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血濺內殿

  當年宮中駭人聽聞的巫蠱之亂，在那些歷經三朝動亂的老臣心中記憶猶新。

  獻宗寵愛韓妃，在其有身孕之後，直接道：「韓氏若生下皇子，立即冊封為太子。」

  當年韓妃出身氏族，與齊氏並立，入宮之後便是專房之寵，此言一出頓時將她放在了刀尖浪口之上。

  臘月十二，在眾人翹首以盼中韓妃終於產下一子，卻是死胎，獻宗大怒，血洗後宮徹查此案。而第一個懷疑對象，當然是與韓妃不和的齊後。

  齊後當然是百般的辯解，再加上她乃是中宮之主，獻宗心中有疑也不能動她，只殺了韓妃身邊伺候的人陪葬。誰曾想到眾人都以為風波平息的時候，卻因齊後身邊的一個宮女無意間暴露出詛咒人的血衣，再度在宮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獻宗再度徹查後宮，這一次在齊後的宮中搜出了許些與詛咒有關的物件，齊後詛咒韓妃案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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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宗大怒之下，將齊後打入冷宮，只是此時齊後有了身孕，就在僵持之際誰曾想到徹查之下竟發現更令人驚駭的真相，

  齊後與顧昀有私情，二人密謀，想要陷害的是獻宗！

  齊後被賜死，齊氏一族也查出司囤兵器，有謀反之心，誅殺九族，與齊後『私通』的顧昀更難逃死罪。只是為了皇室顏面，『私通』之事便被隱了去，世人只知顧昀與齊後合謀，以巫蠱之術，禍亂後宮。

  一個宮女，一個小小的失誤，當年便在京中掀起了腥風血雨。

  從告發齊後用巫蠱之術詛咒人，到坐實齊後與顧昀的『私情』，其中那掀起軒然大波，一切導火索的源頭不是別人，正是齊後的貼身宮女——陳巧！

  當看著那一張蒼老的面容，時過幾十年，縱使是當年負責審理此案的官員，也分辨不出陳巧的模樣。

  當下底下的人忍不住質疑道：「不是說當年陳巧已經為主殉葬了麼，怎麼會在宮中……」

  「是啊蔣大人，大理寺辦案最是講究證據的，你總不能隨便的找一個人來冒充人證翻案吧。」

  蔣正風聽著那些人質疑的聲音，按住跳動的眉心。這些人分明是想問公儀諶，可又不敢，所以專門來挑他這個軟柿子捏了!

  「何大人所言甚是，事關重大，在下若未確定她的身份，是萬不敢做為主要的證人帶上來的。」說著，一揮手，向眾人呈上一個玉璧。

  卻見那玉璧巴掌大小，在燭火下晶瑩剔透，正面用小篆書著『長樂未央』，背面書著的是『永受嘉福』八個大字！

  年輕的官員並不知曉其中之意，還是年老的一個宗親，看了半天，才顫抖著聲音道：「這是當年獻宗封后之時，賜給齊後之物。此人若非是齊後身邊之人，斷然不會有這個東西的。」

  這也就是確定了跪在地上陳巧的身份了！

  緊接著，又驚又疑的問道：「這些年你究竟藏在哪裡了？」

  當年齊氏和顧氏滿門被斬，在獻宗雷霆震怒之下，陳巧一個小小宮女，又何能得以脫身的呢？

  陳巧悲聲道：「老奴這些年假借了一個冷宮女侍的身份，裝瘋賣傻一直藏身冷宮中，若非如此，老奴是等不到為主子沉冤昭雪的這一天了……」

  她神情哀涼，聲音懇切，直接壓低了原本質疑的聲音。難道當年之事，齊後和顧昀是冤枉的？

  如果真的如此……消息一傳開，那可是當年獻宗錯辦了案子錯殺了人，有損獻宗的威名啊，難怪帝師和大理寺要在御書房中悄悄的將這事回稟了，只是沒想到中途竟殺出了個大司徒，非要當面對口供。

  眾人心中恍然，一時間覺得公儀諶此事做的十分周到，又覺得端木炎未免過於咄咄逼人，最終想著到底是皇家宮闈秘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這事揭過去就算了。

  見不過須臾之間，眾人口風突然一致的轉變，端木炎此時倒是沉的住氣。

  須臾開口，對一直未曾說話的蘇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如今掌管六宮，此乃後宮之事，應由您來審問。」

  蘇太后依舊穿著莊重的朝服，只是臉色是脂粉也掩蓋不住的青白，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樣子。聽到端木炎開口，方才勉強收回神思，先是看了蔣正風一眼，冷笑道：「蔣大人好大的本事，都能從冷宮中帶人審問了，哀家竟絲毫不知。」

  蔣正風先是看了君沉嵐一眼，見那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得接下這個鍋，跪地道：「臣知罪。」

  百里朔知道蔣正風是公儀諶的人，便出言維護道：「蔣愛卿是奉朕之旨意辦事，還請母后勿責怪。」

  聞言蘇太后面色閃過一絲郁色——不過才半年的時間，百里朔竟如此信賴公儀諶，如此維護他身邊的人。

  對於蘇太后而言，並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但到底是城府極深，蘇太后心中如是想著，面上倒是不動聲色，道：「蔣大人起來吧。」

  方才看向陳巧，問道：「你口口聲聲說要為主子伸冤，就將當年之事一一道來。」

  說著，猩紅的指甲扣了扣杯沿，緩聲道：「昔年舊案，縱使過了幾十年證據有些模糊了。可到底關係著皇室名聲，皇家威嚴，有大理寺洞察秋毫的蔣大人在，你若是敢說半點假話，追查下來便是滿門之罪！」

  「哀家記得，當年長春宮的宮人獲罪，似乎未曾株連滿門吧……」

  蘇太后一番話說的倒是公正，可錦離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似乎……隱隱是有威脅之意？她下意識的看向公儀諶，卻見他竟是專注的看著蘇太后，像是在出神。

  錦離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惱意，氣的咬著後槽牙！

  話音落下，便見陳巧身子微不可覺的輕顫，方才道：「老奴知情。」

  「當年……」

  「主子雖與韓妃不和，但卻並無加害之心，況且……況且不久之後主子也遇喜了，又怎會做出詛咒韓妃之事。」

  說著，她話鋒一變，手指顧昀道：「這一切，皆是顧昀的陰謀！是他覬覦主子因愛生恨，最終設下毒計讓主子身敗名裂，最終連累齊氏滿門，可恨大理寺卻屈打成招，竟要老奴替這個罪人洗脫罪名。」

  話音落下，滿座皆驚，錦離此時心中亦是駭然無比。

  就在此時，便見陳巧眼底閃過一絲決絕，道：「老奴此言句句屬實，願以死為證！」

  說著直接撞上了殿前柱子，頓時鮮血濺滿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