不虧。」

  天使投資人，一開始融資，少則幾十萬人民幣，多則幾十萬美元。大多數，都會是朋友或者家人支持。PE一般做大額的股權投資。

  沈知遇的一家公司擅長做PE。

  他對做VC這塊兒興趣不大。

  沈蔓說：「你可以試一下做VC，擅長一種事做多了也不刺激，你不如嘗試一下小額的風險，說不定其樂無窮。」

  她半認真半調侃，目光含著期盼。

  沈知遇快被沈蔓這話氣笑，當小孩過家家呢。

  沈知遇看著沈蔓認真說服一股百折不撓想要打動他的模樣，有些動人，笑了笑。

  沈蔓皺眉：「你笑什麼？」

  沈知遇微微挑眉，下巴一抬：「你就是這樣教育我閨女的？」

  他手放回褲子裡，插著口袋，漫不經心說：「滿腦子算計。」

  沈蔓無語，不想理他。

  好好說事業賺錢，怎麼就成了算計。

  她突然想到什麼，說：「有句話糾正下，你還真說錯了。兒子像媽，女兒像爸。如果真的是女兒，你的閨女不會像我，只會像你這個薄涼沒人情味的爸爸。」

  沈知遇：「……」

  沈蔓倒是挺會借話人身攻擊的，得理不饒人。

  不過，關於沈蔓說的，他會考慮。

  沈知遇還不到缺幾百萬塊錢捨不得錢的地步，沈蔓真的想做，他扔幾百萬真的打水漂了他也不會心疼。他只是覺得創業費精力傷神辛苦，沈蔓懷著孩子，這階段不合適。

  如果扔錢玩玩，也就算了。

  可項目一旦啟動，沈蔓那股認真勁兒，肯定會較真。

  就沈蔓的身體，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到孩子健康生下來。別的事情，都不是些大事。

  他也不是多關心。

  沈知遇說：「我可以做你的天使投資人，資金這塊，也不限二百萬。但是，我有個條件。」看著沈蔓亮晶晶的一雙漂亮眼睛，他聲音放柔幾分，「等你剩下孩子後。」

  沈蔓一愣，晶亮目光沒了。

  還沒張口說話，就聽到沈知遇一副氣人的口氣，「沈蔓，你要是生個女兒，我就有獎勵。」

  「什麼獎勵？」

  「那二十萬，就當獎勵了。」

  沈蔓聽的嘴角直抽，她問了一句：「要是個兒子呢？」

  「兒子啊，」沈知遇拖長尾音，捏了捏眉骨，「兒子就繼續替她媽還債，利息就不要了。」

  沈蔓：「……」

  她臉色比吞了蒼蠅還精彩。

  沈蔓挑了一件客房，收拾完鋪完床後，再下樓沖牛奶時，客廳已經沒人了。她也沒想多想梁卿的腿是怎麼上樓的，應該是沈知願有幫忙。

  喝完牛奶，沈蔓上樓睡覺。

  沈知遇在書房忙完十一點半，回來時沈蔓剛好睡著，他的動靜又把她驚醒了。襯衫上有煙味，沈知遇重新換了一件，上床關燈。

  他剛躺下，沈蔓就挪過來。

  沈蔓手摟著沈知遇的腰，撒嬌說：「被你吵醒了。你親我一口，不然咬你。」

  沈知遇怕沈蔓壓倒肚子，他測過身面對著沈蔓，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剛睡著？我走個路關門那麼輕也能吵醒你？」

  沈蔓不管，她閉著眼，仰著下巴。

  一看，就是耍賴上癮了。

  她懷著孕，就拿著這一點，沈知遇就拿她沒轍。

  他低頭，捏著她下巴，親吻過去。

  沈蔓如願以償了，得意的翹了翹嘴角。

  她伸手勾住沈知遇的脖子，熱情的親他。

  沈蔓洗了澡，身上有淡淡的果香。

  沈知遇只覺得好聞，他沒有推開沈蔓，也沒有太主動回應，而是由著沈蔓舌頭調皮。

  等她玩夠了，微微張開嘴。

  讓沈蔓進去，她繼續纏著他。

  沈知遇不覺得自己是個特別放縱的人，在男女方面也克制，一般不太有很強烈的想法。可他了解的自己是一回事，一旦碰上沈蔓後，身體的反應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知遇沒有思考太久，理智拋開一邊。

  他回應著沈蔓的吻，一點點深入的親她。

  吻著吻著，兩個人就有點收不住了。

  一個翻身，沈蔓在上，沈知遇躺在床上。沈蔓避開肚子，小心的彎下腰，長發隨著她身體重心的下壓，一股腦散開在沈知遇的胸膛上。

  沒有開燈的房間，兩個人看著彼此。

  沈蔓頭壓下來，尋到沈知遇的唇，親著他。

  她親一口，離開。

  稍後，再湊上去親。

  就這麼撩著親了一會兒，不知道是玩性大發，還是故意這麼撩著，讓沈知遇心癢難耐。

  沈知遇輕笑道：「這是懷孕了分泌的多巴胺，欲求不滿？」

  沈蔓看不到沈知遇的表情，但聽到了他輕笑的聲音，在這夜晚很性感撩人，讓沈蔓有股想把他吃干抹淨的衝動。

  最好，再製造出一些不可言說的聲音出來。

  隔壁隔壁的隔壁，就是梁卿的房間。

  就算每一間房子的隔音很好，可是這是在夜裡，聲音要是真的大的話，總歸也能聽的隱隱約約。

  沈蔓腦子想的——

  嗯，是一肚子壞水。

  沈知遇見沈蔓不說話，以為她真的想要了，低聲說：「時候不早了，正常人也得十一點前睡覺。更何況是你這這樣的，沈蔓，那你能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沈蔓一怔，一時沒有說話。

  她看著沈知遇的臉部輪廓，試探性說：「你擔心我？」

  「不然呢。」沈知遇讓沈蔓下去，他嘴上趕人，手上沒有動作，沈蔓沒表示，也不動。

  「早點睡覺。」沈知遇說。

  他手握住沈蔓胳膊，要把人拽下來。

  沈蔓突然貼上來，湊到他耳邊。

  她在他耳朵邊輕輕哈氣：「沈先生，你想要嗎？」

  沈蔓這麼一句，讓沈知遇的身體一瞬間緊繃，只感覺全身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到身體某一處。

  沈蔓還不怕死的繼續撩，繼續作，「問你呢，說話啊，想不想要。沈知遇，想要我嗎？」

  沈知遇捏了捏眉骨。

  突然，沈蔓叫了一聲，聲音大又嬌媚。

  讓人聽了渾身一酥。

  什麼都沒做躺平的沈知遇：「……」

  剛好慢慢走到門外要下樓喝水的梁卿聽到房間裡一聲女人的嬌叫，她不用多想，也知道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那是沈知遇的房間。

  發出聲音的，只能是沈蔓。

  這麼晚，兩個人還沒睡。而且，沈蔓懷孕了，她那樣的條件，竟然還和沈知遇……

  梁卿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轉身下樓，手情不自禁捏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