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2024-08-12 12:06:35 作者: 萌鈴千葉

  「怎麼說?傅景蕭問, 眼裡卻已經出現了自信,「我只是想讓你堅定把我收進去,有人來勸,你擋住, 進了篩選, 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你藏得很深。」顧長逸將兩個小黑匣子拿起來,「這個沒收, 去把王八宰殺了。」

  傅景蕭嘴角抽了抽, 「我給嫂子送王八,還得我來殺。」

  

  「沒讓你煮, 就夠給你面子的了。」顧長逸看著旁邊的段嘉祥, 「你確定要去上工農兵大學?」

  段嘉祥一愣,他剛才還在盯著傅景蕭思考,「我,我其實沒什麼興趣, 但是不上,書記就要把我趕走,回來我爸不給我安排工作,不許我當兵,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唉,好像只能去讀大學了。」

  「你爸為什麼不許你當兵?」傅景蕭將自己的獎狀塞到兜里, 「不上戰場當個文職也行, 為什麼什麼都不給你安排,難道你不是他親生兒子?」

  「你才不是你爸的親生兒子。」段嘉祥氣道:「那是因為我們家的人都當兵了, 怕有一天有萬一, 家裡一個孩子都沒有, 所以才留下我,不讓我進部隊。」

  顧長逸問:「那你想不想進部隊?」

  段嘉祥沒說話,看了看顧長逸身上的白色海軍裝,又看了看傅景蕭身上的綠色軍褲,還是不吭聲。

  顧長逸不再看他了。

  穆冰瑩看氣氛有些尷尬,笑道:「嘉祥,祝你學業順利,學得好出來一樣能有好工作,畢竟是大學生,很吃香的。 」

  段嘉祥笑了笑,「謝謝冰瑩姐。」

  「我去殺王八了。」傅景蕭往廚房走,董桂紅站了起來,「小段,謝謝你的肉,晚上要不然就在這吃?」

  段嘉祥眼睛一亮,「嬸子,冰瑩姐燒飯那麼好吃,您燒飯肯定也很好吃吧?」

  「喲,那不一定,瑩瑩的手藝不是我教的,那是我們村里曾經在大酒樓當廚師的的長輩教的,我做菜不如瑩瑩。」董桂紅拎起籃子,「不過你要想吃農家菜,味道也差不到哪裡去。」

  好歹送了肉呢,留人吃飯也是應該的。

  「謝謝嬸子,農家菜很好吃的,我晚上就在這吃了。」段嘉祥聽到吃就變了一個人,搭配他的一張娃娃臉,更像小孩子,也更討喜了,「嬸子,我給您打下手。」

  董桂紅還沒說不用,人就跑到前面去了,回頭跟女兒笑道:「我就說,大院裡怎麼可能都是不好相處的人,這不就有兩個看起來很不錯的孩子。」

  「媽,廚房裡應該有例菜,您看著燒,累的話少燒一點,別勉強。」好多天沒吃到家裡的飯了,穆冰瑩挺想念她媽的手藝,哪怕是做一道素菜,都覺得和食堂的不一樣。

  人都走了,客廳只剩下小兩口。

  穆冰瑩看他還在觀察著小黑匣子,「這是什麼?」

  剛才她心裡就好奇,怎麼拿出這個來,顧長逸臉色就變了,接著就同意傅景蕭的條件,這意味著傅景蕭還有藏得很深的天賦與技能。

  「特務用的東西。」顧長逸確定東西是完整的,收到一邊,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握著媳婦的手,「累不累?要不要上去睡一會?等你睡醒,正好就可以下樓吃晚飯了。」

  「不累,這幾天在醫院一直在睡。」穆冰瑩看著旁邊電話,「你要忙的話就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坐著吹電風扇喝茶挺舒服的。」

  「名單聯絡地址還得讓軍區幫忙總結,等晚上我爸帶回來了,明天就要開始忙了。」

  顧長逸突然將穆冰瑩抱在懷裡,起身的時候順手關了電風扇。

  「說了不上去。」穆冰瑩手上還端著玻璃杯,只能用一隻手環著他的脖子。

  「都幾天沒去房間了,浴室裡面安了浴缸,陽台上玫瑰花又開了很多,你不想去看看?」

  聽到他這麼說,穆冰瑩來了興趣,老實窩在他的懷裡。

  顧長逸穩穩抱著人爬樓梯,她手上杯子裡的水都沒怎麼晃動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垂,「力氣夠大的。」

  爬了那麼多層樓梯都沒晃動的水杯,因為她摸了一下他的耳朵,水差點濺到外面來。

  穆冰瑩小心握住杯子,擡頭看他,「剛夸完你,你就不行了。」

  「不行?」顧長逸垂下雙眸,眼神危險,「你可以說我對你定力不夠,說我不行?真覺得我沒其他辦法了?」

  穆冰瑩移開視線,知道什麼時候能進,什麼時候又該退。

  這方面的事情,她還是不如他懂得多,現在不想去挑戰他到底知道多少種辦法。

  「小慫精。」顧長逸低頭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再撩我,我就讓你開更多的眼界。」

  還有更多的眼界?

  穆冰瑩在心裡想,沒有在嘴上問出來。

  真要把他惹急了,他難受,她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進了房間,顧長逸先抱著她走到浴室,看到原來淋浴間裡多了一個嶄新的潔白浴缸,看著就讓人想放滿熱水進去泡一泡,尤其對於在醫院三四天沒怎麼好好洗澡的穆冰瑩來說,更是恨不得下來跳進去。

  「你的創傷口很小,超過三天就可以沾水了。」

  顧長逸抱著人走出去,臥室一如既往沒什麼變化,陽台上玫瑰開得正艷,一陣晚風吹來,馨香吹得人渾身舒暢,

  穆冰瑩被抱到搖椅上坐下。

  「等著,我先給你泡杯楊梅水。」顧長逸轉身回房間,「我再跟樓下說一聲,等下幫你洗澡,讓他們不要上來打擾。」

  看著男人腳步突然走得輕快,穆冰瑩還沒來得及吱聲,人就走遠了,索性便罷了,不再管底下人怎麼想。

  她確實需要洗澡。

  陽台上只剩下一個人時,難得有兩分鐘安靜的時候,穆冰瑩擡頭看著樹蔭,再看向從穆溪村前面公社採回來的玫瑰,不可避免想到了一直壓在心裡的事。

  既然是珠揚日報,有郝從雲在,當初為了老師的職位,去舉報過她和郝從雲的李紅姝,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用她的文章。

  再說李紅姝剛出了她姥姥的事情,她所持的觀點也不可能登上報紙,誠然李紅姝最近經歷了很多事,但是對於國情的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馬改變,並能寫出足夠說服郝從雲的故事來。

  「在想什麼?」

  顧長逸端了水上來,發現媳婦在盯著玫瑰發呆,一看就是心裡有事的樣子。

  「沒怎麼,晚風吹得很舒服。」穆冰瑩接過楊梅水喝了一口,「家裡這幾天的報紙有嗎?可不可以再幫我拿一下?」

  「你是不是想看李紅姝的文章?」顧長逸猜出她的想法,「我去給你拿。」

  等報紙拿了上來,穆冰瑩坐在椅子上看報,顧長逸拿著剪刀剪下開得正好的新鮮玫瑰,準備等下給她放到洗澡水裡。

  往前翻了好幾天,沒找著李紅姝的名字,但是在九月二號的報紙上,發現一個小角落的文章很熟悉。

  等讀到一半,穆冰瑩眉頭已經擰緊,往下看了一眼筆名,霜花。

  看到這兩個字,穆冰瑩眉頭擰得更緊,幾乎能夾死陽台花叢間的飛蟲了,依然繼續往下看。

  等看完了,她眉頭雖鬆開了,臉色卻沉得能滴出墨來,嘴角也繃得很緊。

  顧長逸剪好了玫瑰,回頭看到媳婦的臉色,「怎麼了?又發生什麼大事了?」

  這時候應該沒什麼大事件才對。

  穆冰瑩搖了搖頭,扯出一個笑容,「沒什麼大事,頭條都是清算指責之前的事,要麼就是展望未來。」

  「那是怎麼了?」顧長逸將花放到旁邊乾淨的草編小籃子裡,走到樹蔭下坐下,拿起媳婦喝剩的楊梅水喝了一口,「找到李紅姝的文章沒有?」

  「沒找到她的名字。」

  穆冰瑩扶著桌子站起來,嘗試走幾步路,卻發現腿根的創傷口還是需要一再小心才可以。

  「怎麼突然站起來了?想走路了?」顧長逸連忙起身扶住媳婦,「你是可以活動了,但是不能走的這麼急,得慢慢來,慢慢適應,用不著兩天就能正常行走了,不過就算正常行走,也要注意不能跑步,不能做大動作,更不能去做飯做家務。」

  他說得嘮叨,穆冰瑩聽了卻不覺得煩躁,甚至心頭的煩躁都被他的嘮叨撫平了,讓他扶著坐回搖椅上,看著桌子上的報紙,伸手疊了起來,又單獨留下了覺得熟悉的那一篇。

  「洗澡?」顧長逸觀察著媳婦臉色,餘光看了眼她單獨留出來的那份報紙,「感覺你還是不對勁,看到了什麼?」

  穆冰瑩看著他,一再猶豫。

  「是不是怕耽誤我明天要開始的工作?」顧長逸看出來她在猶豫什麼,拖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不用擔心這些,我拿到名單之後只是先寫信打電話聯絡人,更多時候是待在家裡陪著你,我還準備給你煲湯做營養餐,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忙,快說。」

  穆冰瑩打開剛才單獨疊起來的報紙,攤在他面前,指了指角落裡的文章,「你先把這篇讀完,讀完說一說感覺。」

  「李紅姝的文章?」

  「先別問,你先看。」

  顧長逸看了看媳婦,心裡覺得這應該就是李紅姝的文章,但又覺得那人寫一篇文章不至於讓媳婦臉色這麼難看,便以為又是什麼影響到國情變動的東西,低下頭仔細去看。

  看完了發現是一個短篇故事。

  是以一個破落教書先生的女兒麥妞兒為主角寫起,時間故意往前移動,視角混淆。

  開頭寫到教書先生受了一條毒蛇咬傷,癱在山上下不來,等不到人救,慢慢熬死,村里以打獵為生,在書生死後不但不同情,反而嘲笑「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學的越多越沒用」,集體砸了教書堂,留下老弱殘童。

  教書先生死後,他原名湖笙的大女兒,改了土名叫麥妞兒。

  顧長逸原以為湖笙改名叫麥妞兒,是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向村里屈服,但隨著往下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後半段故事,麥妞兒成了時下很多受荼毒的人一樣,不但撕毀了她父親留下的書籍,不允許弟妹讀書,成年後選擇婚事,用盡心機嫁給了一個工人,卻生下一個傻兒子,被迫與工人離婚,帶著傻兒被趕回娘家。

  這裡暗喻了工人丈夫有外心。

  麥妞兒因為傻兒吃了很多苦,傻兒越長越流氓,對同村姑娘做了很多流氓事,麥妞兒每天都在道歉與賠償,丈夫多年不管不問,藉此塑造麥妞兒每天的日子辛勞困苦。

  事情急轉。

  丈夫多年不育後悔,找上了麥妞母子,送錢送物。

  麥妞兒很快原諒了他,答應復婚,團團圓圓在一起。

  ……

  「前半段很有意義,借毒蛇諷刺那些人,借獵戶諷刺被誤導的群眾,借教書先生的死警示群眾,獵戶們的嘲笑,透露了時局的無力。」

  顧長逸看上半段與穆冰瑩不同,他的眉頭很放鬆。

  看到下半段,與穆冰瑩的表現也相反,穆冰瑩是鬆開眉頭,他反而皺起眉頭,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我最膚淺的想,以為麥妞兒就算表面上不讀書,暗地裡也會用知識培養出幾個黨員軍人,等到時局變好,再為知識翻案,用她和她培養出來弟妹的成就,去讓獵戶們改觀,這都什麼跟什麼,塑造了一個痴心不悔的舊社會婦女?她這個丈夫就差沒娶幾個小妾回去了,前後完全不搭!」

  看他生氣的樣子,穆冰瑩輕笑出聲,「一篇文章而已,至於麼。」

  「至於,我要是看不懂,不會生氣,現在社會上依然有很多這樣的婦女,後半段興許真對了很多人胃口,包容對方的錯誤,只要回頭就是好人,一家子團團圓圓,誰讓我看得懂前半段,看得懂的人都會生氣,你剛才臉色不是也很難看。」

  顧長逸端起杯子喝水降火,忽然手上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媳婦的笑臉,「不對。」

  「什麼不對?」穆冰瑩看著他放下杯子,盯著自己看,也許是有人替自己生氣了,她反而沒了之前憋悶的感覺。

  「媳婦,她是不是抄襲你的作品了?」顧長逸將穆冰瑩連人帶椅子一起搬過來,「前半段是你寫的吧?只有你的覺悟才能藉由設定傳達出這麼多的諷刺與警示,你只寫了前半段,寫到湖笙改名麥妞兒,後半段因為當時的國情寫不出來,你寫到改名,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但要是把後半段你腦子裡想的東西寫出來,就不一樣了,所以你停筆到這裡,李紅姝是抄了你前半段,自己編了下半段?」

  穆冰瑩看他完整說出真實情況,驚訝道:「你這麼了解我?」

  「真是這樣?」顧長逸臉色沉下來,「那她這是抄襲,是盜竊你的作品,她在……」

  顧長逸說了一半臉色又沉了幾分,現在不是之後,一旦抄襲別人作品就觸犯了侵犯著作權罪,會被法律制裁坐牢。

  目前抄襲根本就不存在違法,這個時期連大學都沒恢復,讀書多都成了罪過,怎麼會有法律保護知識。

  看他不說話,穆冰瑩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正因為不犯法,她才敢這麼做,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在哪裡發現的這篇文章,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以前的作業本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興許被我哥我嫂子,或許是壯壯,拿去當草紙用了都有可能,別說沒有了原文,就算有,也沒什麼用。」

  「媳婦,你趕緊給郝從雲老師打電話。」顧長逸說著就要抱她起來走,「這裡面肯定有誤會,她這個筆名霜花起的就很像你的名字,可能郝從雲誤認為這篇是你的文章,才會幫忙刊登。」

  穆冰瑩被她抱著走,「我剛才也在這麼想,準備等身體好了去報社當面問一問,現在沒有報社的電話,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電話很簡單,現在報社應該還沒有下班,我把號碼給你找到。」顧長逸抱著穆冰瑩,下樓梯如履平地,沒有讓她有任何不舒服,「等郝老師來了之後,問清楚狀況,我們再重新商議這件事該怎麼辦。」

  趁著樓梯拐彎,穆冰瑩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一下他的側臉,「謝謝你為我這麼著急。」

  「哎呦——」

  樓下突然傳來傅景蕭的聲音,兩人往下一看,傅景蕭正用手捂著眼睛,偏偏捂的時候指縫又張得很大,明顯是在偷看,嘴上卻說:「雖然這是在你們家裡,但起碼要顧慮一下還有小孩子在吧,這些是我和嘉祥能看的嗎?」

  「誰是小孩子,你啊?」看到顧長逸為自己著急,幫自己處理,穆冰瑩心情已經沒有那麼沉重,反而還變得很輕盈,有興趣打趣傅景蕭了,「你真是好大一個小孩子。」

  「沒結婚的人都是小孩子,怎麼能讓我看見大人才能做的事。」

  傅景蕭搖著頭走開,迎面遇上出來看情況的段嘉祥,掰著他的肩膀,將他轉了一圈,讓他回去,「走了走了,不能看,不是我們能看的畫面。」

  「胡說八道。」

  穆冰瑩輕笑出聲,被抱著走到客廳,放在之前坐著的沙發上。

  「你等等,我打個電話給魏叔的秘書,他那裡別說珠市,全國報社雜誌社出版社的電話都會有。」

  顧長逸撥了幾圈電話,將話筒放在耳朵旁邊,問了幾句,不用拿筆記,掛掉電話,又撥了幾圈,等接通後,說找主編郝從雲,聽到轉接之後,把話筒遞給穆冰瑩,「要來了。」

  穆冰瑩剛接起話筒,裡面就傳出來郝從雲的聲音,忙道:「郝老師,我是冰瑩。」

  「冰瑩?真的是冰瑩?我還正準備這幾天去一趟穆溪村,找你爸媽要你們的電話,你就打來了,報紙你看了嗎?這幾天反響還算不錯。」

  有了之前的心理準備,這會再聽到郝從雲的話,穆冰瑩已經沒了震驚,心裡只有果然如此四個字,情緒平靜道:「郝老師,那篇文章前半段是我寫的,但後半段不是我寫的,文章也不是我交給你的,從穆溪村離開,到目前為止,這是我第一次聯繫你。」

  「你說什麼?」

  話筒里傳來郝從雲震驚的聲音,下一秒又聽他道:「怪不得!」

  「郝老師,你有空到軍區大院來一趟嗎?」穆冰瑩知道,這種時候,郝從雲和她有同樣的情緒,甚至情緒比她還要炸裂,畢竟這事關到他剛穩定下來的工作。

  「我現在就過去,你要和大門口的哨兵說一聲。」郝從雲那邊傳來了紙張翻動,與椅子拖動的聲音,像是從辦公桌上起來,「我幾天前去軍區大院找過你,被哨兵攔下來了,算了,電話里不多說,等下見面再詳聊。」

  「我會讓長逸去門口等你,郝老師,你先穩定情緒再出門,太著急容易出事。」

  穆冰瑩甚至還有心情安撫對方幾句,聽到對方沒那麼急躁了,掛掉電話。

  顧長逸一直湊在她身邊聽,對於電話里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我看到那筆名就覺得不對,郝從雲老師剛平反受重視,估計一直琢磨著怎麼報答你,李紅姝利用了他這份迫切的心情。」

  「老實說,我剛才還有些擔心。」穆冰瑩對於顧長逸,沒什麼可隱瞞的,「我擔心郝老師回城之後就會變了,明知道這不是我寫的,覺得題材合適,也願意放上去,聽到他說來過軍區大院,我才放下心,你說,我是不是有些心思狹隘了?」

  「不是狹隘,你會這麼想很正常。」

  顧長逸握住媳婦的手,「我們這一代人,看多了人心易變,也將人心變化體會得很透徹,你又在農場工作那麼多年,對於人心看的就更透了,沈老師和郝老師的妻子孩子都不認他們了,覺得他們回城後有變化,是很正常的事。」

  「謝謝你的安慰,我剛才也就是一瞬間的想法,因為我覺得他肯定能看出是不是我寫的東西,絕對不可能看不出,既然能看出,為什麼還會讓這樣的文章登上報紙,嫂子也說了,李紅姝收到了錢。」

  穆冰瑩捧住顧長逸的臉,「我連陰暗的想法都告訴你了,等下郝老師來了,你可不要出賣我。」

  顧長逸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唇,將人摟到懷裡,雙眼裡的溫柔與平時待人的冷漠完全相反,聲音也變得低沉柔和,「我怎麼可能出賣你,媳婦,你能把心裡的想法都告訴我,我特別高興,真的,你摸摸,看我心臟是不是跳得很快?」

  穆冰瑩被他抓著手,放到左邊心臟位置,「哪有人高興會心跳加速。」

  「我就是,你沒摸出來?肯定是衣服太厚了。」顧長逸拉著她的手,要從紐扣中間鑽進去,穆冰瑩抽回了手,看了看四周,瞪他,「你以為是在房間裡呢?剛才就被景蕭看到了。」

  「被我看到什麼?」

  傅景蕭突然出現在客廳門口,嚇了穆冰瑩一跳。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穆冰瑩急忙坐好,看著顧長逸,「就說你耳朵時好使,時不好使。」

  顧長逸被媳婦罵了,看向罪魁禍首,「你王八殺好了?」

  「什麼我王八,長逸哥,你拐著彎罵人呢。」傅景蕭手上拿著蔥在理,「嬸子幫我燉上了,還讓我來問你們一聲,晚上是吃大餅饅頭,還是吃米飯,如果不吃米飯就不蒸了。」

  顧長逸:「不吃。」

  「問嫂子,又沒問你。」

  「不吃。」穆冰瑩笑著道:「對了景蕭,你幫我告訴我媽一聲,晚上郝老師會過來,有菜的話就多準備一些。」

  「好老師?」傅景蕭挑了挑眉,「知道了。」

  看人走了,穆冰瑩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往這邊坐。」

  顧長逸剛坐過去,就被揪住耳朵,「怎麼了媳婦?」

  穆冰瑩從桌子上的火柴盒裡拿出一根火柴棒,「我看你是不是需要掏耳朵了,我幫你掏,掏掏更好使。」

  「剛掏……」

  「郝老師要來啊?」

  兩人正鬧著,董桂紅又沖了出來,看到女兒女婿的樣子沒有大驚小怪,在醫院看得多了,「是不是郝從雲要來?好久都沒看到他了,我還記得他更喜歡吃饅頭,正好嘉祥說食堂饅頭多,到時候多買點。」

  「誰會不喜歡吃饅頭。」穆冰瑩笑了笑,「媽,辛苦你了。」

  「怎麼老說我辛苦,這個灶我正新鮮著,燒飯都聞不見嗆人的油煙味,不用燒柴添火,方便得很,還有兩個大小伙子給我打下手,燒多少菜都不覺得累。」董桂紅喜滋滋轉身,「我繼續去忙了。」

  看到她媽興奮的樣子,穆冰瑩笑了笑,當真給顧長逸掏起了耳朵。

  媳婦拿著火柴棒一深一淺在他耳朵里轉著,顧長逸很緊張,總算被掏完了一隻,忙站起來說,「我去門口接郝老師,省得人家來了,又被攔在外面,今天又這麼著急。」

  「去吧。」

  大約過了半個鐘頭,郝從雲滿頭大汗跟著顧長逸走進顧家大門。

  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穆冰瑩,急得眼睛都紅了,第一句話就說:「冰瑩,我不知道霜花是李紅姝,她是模仿你的語氣給我寫信,從公社寄到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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