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落難
2024-08-12 00:03:34
作者: 玉秋鯉
如意果斷的說道,「礡雲護衛,我來背十五!」
三個人匆匆逃命,不想姜季黎竟然還有後手埋伏,薛礡雲對付一人便十分吃力,眼看著殺手就要殺到如意面前,十五使力一壓,如意一下子跪倒在地,趴下不動了。
十五散開了頭髮,閉著眼睛大喊,「父皇,救命啊!」那聲音跟如意平日裡說話聲音無二。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薛礡雲本來背對她們跟殺手正在纏鬥,聽見喊聲,心神潰散,挨了那人一掌,被拍飛在地,歪頭正好看見殺手一劍穿透了十五。
他見如意趴到在地,一動不動,頓時魂魄少了一半。
兩個殺手只知道要殺的是個女扮男裝的,沒有料到十五也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
又聽她的喊父皇,都以為她就是他們要殺的人,刺了一劍,上前抓起她便撤退,臨走見地上臥倒的那人一身侍衛服,看不出面貌,本想將劍扔過去,又有點兒捨不得手中劍,心想那人一動不動,連他們的太女被抓也沒有反應。
而且身上有血不停冒出,可見是死了,他何必再浪費時間浪費金錢(劍)在他身上。
雖然現實很殘酷,可對於如意來說,是那人的小氣救了她一命。
如意不知道姜季黎曾經說過他小瞧了她之類的話,她若是知道,一定謙虛的回一句,她也小瞧了他。
十五壓了她的穴道,讓她一動不動,可殺手刺向十五的那一劍也同時穿透了她的肩胛。
薛礡雲忍痛爬到她面前,將她扶起來,小心的拍打她的臉,他不敢喊她如意,生怕再引來殺手,「醒醒。」
如意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她從小到大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疼傻了,痛的眼裡留出淚來!
她張了張嘴,薛礡雲從她口型中看出她說的是十五,便說道,「那些殺手以為十五是你,將她帶走了。」
如意眼淚流的更急,然而卻不能說更多,薛礡雲只得咬牙安慰道,「他們既然抓了人走,自然不會傷害她,若是要殺她,一劍刺死就完了。」
如意艱難的搖了搖頭,她的手扣在地上,指甲斷了一個,指頭上的血都幹了,生而為敵,不能說誰更無恥,偷襲、刺殺,端看誰的手段更加高明罷了。
若是慶禾帝沒有找回她,說不定她會長成市井中那種為了一捧米跟人打架的那種粗糙婦人,五歲時候的她,覺得那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的,但是現在十二歲的她卻是知道了自己肩膀上的責任。
她昏昏沉沉的想到,自己也就只敢嘴上說說,要論狠毒,她可是真比不上姜季黎,難怪當初父皇都差點在他手裡吃了虧……
薛礡雲卻是擔心那些殺手一旦發現了十五不是如意,會折回來。他將她扶起來,對她說道,「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
如意經過先前一役,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離了,她閉上眼睛,趴在薛礡雲背上,在他耳旁用僅僅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去先前的皮毛店……」
不料,姜季黎竟然在皮毛店也安排了殺手,他比如意怕死,帶出來的殺手和護衛足有二百來人。
薛礡雲覺得自己背上仿佛著了火,他知道如意可能發燒了,可是現在天黑,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想躲到隨便一處住戶家裡,又害怕弄出動靜驚動了那些暗處的殺手,只好小心翼翼的背著她往前方走去,打算離得遠了,再叫門求助。
薛礡雲小心的接了點岩石縫裡留出的水,用樹葉做成一個斗狀,一點點的滴到如意的嘴裡。
那天夜裡,他受傷不清,只蒙著頭一個勁的往前走,卻不料走到了山里,這下徹底迷路了。
他其實早就累脫勁了,等發現自己走錯了路,一口氣差點散了,好不容易找了個山洞,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地上,又將如意小心的放了上去。
見她說背痛,只好將她翻過身,可是想到前頭那兩次她護胸的舉動,又瞧了瞧硬硬的石頭地,只好將她側放著,他也累的不行了,正好做了她的靠墊,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如意發燒來勢洶洶,不一會兒噴出氣來也熱騰騰的,薛礡雲覺得再不出去幫她找藥找水,非得燒成傻子不行。
他剛要起身,就被她拉住了,「不要走。」臉蛋通紅,眼裡含著淚要掉不掉的樣子。
白日裡,她那樣張揚,恨不能咬誰一口,那時候,他簡直不想當做認識她,可是現在想來,他寧願看她日日活蹦亂跳張牙舞爪,也不願意看她可憐兮兮病痛纏身。
想到此處,他的心軟的恨不能化成棉花鋪到她身子下頭,撫了撫她的臉,「你乖,我給你尋點草藥,你肩膀流血了。」
如意迷糊著,可仍舊耍無賴,「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一刻鐘,不,半刻鐘夠不夠?」
當然不夠,他又不是神仙,總得辨認一番,不過此處山林他上次去濟水的時候也經過過,當時是看到有不少藥草的。
薛礡雲覺得自己做不到便不能隨便承諾,即便她發著燒,還不講理,也不能欺騙她,他的想法很好,可惜如意這會兒發揮了其潑皮的本性,眼淚都擠出來了,她這樣子,令薛礡雲無端的覺得,即便她燒傻了,也比旁人聰明。
「我去去就來,你聽話,鬆開手。」他從她手裡拽自己的中衣衣擺。
如意好不容易流了兩滴淚,怎麼肯讓它們白流,「我不許你去,你一定是想將我扔這裡不管我了,嗚嗚……」連假哭都用上了。
薛礡雲想笑,提起一口氣,又慢慢的鬆了,「我為什麼要將你扔這裡不管?」
如意眯著眼睛,一副我知道答案的樣子,「你怪我騙你我死了,對不對?你生我氣,還不理我!」
薛礡雲咬牙,「我哪裡不理你?要是想扔下你,早就扔了,何苦背了這麼久?!」他發現不能跟發燒的人講道理。
「那你生我氣了!」她思路相當清晰,論證十分給力,找漏洞一點都不含糊。
「行了,我半刻鐘保准回來,這樣行不行?」大不了回來一趟再繼續出去。他再跟她扯皮,她就自燃了。
如意這才勾了一個得意的笑,「那你快去快回啊。」倒是不擔心他會騙她,或許在她心裡,薛礡雲一直是個不會騙人的好孩子。
薛礡雲的運氣不錯,天色微微變亮,林間樹木都清晰了起來,也好在他有幾年在山上的生活經驗,對些常見常用的藥草都認識。
不一會兒就采了一小把,然後趕緊回去。
回到她身邊,薛礡雲顧不得男女大防,小心的掀開她的衣裳看她背上的傷口,傷口的血止住了,可是肉已經翻出一塊,隱約看見骨頭。
薛礡雲看了看她的臉色,見她細細的喘著氣,卻沒有喊疼,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睛下方留了月牙性子的陰影。
沒有工具,他只好嚼碎了藥草輕輕的覆在她的傷口上。
薛礡雲見她胳膊筆直,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一動不動,低頭去看她。
她嘴裡默默的念叨著,原來是在數數。
他手上留下了草汁,便用自己的額頭試了試她的額頭,她的身體素質算是極好,額頭上頭竟然有一層薄薄的汗(如意:麻蛋,那是疼得)。
薛礡雲自我安慰自言自語道,「好了,你出了汗燒就會退了,會很快又好起來的。」
她抬起眼皮弱弱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說,薛礡雲見她的嘴唇不似前幾日他見到的那樣水潤有光澤,而是成了淡淡的粉色,可是就是這樣,仍舊翹翹的,好似需要安慰一般,有無盡的委屈要從她那翹起的唇中哼出。
他湊近了,碰了碰。
從前,他在山上練武,也曾經不小心碰到過師伯的徒弟算是師兄的嘴唇,可那時,他只噁心的想吐,一點也沒有此時的心動。
想到此處,他感覺好似嘴唇還留著當年碰到師兄鬍渣的觸感,便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如意正好看見,怒火讓她眼裡有了亮光,她動了動嘴,以為很高聲,其實相當低聲的說道,「你親了我,又擦嘴是什麼意思?」
要不是她理解的那意思,她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他湊近了她,一滴汗水滴到她的臉上,那一刻他突然也想耍起了無賴,「我那是碰,才不是親,親是這樣的。」說著,啾了一下她的唇。
如意鼓著腮幫子,又濃又長的睫毛蓋住了眼臉,不一會兒臉慢慢紅了。
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便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他親了她,如意心中覺得這樣不妥當,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親都親了,難道她還能叫他還回來不成?
掀開眼皮去看他,可巧他也在注視著她,眼睛裡頭那種熱切的光呼之欲出。
如意心中一動,張嘴說道,「你親了我,以後都要聽我的話」,說完臉便紅透了,像是要滴出血來。
薛礡雲覺得自己好似也發燒了,心口那裡滾燙滾燙,心裡只覺得歡喜,這一刻別說只叫他從此只聽她的話,就是將命給了她,他也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他想起小時候,聽見下仆說什麼枕頭風,說誰誰誰只會聽婆娘的話,現在想來,若是她肯做他的婆娘,他肯定要聽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