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收養之恩

  楚永文話音方才落下，便聽到一道威嚴的聲音道：「這門婚事是由聖上親自下旨，名正言順，楚大人莫不是想抗旨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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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神色精彩極了，就連端木炎原本一副看好戲的神色，此時竟也有些微的難看，看向身後從軟轎中掀了帘子下來的那個老者，竟是就不問世事的臨相！

  臨相罕見的穿著蟒袍，一頭銀髮在陽光下十分醒目，神情古板方正，一種凜然的正義。

  眾人聞言卻是一臉疑惑，這又是懿旨賜婚又是聖旨賜婚的，楚家到底有幾個女兒？

  端木炎看臨相的眼神微凜，想不到公儀諶竟有這麼大的本事，連這個老頑固都驚動了。

  很快端木炎陰鷙的目光落在了臨相手中那道明黃色的聖旨上，意味不明的一笑，道：「相爺為了維護自己的門生，竟不顧原則親自臨時向聖上求了聖旨來，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是太后指婚楚錦離和寧家在先，又有父母之命在前，本朝以孝治天下，堂堂帝師，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蠱惑聖上，罔顧禮法吧？」

  端木炎今日竟是句句，要將公儀諶往絕境中逼，讓他不能翻身。

  誰知臨相面色肅然，不為所動，聲音威嚴，與此同時，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砰』的一聲悶響，竟是一個紫衣宦官被丟到了眾人面前。

  從他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悽慘面容上，錦離看了許久，方才看出正是今日在楚家宣旨的那個宦官。

  「那不是太后身邊當差的福公公嗎？」有人認了出來，道：「怎麼他成了這般模樣？」

  此時君沉嵐已翻身下馬，第一眼看見的是臨相古板嚴肅的臉，下意識的心底一慫。縱使已經過了這些年，他對於這位授業恩師還是陰影頗深，也就唯有公儀諶那樣的人能從容的應對於他了。

  君沉嵐慫歸慫，但還是很知禮數的上前，對臨相拱手行禮道：「見過老師。」

  臨相淡淡的『嗯』了一聲，問道：「你這拿的是何人？」

  提及此處，君沉嵐瞬間從一副狗腿的模樣，變的威嚴起來，冷笑道：「此人是太后身邊的心腹。可卻私藏聖旨，圖謀不軌！」

  「聖上於數月前，已交內閣擬筆賜婚聖旨，則今日辰時為吉時宣讀。未曾想到，卻被此人半路截取了聖旨，偷天換日於巳時攜帶不知是否是偽造的懿旨前去楚家宣讀。」

  君沉嵐說話的時候用了內力，在喧鬧的人群中傳開，將前因後果解釋的清清楚楚。

  楚永文見臨相拿了聖旨來便知不好，又見君沉嵐如此說，又如方才那般面如死灰，但也知他與端木炎為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只能咬牙道：「這懿旨上面蓋著鳳印，怎會是偽造的？」

  君沉嵐依舊不緊不慢，順著他的話道：「是否偽造，這又是另一樁官司了，還得入宮後與太后當面對質，細查。」

  如何對質細查？難道讓蘇太后承認，她明知少帝賜婚在前，卻縱容底下人截取聖旨，甚至仗著太后攝政的身份，又故意用懿旨壓聖旨命錦離另嫁他人嗎？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就算是追問到蘇太后身前，她也不敢認。子少母壯，後宮干政，縱使是親生母子也難免會生出嫌隙，更何況蘇太后只不過是百里朔的養母呢。

  思及此處，眾人心底難免犯嘀咕，若真的如此兩道旨意衝撞了，那麼看似端莊賢良的太后，也不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沒有野心啊……

  「天家賜婚，豈是兒戲。怎會出現當日賜婚，當日完婚這樣荒唐事來！我自知其中有異，唯恐今日之事壞了帝師的姻緣清譽，更是挑撥聖上與太后之間的感情。楚大人，你先不要用什麼父母之命來壓五小姐，聖旨被換的事，你們楚家，也逃不了干係呢。」

  楚永文臉色煞白，他忽而明白了過來。這場鬧劇中，或許蘇太后可以全身而退，端木炎也可以全身而退，但他……可能要成為犧牲的棋子。

  想到這裡，他心中也慌亂了起來，但畢竟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不過須臾，他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看著錦離道：「錦離原是父親錯了，竟不知有人竟會假傳太后懿旨。但這事也不能全怪父親，雖你早與帝師兩情相悅，既是聖上早替你與帝師賜了婚，你在帝師府這麼久應該是知情的。雖承蒙聖上恩典，可婚姻大事，你也要秉明父母，不該如此私自做決定，才鬧成今日這個鬧劇。」

  這是將自己推脫的乾乾淨淨，又拿『父母』的身份來壓錦離，順帶著還暗指錦離和公儀諶私情在前。

  不得不說，在生死關頭，楚永文表現的並非如他表面那般懦弱庸碌，其實心思歹毒的很，縱使錦離再如何的伶牙俐齒，竟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恰在此時，忽聽公儀諶開口冷冷道：「她與你楚家毫無關係，為何向你們這些無關之人秉明。僅僅是因為那半年的收養之恩嗎？」

  話音落下，眾人皆驚，縱使是端木炎也不敢置信的看著公儀諶，他……他這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