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24-08-15 17:15:45
作者： 牛漢
惠特曼晚年說[1]
海上岸上都充滿了誘惑力
他到達了遙遠的岸和海
惠特曼一生向自己的岸自己的海奔走著
他的岸和海越來越陌生
沒有被誰發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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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沒有一隻船
記憶和幻夢裡全是礁石險灘旋渦
絢麗的潮水從他的心底鐘聲般湧起
黃昏不寂寞
他固執地唱著早晨的歌
毫不萎縮的寬厚的肩
沒有向上聳動
去親近蒼茫沉重的天空
惠特曼獨自沿著德拉瓦河走著
忍受著麻痹的腰脊隱隱的痛
他與河都無邊無際地沉默
仿佛互不相識
奧秘無法交談
不遠的大海正漲潮
詩人和德拉瓦河垂下了頭顱
各有各的夢和虔誠
波浪在冥漠中自然消失
並沒有激動和張望
十九世紀的
草葉狀的巨大投影
緊緊貼近詩人跟隨著他
還用嘲諷的眼神
困惑地望著他顫顫搖搖
與灰暗的沙灘一同向海傾斜的背影
惠特曼是十一月光禿而美麗的枝椏
並不是偶合
落日渾圓地棲落在它上面
是無法預言的風景
是大自然的一次神秘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