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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夏日雨夜描畫牡丹 得知趙……

2024-08-13 16:38:44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宋甜聞言, 瞬間精神起來,停下腳步,目光炯炯看著姚素馨:「真的?」

  姚素馨沒想到宋甜反應這麼大, 心道:宋甜瞧著雲淡風輕的,什麼都不在乎,卻原來軟肋在這裡啊!

  她理了理衣袖, 淡淡道:「自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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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淡的燈籠光暈下,宋甜的眼睛亮得嚇人, 滿是興奮與熱切:「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如果是真的,皇后和貴妃, 會認真周到地給趙臻挑選王妃麼?

  「你別管我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姚素馨甩了甩衣袖, 作勢要走, 「且等著吧,過幾日咱們王府也能得到消息了。」

  姚素馨要走, 卻被宋甜給拉住了。

  她的嘴甜得很:「姚姐姐,對於豫王妃,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那裡有沒有人選?」

  見宋甜上鉤, 姚素馨心中得意, 面上卻是不顯:「誰知道呢,反正咱們大安朝的諸位皇妃, 雖然多選自勛貴人家, 卻也有不少普通官員人家的女兒憑藉出眾的才貌被選中, 譬如仁宗誠孝張皇后, 譬如武宗孝靜夏皇后,再譬如穆宗孝安陳皇后,他們的父親可都是普通官員出身, 所以誰也不知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到底是打算從勛貴人家中選王妃,還是從普通官員人家中選王妃。」

  宋甜挽著姚素馨的衣袖央求道:「姚姐姐,你消息靈通,再透露點唄!」

  姚素馨心中得意,忍不住道:「聽說韓王的王妃要從勛貴人家中選,不過次妃卻要從普通官員人家選。」

  宋甜杏眼忽閃忽閃:「那咱們王爺呢?」

  心裡卻道:姚素馨說「次妃卻要從普通官員人家選」,難道她從韓王那裡得到了什麼保證?

  姚素馨想起極得聖寵人人奉承的韓王,再想想不得聖意無人問津的豫王,翹起嘴角笑了笑,道:「咱們王爺可憐見的,也沒聽說哪家勛貴願意許配嫡女,應該會從民間選拔王妃吧!」

  宋甜不愛聽這話,當即道:「咱們王爺生得天仙似的,又聰明勤快,自然也得找個天仙似的聰明可愛的姑娘做王妃,到時候生出的小皇孫既聰明又漂亮!」

  姚素馨難得說了句真心話:「……王公貴族選擇妻室,誰看是不是聰明漂亮啊,都是看對自己是不是最有利,選擇妾室,才會考慮聰明漂亮。」

  宋甜笑吟吟道:「我才不管這些呢,反正咱們王爺喜歡誰,我就喜歡誰,我還要用心輔助她管理王府內院。」

  姚素馨上上下下打量了宋甜一番,弄不清她是真傻,還是在做戲,故作生氣道:「宋妹妹,我和你掏心掏肺說話,你卻和我打官腔,罷了,以後有什麼事我不和你說了!」

  宋甜笑著屈膝褔了福:「那我給姚姐姐賠個不是,姐姐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這才各自散了。

  洗罷澡,表面上端坐在書案前晾頭髮,其實卻在搜腸刮肚回想前世之事。

  前世趙臻未曾娶妻,韓王卻是娶了王妃的。

  韓王妃錢氏並非勛貴出身,而是出身清流,其祖乃江南文壇領袖錢世珍,其父乃國子監祭酒錢信。

  朝中不少文官都是錢世珍與錢信的門人弟子,韓王因娶了錢氏女為王妃,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文官集團的支持。

  宋甜從未見過錢氏,卻聽說錢氏聰明美麗,十分賢德,這樣出身,這樣資質的女子,若是能夠成為趙臻的王妃,那該多好啊!

  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趙臻如今沒有根基,外家定國公府作為老牌勛貴,支持的卻是韓王趙致,若是趙臻能娶一位勛貴人家出身的王妃,似乎也不錯。

  至於那些北地胭脂,南國佳麗,諸多艷色,若是趙臻喜歡,大可封為次妃和夫人,統統納入王府。

  宋甜浮想聯翩一番之後,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她自己想得再美,卻也不能干涉趙臻,趙臻自己想娶誰,這才最重要啊!

  把這件事暫時放下,宋甜又開始考慮富貴鏡坊的生意。

  宋甜讓月仙把剩餘的那套西洋鏡拿了出來。

  打開鏡匣,取出最小的靶鏡,看著鏡子右上角那個小小的篆體「宋」字,思索著如何讓富貴鏡坊的標誌更醒目,更能讓人記住。

  她想到了富貴鏡坊中「富貴」二字,未免有些俗氣,描畫在鏡面上,到底不雅,如何才能把這「富貴」二字變得雅致起來呢?

  這時紫荊捧著一盆白牡丹進來了:「姑娘,棋書剛才來了一趟,送來了四盆牡丹花,我瞧這盆白牡丹最好看,就拿了過來,你看好不好看!」

  宋甜看著青瓷花盆中雪白晶瑩如碗大的白牡丹花,很是詫異:「如今都五月了,牡丹花不是早就謝了麼,如何還有盛開的?」

  紫荊把花盆放在了書案上,口中道:「棋書說是王爺賞花,每位女官都有的,別的也沒說什麼。」

  宋甜單手支頤,看著眼前潔白如玉的白牡丹,腦海里浮現出許多相關的詩,忽然又有了靈感,洛陽白牡丹,既富貴美麗,又純潔清雅,若是能畫出來,作為富貴鏡坊的標誌,也許比單獨一個「宋」字要強一些。

  可是宋甜不擅畫畫,若是能找一個善於畫畫的人畫出來,那就更直觀了。

  認識的人中,誰善於畫花卉呢?

  宋甜靈光一現,馬上想到了一個人——趙臻!

  趙臻雖然不愛讀書,卻善於畫畫,尤其善於畫花。

  若不是前世魂魄跟著趙臻,宋甜還不知道一向以好武著稱的豫王,居然是個畫花卉的高手。

  只是趙臻性子執拗,一項技藝若沒有達到完美,他在人前根本提都不會提,因此外人都不知道,他騎馬射箭練兵打獵的閒暇,不是在習字,就是在畫畫。

  如何才能讓趙臻答應給她畫幾幅白牡丹呢?

  宋甜很快有了個主意。

  見紫荊還在旁邊立著,宋甜吩咐道:「你去瞧瞧棋書走沒有,若是還沒走,讓他幫忙把這套西洋鏡送到陳尚宮那裡去。」

  這套西洋鏡,大大小小總共八面鏡子,頗有些重量,女孩子拿著有些重,還是得讓棋書去送。

  紫荊出去後,宋甜把這套西洋鏡全都取出來檢查了一遍,確定都無礙了,這才重新裝回鏡匣中。

  畢竟是送給宮中頗有權勢的女官劉尚服的禮物,還是得小心為上。

  紫荊很快就過來了:「姑娘,棋書正好在外面看著小廝往翠竹居搬花,我把他叫過來了。」

  這時外面傳來棋書的聲音:「小的給女官請安。」

  宋甜吩咐棋書把自己留的這套西洋鏡送到陳尚宮那裡。

  棋書答應了一聲,指揮著小廝擡了那套西洋鏡,往陳尚宮住的東偏院去了。

  過了一會兒棋書過了回話:「啟稟女官,那套鏡子已經送到陳尚宮那裡了,尚宮讓小的傳話,說多謝宋女官盛情,她知感不盡。」

  宋甜嫣然一笑:「棋書,多謝你。對了,我還得謝謝你送來那幾盆牡丹,我最喜歡其中那盆白牡丹了,若是誰能替我畫幾幅白牡丹,我從中選一幅做我家鏡坊的標誌,那該多好!」

  棋書沒有接話,卻把宋甜的話牢記在了心裡,行了個禮,便要退下。

  宋甜忙吩咐紫荊:「把從家裡帶來的點心拿兩匣子給棋書。」

  她記得前世棋書喜歡吃板栗餅,便接著又吩咐道:「就拿板栗餅和桂花糕好了。」

  宋甜這次過來,田媽媽給她裝了一箱子各種點心,都是田媽媽在家閒來無事,親自下廚製作的,很是精緻美味。

  棋書道了謝,接了兩個點心匣子便退下了。

  宋甜都躺在床上了,忽然開口問紫荊:「棋書給翠竹居送的是什麼花?」

  紫荊躺在窗前榻上,想了想,道:「好像是四盆翠竹盆景。」

  宋甜有點納悶:給滿植翠竹的翠竹居送翠竹盆景,趙臻這是什麼意思?

  沒等想出來,宋甜就墮入了黑甜鄉中。

  她今日勞心勞力,整整忙了一日,實在是累極了。

  王府正院清風堂內燈火通明,無數燈籠映得庭院裡的小演武場如同白晝。

  趙臻一向精力充沛,睡眠比一般人少。

  他正在對著用稻草填充的假人練習步戰舉刀,跟不知道疲倦似的,一次次舉起,一起起砍下,還不停地與教他用刀的槍棒師父探討每次用刀的角度、力度、準確度和效果。

  琴劍在一邊服侍,都快要站在那裡睡著了,根本理解不了王爺為何如此認真。

  作為親王,王爺即使上戰場,身邊也會圍著許多驍勇善戰的士兵,哪裡用得著王爺親自上陣與敵人貼身近戰?

  琴劍正打哈欠,棋書過來回話:「啟稟王爺,小的已經把那些花木都送到東邊院子裡了。」

  趙臻原本正舉刀用力砍向假人的咽喉,聽到棋書回稟,動作略滯了滯,卻更加凌厲地斬了過去。

  假人的腦袋瞬間落下。

  趙臻又和槍棒師父研究了一會兒,這才道:「今日就到這裡吧,琴劍送勾師父離開。」

  他這句話出來,槍棒師父鬆了一口氣,忙行了個禮,跟著琴劍離開了。

  王爺年紀小,精力充沛,連練了兩個時辰,跟不知道累似的,他的老胳膊老腿卻都累得擡不起來了。

  趙臻去了浴室,在棋書的服侍下脫去外衣,開口問棋書:「她說什麼沒有?」

  棋書言簡意賅:「宋女官說她最喜歡其中那盆白牡丹了,還說『若是誰能替我畫幾幅白牡丹,我從中選一幅做我家鏡坊的標誌,那該多好』。」

  趙臻聞言,心裡一動,吩咐道:「我洗澡時,你把筆、紙和顏料都備好——對了,清風堂還有白牡丹麼?」

  棋書是這批宮裡賞賜的花卉盆景的經辦人,當即道:「還有兩盆白牡丹。」

  趙臻當下道:「把那兩盆白牡丹都放到書案上。」

  洗罷澡出來,趙臻呆在書房裡,過了子時才回房睡下了。

  棋書去整理書房,發現書案上放著厚厚一摞畫,畫的全是形態各異的白牡丹。

  棋書沒有動這摞畫,熄了燈,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過了子時,東偏院幾處院落陷入了靜謐之中,唯有掛在高處的燈籠在潮濕的夜風中搖動著,散發著幽幽光暈。

  翠竹居正房東暗間內,睡在窗前榻上的寶珠聽到床那邊傳來「吱呀」聲,知道姚素馨還沒睡著,便道:「姑娘,快些睡吧,明日還得去陳尚宮那裡點卯呢!」

  姚素馨卻睡不著。

  昨日與韓王私會的情景在她腦海里一遍一遍回放著,令她心癢難耐,骨頭酥麻,不由自主開口跟寶珠炫耀:「寶珠,我都……都自薦枕席了,他還那樣把持得住,可真是能經得住女色考驗的男子漢大丈夫。」

  寶珠沉默了一會兒,決定趁著夜深說一次實話:「韓王之所以拒絕您,並不是因為他是男子漢大丈夫,而是因為他不缺女人,飽足得很,韓王府內宅,不知有多少美妾美婢。」

  「再說了,韓王還指望姑娘你爬上豫王的床,取得豫王信任,若是昨日要了你,那你怎麼取得豫王信任?」

  她和姚素馨從小一起長大,兩人親如姐妹,眼看著聰明又艷美的姚素馨被韓王弄得失魂落魄,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

  姚素馨滿腔愛意一場美夢,被寶珠一盆冷水澆下來,一時沉默了。

  沉默良久後,她開口道:「你不懂。韓王他是愛我的,只是他的愛與凡俗男子不同罷了。他心在天下,希望我也能夠像他一樣,成大事不拘小節,從而成為能夠與他比肩而立的女人。我會努力的。」

  寶珠一時也弄不清楚,是自己錯怪了韓王,還是姚素馨被韓王給忽悠瘸了。

  她嘆了口氣,道:「姑娘,睡吧,明天還有好多事,韓王不是讓你……」

  寶珠實在是累極了,含含糊糊沒說完,人就睡著了。

  京城豫王府也有藏書樓,就在豫王書房的後面,是個爬滿常春藤的兩層小樓。

  在陳尚宮那裡點罷卯,宋甜帶著月仙去了藏書樓。

  因為在宛州豫王府的經驗,她很快就上手了,花了一上午時間,把藏書樓的各項事務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到了下午,宋甜正在二樓查看書架,忽然聽到下面傳來行禮聲:「給王爺請安!」

  得知趙臻來了,她心中一喜,忙放下手裡的書,往樓梯那邊迎了過去。

  趙臻緩步上樓。

  他今日穿著雨過天青色圓領夏袍,腰圍白玉帶,愈發顯得面如白玉,目若明星,唇似塗丹,十分清俊高挑。

  見宋甜上前行禮,趙臻也只是微微頷首,負手在書架之間踱步。

  宋甜看見趙臻就開心,也不多說,歡歡喜喜跟著趙臻,預備尋找機會開口,好好問問趙臻選王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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