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穆炎跟瘋了一樣抓著童馨的肩膀咬， 童馨被咬得哇哇大叫，周圍愣住的人全都衝上去將兩人分開。

  「你是只狗嗎！你這條廢物狗！」童馨捂著肩膀，嘴巴里還在罵著穆炎，罵著罵著， 感到肩膀疼了， 扯開衣服一看，隔著衣服都給她咬出牙印來了， 頓時尖叫著衝到穆炎面前， 就要抓住他的脖子咬回去。

  眾人急忙將兩人拉著分開，分得遠遠地， 任由他們倆打嘴仗。

  「這小子。」葉豐看得直樂， 「以毒攻毒啊，冰瑩，你這劑猛藥下對了啊！之後的常規治療，就讓他們倆一起上。」

  穆冰瑩看著對罵到口沫橫飛的兩個人， 不禁失笑，「這兩人，絕配。」

  顧長逸和其他戰士看著都笑了，「這以後治療，得多派幾個人進來看著， 不然他們精神好了，身體又得趴下了。」

  童馨父母看著自家女兒終於恢復以前的活力了， 雖說這活力有些過頭， 但總比整天一聲不吭的女兒好，也默許了這種治療辦法。

  穆炎好起來了， 穆冰瑩也放下了心頭一樁重事。

  打了電話到穆溪村， 將穆炎的情況告訴村支書， 也讓村裡的長輩都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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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她是該跟著軍區和市里縣裡送出的特等功之家，一等功之家牌匾一起回去，但是顧長逸身體不能再來回顛簸了，必須得好好靜養，加上她的假期也即將截止了，便沒有回村。

  一切靜下來之後，戰士們要回島上繼續訓練，一家三口也跟著回家好好團聚兩天。

  羅慧很久沒跟自己哥哥待過了，馬上又要去首都，穆冰瑩放了她幾天假，讓她跟大哥也好好團聚去。

  受傷的人不能吃海鮮，穆冰瑩從張婉家後院抓了一隻雞殺了，燉上雞湯，煮上一鍋掛麵，放了些小青菜，連鍋子一起端到餐廳。

  看著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父子倆，「你們是來餐桌上吃，還是就在茶几上吃？」

  前兩天即使受傷也看不出異狀的顧長逸，這會倒真像是個病人，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回道：「走不動，就在這裡吃。」

  穆冰瑩端著小鍋子走到茶几邊，跟兒子道：「陽陽，去把自己的小凳子搬過來坐，別碰鍋子啊，很燙的，媽媽去拿碗筷。」

  顧蔚陽點點頭，從沙發上滑下來，走到落地窗外面，把外公給做的小木凳搬進來。

  穆冰瑩是看完兒子安全搬回來才走的，走之前不忘誇讚道：「陽陽真厲害，力氣真大，這就能幫媽媽幹活了。」

  顧蔚陽開心地晃著小手，「噔噔噔」跟著媽媽跑到廚房去，又跟著跑回來。

  穆冰瑩盛了一大碗雞湯麵，特地挑了雞腿放進去，然後推到顧長逸面前，「快吃吧。」

  顧長逸還癱在沙發上，「吃不了~要媳婦餵~」

  穆冰瑩瞪了他一眼，給兒子盛了一小碗面，放上雞肉絲，「陽陽，吹一吹再吃，知道嗎？」

  「知道，媽媽。」顧蔚陽好奇看著爸爸，「爸爸，懶。」

  顧長逸斜著眼睛看了看兒子。

  穆冰瑩笑出聲，拿起毛巾捧著碗底走過去，「陽陽，爸爸不是懶，爸爸是受傷了。」

  顧長逸嘴角勾了起來，「還是媳婦疼我。」

  「不疼你疼誰。」穆冰瑩夾起麵條吹了吹，放到他張大的嘴巴里，「雞腿自己拿著啃吧？」

  「不啃。」顧長逸搖了搖頭，「你吃一個雞腿，兒子吃一個。」

  「陽陽只能吃一些雞絲，吃不了大塊雞肉，你吃。」穆冰瑩夾起雞腿，鼓起腮使勁吹著氣，「給，用手接著。」

  顧長逸不接，只是張大嘴巴。

  穆冰瑩又瞪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收起筷子，拿著骨頭遞到他嘴邊，看著他咬了一大口，才擡起他的手，讓他自己拿著，「咱家的雞都在婉姐家裡養著，都肥了，等我們走了，你該吃就吃，不要省著留我們回來吃，把身體養好了，我才能放心讀書。」

  顧長逸嚼著雞肉，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豎起耳朵聽著媳婦的關懷嘮叨。

  望著丈夫孩子吃得高興的樣子，聞著窗外散發進來的玫瑰香氣，看著難得明媚的陽光，經歷過戰場，穆冰瑩更知道此刻的安寧與溫馨有多來之不易，也非常珍惜此刻的一家團聚。

  吃了午飯，穆冰瑩牽著兒子，扶著顧長逸走出去散步，老待在家裡，吃了躺，躺了吃也不行。

  「出來了？剛削的菠蘿，來吃兩塊。」

  「陽陽，奶糖吃不吃？」

  「供銷社剛買的芒果，小穆你喜歡吃的，來來，過來坐。」

  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島上天氣比外面熱得快，不少人都端著碗坐在家門口吃，也有不少人吃完了出來溜達，一看到一家三口出來，全都熱情招呼著。

  「剛吃撐了，什麼都吃不下了。」穆冰瑩沒停留，「不能坐，一坐就白出來了，得走兩圈。」

  笑聲響起，家屬們沒強留，反正大家聲音大，即便走到最裡面，喊一聲也能聽得見。

  高毅聽到外面的動靜端著碗出來了，「喲，能下地了？」

  顧長逸瞥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穆冰瑩笑了，知道高毅這是在故意嘲諷他，前些天在軍區還好好的，回來就癱著，一口一個媳婦，什麼都讓她動。

  「高師長，李如和孩子怎麼樣了？」

  提到女兒，高毅露出燦爛的笑容，「馬上就能出月子了，母女倆都吃得白白胖胖，好得很。」

  「那就好，曹政委家後院還有我們家的雞，要是不夠儘管去抓。」穆冰瑩剛提到曹政委，張婉兩口子就帶著一串小蘿蔔頭走出來了，每個人手上都端著一個搪瓷碗，裡面吃的是小米椒螺肉麵皮。

  高毅笑道：「夠吃，剛生完，嫂子就送了兩隻雞給我們。」

  「沒事，缺就說，你們家也沒養雞。」張婉端著碗走過來，「這開春我們家又抱上了二十隻小雞崽，有的吃呢，現在你們有孩子了，等秋天那一茬，也得養些雞，不能都指著島上供銷社，這齣島進島多麻煩哪，又不是外面。」

  高毅連連點頭，「是，李如自己也說了，秋天多養一些雞。」

  「喲。」顧長逸突然陰陽怪氣出聲：「李如還能養雞呢？這變化不小啊，知道怎麼養嗎？」

  高毅連忙看了看屋裡，回過頭來眼睛一瞪，「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嫂子坐月子呢，你可別惹了她。」

  穆冰瑩笑著拍了拍顧長逸胳膊，「繼續往前走，別停下來。」

  顧長逸聽了媳婦的話，往前邁著步子。

  島上恢復了往常的熱鬧，家家戶戶照常過著日子，磕磕碰碰，吵吵鬧鬧，鄰里和氣，互幫互助，看著這樣的煙火氣，穆冰瑩打心底里高興，對她來說，這裡就是真正的家，等到學有所成後，必得歸來的家。

  穆冰瑩嘴角的笑意，走到芝莉家前面，微微頓了頓。

  恰好克吉和阿依聽到聲音走出來，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而後阿依笑了笑，「昨晚上接到家裡的電話了，芝莉說目前都挺好的，還給我們寫了信，給你寫的信是直接寄到首都的，等你回去後就能看到。」

  穆冰瑩點了點頭，「跟著芝莉回去的戰士回來了，說你們家鄉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

  「今天早上，朱副團長家也搬走了。」克吉轉移話題，「這一排空出來兩家，下午得讓周班長安排清掃，等新團長來了，就能入住了。」

  因為時香薇的舉報，朱鵬運本來就受到了影響，朱鵬運又拿出時香薇父親受賄的證據檢舉到軍區，弄得兩敗俱傷。

  時香薇離婚了，不能再住在玫瑰島，她原以為可以繼續住在大院裡，回到單身狀態，誰知道朱鵬運來了這麼一手釜底抽薪，弄得她父親罪名落實，不但沒有資格再住在農場，還被發配回了老家。

  以後她經常進出的軍區大院大門，成了她再也邁不進來的門檻，更別說再接近顧長逸了，嫁到顧家了。

  而童玥，因為韓天哲被降職，直接調離了主力軍，自然也得跟著搬離玫瑰島。

  韓天哲最近除了經常去童家做事，還一直對韓家父母使苦肉計，然而韓副司令和呂司藥可不是輕易心軟的人，尤其段嘉祥從小就在他們眼前受著罪長大，就算曾經心軟一刻，但只要一看到段嘉祥，就想到了他小時候受的苦，想到了韓天哲明明知道，卻眼睜睜看著，便怒從心來，不管韓天哲做什麼都沒有用。

  軍區調令已經下來。

  顧長逸軍銜調整了，軍職沒變，但特戰營已經從營變成了團，曹指導員變成了曹政委，龍海季非白等人軍銜也跟著調整。

  傅景蕭如顧長逸所料，調到了主力軍，成為了三十九團三營營長，他雖然年輕，但他不是像穆炎一樣是剛參軍，他的軍齡已經有七年了。

  接任主力軍團長的人，是傅老曾經的老部下，一位年紀較長的人，團長一直沒有消息，等到穆冰瑩走的那一刻，才得知季非白成了三十九團副團長。

  段嘉祥也走了，被他爺爺調到了首都軍區培訓。

  穆冰瑩問顧長逸：「你怎麼捨得放走季非白？」

  「我早說了，特戰營的人除了是特戰戰士，個個都會具備指揮才能，現在能當得起一團之長，未來都能擔得起一軍之長。」媳婦要走了，顧長逸不裝了，幫媳婦拎著包裹走到碼頭，「特戰營才成了團，要想成為特戰旅，起碼還得十年，當時缺人，要上戰場，所以調他們過來幫忙，現在人都培養出來了，也完善了培訓系統，自然不能耽擱他們的前程，有機會都要推上去。」

  穆冰瑩看著他，突然覺得他一個人在島上很孤獨，也突然有點感傷，早上碼頭沒什麼人，放下行李，走過去抱住他，「我會認真學習，儘快畢業，回來陪你一起工作。」

  顧長逸心裡一軟，撫摸著媳婦的頭髮，接著推著她肩膀，將她扶正，嚴肅道：「穆冰瑩同志，認真學習是對的，但不要想著儘快回來，我最希望的就是你在首都學好，學痛快了，不留一絲遺憾，哪怕你想留在首都工作，我都支持你。」

  穆冰瑩眼眶濕潤，感動擡起手揉了揉他的面頰，「你真好，感覺你是我的賢內助了。」

  顧長逸眉頭一挑，「我是你丈夫，頂天立地的丈夫。」

  穆冰瑩笑瞪他一眼，「是，你是頂天立地的丈夫，那等下你就得像個大男人一樣，不要黏黏糊糊看著我，讓我捨不得走。」

  「誰說大男人就不能黏黏糊糊了，我就要黏黏糊糊看著你，讓你捨不得走。」

  顧長逸又把媳婦抱回來，親了親她的額頭。

  「好了好了，周圍有值守的戰士呢，小慧馬上也來了。」穆冰瑩推開他，在外還是不習慣過於親密。

  顧長逸放開媳婦，看向坐在旁邊包裹上吃著麥芽糖的兒子，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陽陽，去了首都照顧好媽媽，能完成任務嗎？」

  顧蔚陽舉起小手放到額前，奶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顧長逸與穆冰瑩對視一眼，一起欣慰笑了。

  ……

  一回到學校，穆冰瑩就投入到學業之中，用了半個月時間熟悉課程，好在專業課課程都是她早已預習過的，即便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受任何影響。

  原先答應佟社長的新文章，也已經如約交到了報社，開始發表。

  這篇文章的名字與南燕一樣，取自女主角名字：《梔子》

  真正改革開放的伊始時間，是1977年夏季，女主角梔子，同樣是夏季梔子花盛開的時節出生。

  全文背景還是公社制度下，1975年的農村，梔子招婿，男主角沈清皓入贅說起。

  新文還是有穆冰瑩想表達的破除封建，女性獨立的思想，但沈清皓卻不同於陸橫的良心未泯，這一篇的沈清皓可以說壞到了骨子裡，披著人皮掩飾人心的惡性，忘恩負義只是小事，他後期因為入贅的屈辱感，不但陷害梔子，還陷害整個村莊，欲置對他一直抱有善意，多方照顧的村民們於死地，想用梔子一村人的血，來染紅他的烏紗帽。

  當然，最後肯定是不能讓他得逞。

  全文目的，就是想警醒擁有傳統封建思想的人，真正做到男女平等，婚姻自由。

  第一篇文章一發表，玫瑰新書四個字，就在全國引起了轟動，銷量直接超過《南燕》當初分手高潮的巔峰時期，《梔子》的情節，也很快引發全國人民討論。

  讓全國人民高興的遠不止於此，這一年時間，玫瑰專欄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高產量爆發期，除了《梔子》按時更新，還在連載期，玫瑰就發表了第三本新書《女娃娃兵》，講述的不是單一女主角，而是一群平均十五六歲的女娃娃上戰場的事。

  兩本書是半個月一更，這周剛被《梔子》氣到血壓狂飆，下周又為《女娃娃兵》哭腫了眼睛，眼淚流到虛脫。

  《女娃娃兵》才剛更新到一半，各大電影製片廠，就通過珠揚報社找到穆冰瑩，想要買下影視版權，與此同時，穆冰瑩也接到了魏叔的電話，解放軍電影製片廠也想拍攝這本書。

  本來就是關於軍人上戰場的故事，魏叔又打來了電話，穆冰瑩自然選擇解放軍電影製片廠。

  她沒有收這本的影視版權費用，因為這本書除了在戰場上看到了南疆姑娘們的果敢，還融合了犧牲的戰士們英勇精神，就是為了更好的懷念他們，為他們留下一些痕跡，才會動筆寫這個故事。

  穆冰瑩不但沒有收軍區的影視版權費用，還將這本書掙到的稿費，專門成立了慈善帳戶，長期以他們的名義做善事。

  長期到她的餘生，以及她去世五十年以後，作品著作權變成公有為止。

  穆冰瑩像以前一樣在學業上不浪費一分鐘時間，學習結束後，立馬回到家裡陪孩子，教顧蔚陽和小慧上課，布置作業，晚上睡前，會和顧長逸通電話，互相說今天都做了什麼，像是寫日記一樣，用電話記錄。

  這天，穆冰瑩被老師叫走，一起來到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

  路上關逢哲老師走得很悠閒，穆冰瑩還以為就是來看一看，等到了出土文獻研究中心樓，看到「各路人馬」都到了，頓時明白又挖出新東西來了。

  每次一有新的東西出來，所謂各路人馬，就是學校各個系的教授，譬如歷史系，考古系，中文系三大專業，數十個老師帶上數百個學生過來「搶」，就像是武俠小說里，集齊各大門派，群雄齊至，想第一時間看到文物古籍，搶先研究出來新成果。

  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那麼多大能，穆冰瑩還抱著禮讓的想法，經過這些大能看到東西，就像是當年軍區大院搶新鮮菜那樣，她心裡的尊敬，多多少少還是褪去那麼一些，不再刻意相讓。

  關逢哲老師，目前為止，身邊還是四個學生，二師兄也依然還不是真正的關門學生，只是記名。

  這一次，老師將一沓帛書殘片，交到四個學生手上，「這些帛書時間久遠，又埋在地底下上千年了，紙張都相互粘連在一起，墨跡也滲染到一起，模糊不清，你們除了做好修護工作，還要將這些先輩的平生小傳先整理出來，再填補空缺。」

  龐運鋒面色充滿喜色，這麼多年，他終於能參與到古籍辨認的研究中來了，還沒喜上多久，餘光看到了穆冰瑩，興奮的情緒頓時減去一半。

  字跡辨識需要有大量研究基礎，辨識過程中還能有資格出入學校和國家各個機密單位，甚至去到被保護起來的現場，這都是能讓人大量學生羨慕的經歷與履歷上必不可少的經驗，一旦有了成果發表，也會迅速在學術圈裡「小有成就」，專業課成績和績點就更不必多說了。

  他忍了這麼長時間才有資格參與進來，結果還得跟比他晚的穆冰瑩同分一杯羹！

  龐運鋒心裡充滿了不服與嫉恨，如果穆冰瑩在此次研究中又出了什麼風頭，表現過於突出，他估計又沒機會成為老師真正的關門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