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哥哥，別丟下我

  好不容易等葉琳平穩了情緒，許姣肩頭都被哭濕了大半。

  

  許姣肚子咕嘟嘟叫了一聲。

  葉琳這才反應過來，姣姣回來一天不到，又睡了這麼久，肯定餓了，替她重新換了一身衣服，看見她身上之前留下的一些疤痕，又覺得鼻子一酸。

  她抱起許姣下樓，樓下已經準備好了飯了。

  只是一直等著許姣睡醒。

  許姣揉了揉眼，就對上了一個陌生男人通紅的眼，看上去比哥哥許清遠要大不少，應該也是風塵僕僕趕回來，身上的西裝還沒有換。

  男人看見許姣，頓時壓抑不住情緒：「姣姣，我是爸爸啊。」

  這麼多年了，他花費了多少時間精力，滿世界去找許姣，卻了無音訊。

  當年那個保姆，看許家有錢，又格外寵這個小女兒，便起了歹心，藉口帶許姣出去玩，和人合夥準備綁架許姣騙錢，卻沒想到中途出了意外，許姣真的丟了。

  按照當時的口供，保姆哭的涕淚橫流，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轉頭的功夫許姣就不見了，火車站人流如織，保姆怎麼也找不到許姣的身影。

  從此之後，丟失了的許姣就成了整個許家所有人揮之不去的夢魘。

  許忠義和許老爺子一樣感情內斂，因此到了如今這個時候，面對許姣，也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狂喜。

  「你願意……願意叫我一聲爸爸嗎？」許忠義被巨大的愧疚籠罩著，在他看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回姣姣，完全是自己沒用。

  「爸爸。」

  清脆的小奶音，讓許忠義震驚地抬起頭。

  眼裡是不可置信。

  許姣人小小的，站著原地，還沒有蹲下來的許忠義高。

  爸爸的眼淚沒有掉下來，但是眼睛還紅紅的。

  他的下巴上還有胡茬，許姣伸手上去摸了摸，有點扎人。

  和在甜水村不一樣。

  從來到這個家開始，她能感受到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回來而欣喜。

  如今，她也有爸爸媽媽了。

  還有哥哥和爺爺。

  「好了，爸，姣姣也餓了，咱們邊吃飯邊說。」

  好在許清遠站出來打破了僵局，許忠義如夢初醒，反應過來，用手背隱晦地擦了擦眼角：「先吃飯吧。」

  許姣摸了摸小肚子。

  已經癟了。

  許家餐桌很大，大概為了考慮到許姣的口味，菜都是沒放辣椒的，因為估摸不清楚許姣到底是什麼口味，桌上擺了好幾個不同的菜系。

  也因此，許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姣姣，這是雞腿，你嘗嘗好不好吃。」

  「這是藍莓山藥，姣姣嘗嘗喜不喜歡。」

  「這是剔了骨的魚，姣姣小心一點吃，不要被刺扎到了。」

  「姣姣太瘦了。」許老爺子最後夾了個大豬肘子，碗裡放不下，只能堆在她的盤子裡。

  許姣已經很努力的在吃了，每一個人給她夾菜，她都很有禮貌地說謝謝，可是無論她再怎麼使勁吃，也趕不上其他人夾菜的速度。

  更別說她胃口也不大，吃了將近一半，已經撐到了。

  可碗裡還堆了不少吃的。

  旁邊的爸爸媽媽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哥哥和爺爺也無限關切地看著她。

  許姣實在不忍心浪費他們的好意。

  更別說，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所以她鼓起腮幫，努力往嘴裡塞。

  最終還是許清遠看出來她已經吃飽了，眉頭一皺，伸手制止：「好了姣姣，飽了就別吃了，小心把胃給撐壞。」

  許姣艱難地咽下嘴裡的最後一塊肉，抱著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旁邊的管家爺爺沖她眨了眨眼。

  「吃成了個小花貓。」葉琳坐在旁邊，用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姣姣，真的吃飽了嗎？不會有什麼不喜歡吃的東西嗎？」

  許姣用力地點點頭，努力證明，自己真的吃飽了：「好吃的！比在甜水村吃的好吃多了！」

  說到這個話題，葉琳的動作頓了頓。

  然後，她假裝若無其事地試探道：「那姣姣平常都吃些什麼啊？」

  六歲的孩子，也不應該才這麼點大。

  許姣比劃著名手指，歪著頭想了想：「紅薯，土豆，還有白麵條……喔！平常弟弟不想吃雞蛋了，就會留給我吃！」

  聽她的語氣，似乎一個雞蛋已經是她最難得吃到的美食了。

  葉琳壓下顫抖的手，深呼吸一口氣。

  餐桌上的每一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憤怒。

  葉琳一想到她的寶貝女兒，一直都被人這麼對待。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這裡的飯最好吃！」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氛，許姣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聲音也低下去，「所以，媽媽，以後我可以都在這裡吃嗎？」

  「當然了，寶寶，」葉琳目光憐愛的落在她身上，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腦袋，「以後誰也不會再把你從家裡帶走了。」

  吃完飯，許姣跟著一家人圍在客廳看電視。

  她被葉琳抱著坐在腿上，旁邊坐著爸爸，哥哥則坐在不遠處翻看著不知什麼表，密密麻麻的字，許姣看不懂。她的頭髮在葉琳手裡翻飛，變成了一條又一條小辮子。

  許姣的頭髮發質很好，但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有些打結乾燥，不過只要好好保養就能修復了。

  葉琳不知道在做了多少回夢，能給女兒親手編辮子。

  如今，終於實現了。

  「寶寶，以後媽媽每天都可以給你紮好看的頭髮。」

  許姣摸了摸旁邊紮好的的辮子，很開心地晃了晃腦袋：「好！」

  她現在覺得超級幸福。

  「明天媽媽帶你去買衣服好不好？」葉琳又說。

  許姣又乖巧地點頭。

  葉琳覺得心都要化了。

  可惜沒一會，許姣就打起了哈欠。

  見她困了，葉琳想抱她上去睡覺。

  許姣卻抱著她的脖子，小聲喊了一句：「哥哥。」

  許清遠一怔。

  葉琳也有些吃驚，要知道她四個兒子裡面，就數許清遠最冷心冷情，沒想到姣姣第一天回來，卻對他是最親近的。

  許姣半睡半醒，還以為自己剛從甜水村出來，摟著的還是許清遠的脖子：「哥哥……別丟下姣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