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番外：滿城錦繡

  次年三月，洛城春櫻錦繡，這一日是太子迎娶攝政王義女為王妃，整個東陸都為之轟動。

  女帝親自為之主持了婚典，寶馬雕車、火樹銀花，盛況一時無兩。

  婚禮上，女帝坐在高堂之上，接受一對新人的叩拜，見那十里紅妝，春櫻錦繡，一時間竟不由濕了眼眶。

  如飛絮墜落的櫻花下，仿佛穿越了經年的歲月，她看見陌上花開，那白衣公子於花樹下撫琴煮茶，吉光片羽之間一眼萬年。

  時光太久了啊，久到了半生的時光倏然而逝，她已不復韶華之年，兩鬢白髮已深。可記憶中他的模樣卻依舊是那樣的年輕，眉眼鮮活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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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鬥了一生，算計了一生，所懷念的竟是那為之心動的三天，與他朝夕相處的三年。

  「成壁啊……你看，我們的孩子成親了。」

  她心底輕輕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竟是那樣的生疏。

  出閣禮成，青廬人定。

  公儀諶坐在榻邊，定定看了盛裝的新娘良久，竟是不敢出聲。

  東宮檐下，掛著琉璃宮燈在風中搖曳，光與影的交錯，煙火將黑暗的通明。

  寢宮內堆著各方送來的珍寶賀禮，桌案上擺放著琉璃瓶，放著百里朝華千里迢迢命人從京都送來的兩尾紅魚。在滿室熠熠生輝的珠寶下，那兩尾紅魚嬉戲追逐。

  那年楚家初見，她贈他兩尾紅魚，換來了他護她半生無虞。

  公儀諶只覺一切恍如夢境，鳳冠上蓋著的紅巾，繡著的亦是一對相濡以沫的錦鯉，成雙成對，栩栩如生。

  他揭開紅巾的雙手竟微微顫抖。

  紅巾解開，便見燭火下少女笑靨盈盈，清澈純白，瞬間照亮了他的眼眸。

  「錦離……」

  他低喚她的名字，指尖小心翼翼的觸碰那噙著笑的眼，像是觸碰一段遙不可及溫暖的夢，卻是那樣的真實。

  他沒有說，在成親的前一天晚上他曾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他夢見了自己憚盡心血，依舊時之約輔佐百里朔，暗中布局大仇得報。

  那個少時曾救了他的小姑娘，心有所屬，他只能成全於她，暗中提拔她的意中人。離開廟堂之前，他絲毫不留戀世人追逐的權勢，唯一在乎的是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小姑娘，他對少帝提出的唯一要求，便就是照拂於她。

  本以為縱使南與風非她良人，但少帝在也能護她一世周全。

  卻不曾想，最終還是害得她死於非命。

  夢中漫天的大火，她孤孤零零的被綁在祭台之上，被親人遺棄，愛人背叛，世人唾罵，是那樣的絕望，那樣的可憐……

  三個月後，他接到密探的消息，竟是走火入魔，一夜白頭。

  縱使再入朝堂，屠盡那些曾經背叛她、負了她的人，但她再也不能回來了。

  他不停的喚著懷中少女的名字，唇齒之間是那樣溫柔繾綣，仿佛是要將她揉碎入骨。唯有懷中溫香軟玉，不停的索取，仿佛才能確定那樣的絕望與淒涼只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現在的懷中的少女才是真實的存在……

  直至紅燭燃盡，極盡纏綿。

  以後年年歲歲，他們攜手並肩，在宮闕之上俯瞰洛城。

  終於等到了這一日，見那繁花錦繡，山河總安好，歲月靜如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