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我曾愛過你，想到就心疼 1

  我一直想，我不能自殺，我自殺拋下小睿睿，就算見到喬煦白，喬煦白也會不高興的。可如果是我身體出問題呢？

  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可以毫無愧疚的去見他了。

  我第一次覺得身體生病原來可以是一件好事。

  我醒來時，躺在醫院裡。

  瘦的可以清楚看到青筋的一雙手，手背上插著輸液的針，病床旁邊掛著輸液的瓶子，一滴滴的藥液通過管子注入我的身體，緩緩的為我的身體注入生命力。

  可，我根本不想要治療！

  我伸手要拔掉輸液針時，陸如卿的喊聲突然傳過來，「拔呀！現在就拔掉！這只是營養液，拔了也死不了人的！」

  

  聽到聲音，我轉頭看過去，陸如卿站在病房門口，他一隻手開著病房門，另一隻手把小睿睿護在自己懷裡，Betty站在陸如卿的身後。

  小睿睿大眼睛紅彤彤的看著我，我有多久沒仔細看我的兒子了，這半年來難受痛苦的何止我一個，小睿睿整個人也瘦了一圈，從前肉嘟嘟的小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他長高了些，但依舊還是個孩子。可他現在看著我的眼神，完全沒有了一個孩子看向母親時的那種喜悅和天真，反而全是擔心和害怕。

  「媽咪，你也不要我了嗎？」小睿睿哭著問我。

  我眼淚滑落眼眶，搖頭，「不……不是……」

  我說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該對小睿睿說什麼。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一個孩子表達我對他的歉意，和對他父親的愛。

  我肯定不希望有一天我的兒子因為某個女人去死，但我無力解釋我現在這種做法和心情。

  陸如卿蹲下身子，與小睿睿平視，道，「睿睿，我和媽咪要單獨聊一會兒，你在走廊和Betty呆一會兒，好嗎？」

  Betty拉過小睿睿的手，「睿睿，我陪你待著，我們一會兒再進來。」

  小睿睿不放心的看著我，不想出去。

  陸如卿安撫他道，「大伯會魔法，你忘了嗎？媽咪不會有事的。」

  Betty拉著小睿睿往外走，「如卿叔叔說沒事，一定就沒事。如卿叔叔不會騙我們的。」

  Betty就是陸如卿的小迷妹，陸如卿說什麼，她都聽。這段時間也多虧了她，一直在陪著小睿睿，幫助調節小睿睿的情緒。

  Betty拉著小睿睿出去後，陸如卿關上病房門，看向我，「你身體虛弱，但還不沒到死的地步。我馬上就要回國了，如果你不想跟我走，你就留下來，你再想死，睿睿一個孩子阻止不了你。如果你不想當著孩子的面死，我可以幫你把睿睿帶回國。」

  我驚訝陸如卿會對我說這種話，我皺起眉看著他，「然後呢？」

  「我想通了，」陸如卿深邃的眸子，眸光一如既往的溫柔，看向我時，情深不變，「喜歡一個人是想得到，但愛一個人是成全。我愛你，所以我退出，成全你和小白，不想看到你為難。我會在你身邊，扮演好我的角色，處在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位置，決不讓你難做。之前我能做到，現在我一樣能做到。如果你真的很愛小白，覺得他死了，你也不想活，你的人生從此沒有樂趣了，你每天不知道該做什麼，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腦子裡唯一想的就是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去死。那你現在就可以。我絕不阻攔你，與其看著你痛苦，不如讓你輕鬆，讓你去追求自己的快樂。」

  陸如卿這樣說，我反而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如卿走到病床前，停住腳步，從上而下，低頭看我，「我想說，在你死之前，想不想知道小白是怎麼想的？」

  「所以剛才的那些全是鋪墊，你要說的重點在後面。你想說，他不希望我死，是麼？可你不是他，他也不在這裡，你怎麼知道他的想法！」我看著陸如卿。

  老一套的說辭我已經聽膩了，而且對我來說毫無意義。這些說辭，我已經不知道在心裡對自己說過多少遍了！如果有用，這半年來，我就不用這麼痛苦。

  「我的確不知道他的想法。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想要你過去找他，但我清楚，當時的他想讓你活下來。」陸如卿道，「所以，當他看到平台下的人撤離，看到有拆彈專家過來，看到你要跟拆彈專家一起再次上平台的時候，他選擇了爆炸。」

  我一驚，「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他選擇了爆炸，看到拆彈專家過來，他不是應該高興麼？他不是更應該等著人去救他？

  像是看穿我心裡的疑惑，陸如卿道，「因為從他踩上炸彈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顆炸彈拆不掉。炸彈是重力防步兵炸彈，壓在炸彈上的重量有變化，炸彈就會爆炸。而炸彈是埋在玻璃下的，想看到炸彈，就要先砸碎玻璃，砸碎玻璃的那一瞬，炸彈就會因為重力的改變爆炸的。同樣，他也不可能穿厚重的防爆服，那樣他的體重會變。」

  我猛然想到我告訴拆彈專家，炸彈的名字時，拆彈專家那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我當時還以為是因為炸彈太軍事化太專業，還跟拆彈專家解釋，布置炸彈的人也是軍人。其實拆彈專家那副表情是在不敢相信，踩了這樣的炸彈，還讓他們來吧。

  我眼淚滾下來，「煦白當初讓我去報警，他……」

  「對，他騙了你！他如果告訴你，這顆炸彈拆不掉，你還會走嗎？如果他再自私一些，再貪生一些，等你們上去，你就算不死也會受傷的。他連讓你受傷都捨不得，你說他舍不捨得讓你去死！」陸如卿最後一句話是喊出來的。

  他雙眼瞪大，直直的看著我。

  眼淚模糊視線，我不想去看他，剛把頭轉向一旁，陸如卿伸手過來，捏住我的下巴，強硬的轉過我的頭。

  他俯身，一隻手支在我枕頭旁，眸光強硬堅定的看著我，「剛才看到睿睿那雙通紅的眼睛了麼？你昏迷不醒，他在你病床邊，守了你整整一個晚上。他不敢哭，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是你說的，你在沙灘上，對著正陽他們吼，沒有人死所以不需要哭。睿睿害怕你出事，所以他也不敢哭！他才六歲，他無法去理解你和小白的愛情，他以為只要自己不哭，你就會沒事！」

  「當初我決心跟喬家同歸於盡的時候，我也想到了死，我也覺得死是一種解脫。但上天在那一天讓我看到了希望。那個帶給我希望的小女孩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她卻救了我。」陸如卿直視著我的眼睛，「子妍，想想你身邊的人，你有很多愛著你的人，哪怕是小白，我堅信他也一定愛著你！不管他現在在哪裡，他都不會想看到你這幅樣子。」

  喬煦白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他變成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我的心一直沒有變過。我只想著他這個人，卻忽視了他對我的心。

  我崩潰的大哭，恨不得將心裡所有的不痛快都哭出去。

  陸如卿伸手，手臂用力，緊緊的將我抱在他懷裡。他沒有再說話，等我哭累了，他才將我鬆開，「我去叫睿睿進來，然後拿些冰給你冰敷下眼睛。」

  我看著他點頭。

  他走到病房門口時，我突然開口，「如卿，謝謝你。」

  陸如卿停住腳步，微側身看向我，「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我們兩個扯平。」

  陸如卿開門出去。

  剩下沒說出口的話又被我吞回肚子裡，其實我想說，他救我，何止一次！

  小睿睿跑進來，站在病床邊，大眼睛裡含著淚花，卻又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媽咪，大伯說，他用魔法把你治好了，是真的嗎？」

  我捏捏小睿睿的小臉，充滿歉意和疼愛的看著他，「是真的。爸爸走後，媽咪就生病了。但現在，大伯治好媽咪了。睿睿，對不起，讓你為媽咪擔心。想哭嗎？不用忍著，到媽咪懷裡來。」

  看到我對他溫柔，小睿睿淚珠啪嗒啪嗒掉下來，小嘴巴，唇角卻向上揚著，「媽咪，你真的好了。媽咪，你再也不會丟下睿睿了，是嗎……嗚嗚……」

  我把小睿睿抱到懷裡，疼惜的道，「對，媽咪會永遠陪著睿睿，再也不會丟下睿睿了。以前是媽咪不好，讓睿睿擔心害怕……」

  「不怪媽咪！」小睿睿昂起小臉，認真的看著我，「那是媽咪生病了，不是媽咪故意的。要怪就怪大伯！」

  我一愣，沒理解小睿睿的腦迴路。

  小睿睿皺起小眉頭，繼續道，「大伯明明會魔法，為什麼沒有早點把媽咪變好！他害了睿睿傷心了這麼長時間，他再也不是睿睿的好大伯了！」

  陸如卿拉著Betty進來，正好聽到這番話。他一臉的無奈，唇角輕勾一下，露出一抹淺笑，「睿睿，魔法是需要準備時間的。奧特曼放大招之前，還需要做動作，對不對？大伯的治癒魔法，需要的準備時間很長，所以才讓睿睿傷心難過了這麼長時間，大伯向睿睿道歉。睿睿就原諒大伯吧，讓大伯還做你最好的大伯，好不好？」

  Betty一向維護陸如卿，聽到陸如卿要向小睿睿道歉，她橫到陸如卿和小睿睿中間，然後小腦袋一昂，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小睿睿，「如卿叔叔，你不用道歉。睿睿，是如卿叔叔用魔法治好了子妍阿姨，你應該謝謝如卿叔叔才對，你怎麼還能怪他，你這是不講禮貌！」

  「我讓大伯道歉，又沒讓你道歉，你這麼凶，幹什麼！」小睿睿看著Betty道。

  Betty小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反正你就是不能讓如卿叔叔道歉，如卿叔叔沒錯！」

  我看著小睿睿和Betty鬥嘴，輕笑一下。

  煦白，我可能要晚一些，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