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當你老了

  楚笑笑的表情和宋祁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反而有些失望。

  男人挑了挑眉，手指在照片上輕輕划過，在楚笑笑要將手機拿過去的時候，他忽然將手機收走。

  楚笑笑撲了個空，有些尷尬地看著宋祁。

  「宋祁，這些照片都是我姐姐的，你留著一點沒用，還不如還給我。」

  宋祁勾唇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高深莫測：「還給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妹妹找人拍下這些照片，就是為了讓人相信她才是真正的主播，可我看你的表情怎麼一點都不吃驚？是不是故意讓你妹妹拍下這些照片的？」

  

  宋祁幾句話就把楚笑笑的小心思全部猜出來了，她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好的理由，只能幹笑兩聲，猛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啤酒。

  「楚笑笑，你還喝酒！」靈音冷不丁地咆哮一聲，嚇得楚笑笑下一秒就把酒噴了出來，酒漬沾了滿身。

  宋祁有些好笑地看了楚笑笑一眼，他無奈起身，抽出幾張紙巾，細心地為楚笑笑擦拭著胸口的啤酒污漬。

  兩人的距離很近，楚笑笑一垂眸就能看見宋祁線條完美的側臉，他緊抿著嘴巴，表情十分認真。

  這是一張和藍奕感覺類似的臉，雖然宋祁和藍奕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這兩個男人的骨子裡都有著難以掩藏的霸道。

  還有……

  腦子裡忽然晃過一張畫面，楚笑笑猛然想起那晚在宋祁的胸口處看見的一塊胎記，和藍奕的護心鱗片一模一樣……

  一種奇怪的猜測在楚笑笑的心裡一晃而過，她的心狂跳起來。

  「笑笑，你千萬不要亂想，宋祁和藍奕，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靈音忽然在楚笑笑的腦中提醒一句。

  楚笑笑回過神來，回復一句：「我哪裡胡思亂想了？」

  「我知道你對藍奕還念念不忘，但是上個世界的事情都已經翻篇了，你不會再回去了！現在你要做的是改變接下來要面對的世界，然後讓你的救命恩人復活，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靈音的聲音難得嚴肅。

  楚笑笑的心晃過一絲異樣，她狡辯道：「靈音，你不要瞎說，我哪裡對藍奕念念不忘了？」

  「最好是這樣！」靈音哼了一聲。

  一人一獸正在神交間，宋祁忽然抬起眼眸看向楚笑笑，等女人反應過來，對方的手已經撫上了楚笑笑的臉。

  「宋祁，你……你幹嘛？」楚笑笑嚇了一跳，本想拍開男人的手，哪知道手腕忽然被他擒住了。

  周圍有不少人朝他們這桌看過來，恰好此時一陣風吹過，將楚笑笑的一頭長髮吹散，露出了她左邊臉頰的醜陋胎記。

  有人嚇得驚呼一聲，有人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就連楚笑笑都尷尬地輕輕咳嗽一聲。

  反觀宋祁，不但不為所動，竟然還微笑著看著楚笑笑的臉，眼裡有溫柔也有憐惜。

  「玉安，能告訴我那些照片是幹什麼用的？為什麼你有意讓王凌然代替你？」宋祁的聲音裡帶著蠱惑。

  楚笑笑不說話，心裡正思忖著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眼前的男人。

  似乎看出了楚笑笑眼中的猶豫，宋祁的眸光暗了暗，但他依然沒有放棄：「只要你告訴我，這些照片就全部還給你，嗯？」

  性感的尾音微微上揚，楚笑笑一時被宋祁的美色所吸引，乾脆也不再隱瞞，將自己和王凌然之間的恩怨全部說了出來。

  最後，她忿忿不平地總結一句：「王凌然和她的父母都這麼對我，既然如此，我乾脆將計就計，讓王凌然爬到最高處，再狠狠地摔下來，這樣才能讓她永無翻身的可能。」

  楚笑笑的眼眸裡帶著一股極少才會有的冷意，她見宋祁表情微愣，以為這男人是怕了她這麼有心機的性格，不禁反問道：「宋祁，這樣的我你是不是不認識了？其實你根本不了解我，也沒必要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對我負責，我們還是彼此當個陌路人比較好。」

  本以為宋祁會被楚笑笑的話勸退，哪知道這男人不按常理出牌，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捧起了楚笑笑的臉，在女人的額頭上憐惜地親了一口。

  「玉安，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你放心，只要你願意和我結婚，有我在的一天都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的。」

  楚笑笑驚呆了，眾目睽睽之下，她這張厚臉皮也不禁鬧了個大紅臉。

  這個宋祁，他是不是傻啊？

  無語了一會兒，楚笑笑指了指宋祁，又指了指自己的臉，不確定地問：「宋祁，我長成這樣，你真的願意和我結婚？你不怕丟臉嗎？」

  宋祁皺了皺眉，似乎不滿楚笑笑這麼說自己，他將女孩從座位上拉起來，避開周圍不懷好意的目光。

  在走到一處無人的樹下時，宋祁忽然問楚笑笑：「玉安，你有沒有聽過愛爾蘭詩人葉芝寫的一首詩？名字就叫做《當你老了》。」

  楚笑笑莫名其妙地「啊？」了一聲，然後又搖了搖頭。

  宋祁輕輕一笑，按了按楚笑笑的腦門，忽然用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門念起了那首詩——

  當你老了，頭髮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爐邊，取下這本書來，

  慢慢讀著，追夢當年的眼神

  你那柔美的神采與深幽的暈影。

  多少人愛過你曇花一現的身影，

  愛過你的美貌，以虛偽或真情，

  惟獨一人曾愛你那朝聖者的心，

  愛你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

  在爐罩邊低眉彎腰，

  憂戚沉思，喃喃而語，

  愛情是怎樣逝去，又怎樣步上群山，

  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

  「這是我心中，愛情最美好的模樣，所有人或許都愛慕年輕時的容顏，可我愛的只是你朝聖般的心。」

  宋祁的話，讓楚笑笑愣住了，她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只是今夜繁星璀璨，微風醉人，配合著男人低沉的嗓音，顯得如此悽美又富有詩意。

  楚笑笑甚至想，如果她真的是王玉安，這一刻必然要在宋祁的溫柔里徹底淪陷。

  「玉安，你會答應和我結婚嗎？」宋祁的話一下將楚笑笑拉回了現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