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宿世仇敵

  甘州的秋冬來的比京城早，他們早上出門，太陽正好，既不熱又不冷，對比被叫做三弟的薛礡雲君如夜作為老大心情總算是好了點。

  他決定回去就查查這個薛礡雲，看他到底跟太女有何關係。

  觀太女對他的態度，並不像有男女之情的樣子，只是也實在不好說，在感情這方面，有人說過初戀根本不懂感情，而君如夜，連初戀都沒有呢。

  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的貞操，他練得的可是正陽童子功，一旦破身，一身功力要散去五成，並且是練得越好，失去的越多，所以對別個男人來說，破處等於開葷，而對於君如夜來說，破處等於失身。

  「咱們隨便逛逛，中午找家酒樓吃飯，末時再回去好了。」如意搖了搖手中扇子，指揮道。

  甘州府是個邊境州府，精緻奢侈又貴重的好東西不多，再說就算有，那也比不過京里，街上大都是本地特色的一些小玩意。

  

  如意不過是圖個新奇，到了大街上，走走停停的，就是這樣也很快就買了一大堆東西，馬車裡都裝滿了，由於大哥小弟都不肯幫著拿東西，她只好叫車夫先運回去，約定了在寶悅樓重新集合。

  如意因為出來玩，早飯吃的不多，早早的就餓了，沒等到日中，就帶著君如夜跟薛礡雲進了寶悅樓。

  寶悅樓是甘州府數得著的酒樓，為了體現自己確實是個紈絝的本質，她進去就先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然後讓小二報菜名。

  小二的嘴也好使，「客官，您請好兒罷，咱們這裡，每盤菜都是大廚精心烹製，盤盤都是招牌菜，管飽叫您不虛此行。」

  「行了，你快說幾個，我聽聽。」她拿著銀錠磕了磕桌子，挺有那麼一回事。

  小二跟唱一樣，一口氣報了十六個菜，然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他已經看出做主的是中間這位小公子來了。

  這三人容貌皆不俗，他幾乎懷疑是不是天上神仙下凡，若是如此，他肯定要好好伺候，萬一神仙隨手賞顆仙丹呢？他豈不是就能得道成仙了？

  如意聽著他說道什麼螃蟹釀橙、蟹黃小餃、拔絲蘋果、七翠羹、清炒蘆筍、清燉金鉤翅、清湯龍鬚菜、人參烏雞湯、三鮮鴨子、山珍刺龍芽……，口水已經不停的分泌，揮了揮手，「行了，就你點的這些，趕緊的上啊！先上我們這桌！」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出口，頓時得罪了樓里早已進來的幾桌客人，紛紛丟來眼刀子。

  如意十分享受，這點眼刀子根本不是事，君如夜跟薛礡雲倒是都不自在，這倆好歹在民間待的時間比她長，但是論起入鄉隨俗來，實在是……嘖嘖……

  好在小二機靈，立即說道，「好咧，客官您稍候，其他客人的菜都做上了，這接下來，保准就做您的菜！」

  如意瞪了他一眼，「如此，還不快去！」驕橫至極。

  君如夜：殿下不會是想惹事兒罷？說話怎麼這樣橫，叫人聽了想揍她？

  薛礡云：哼，想當老大想耍老大的威風，誰攔著你了，你倒是長點個頭啊？！

  三個人的座位靠著窗，千萬別以為這是個好位置，現在天還熱著，靠窗的位置尤其暖和，不過如意愛聽底下小販走街串巷的叫賣聲，她這會兒就支著下巴歪著頭朝外看，多久她都沒有用如此貼近民生的方式過一天啦！

  「哎！又脆又甜的白梨哎！不甜不要錢咧！」一個小販推著一車梨子，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長得挺清秀可人的。

  如意喊住他，「那小老弟，給我來兩斤呀！」

  君如夜跟薛礡雲不約而同的想將自己埋起來！

  「這梨多少錢一斤啊？」如意拿起來左挑挑右選選，皺著眉挑剔的問道？

  小販見他們三人穿戴不俗，低頭哈腰的說道，「回公子的話，這梨子三文錢一斤。」

  如意瞪了他一眼，「打量我不知道行情，想坑我呢吧？這樣吧，五文錢二斤怎麼樣？」

  君如夜跟薛礡雲這下確定了，她這是找挨揍呢！

  小販不太情願，喃喃說道，「公子，您看我這沒跟你說謊，這梨子也甜，三文錢真不貴了。」

  「行了，行了，看你那扣樣，給你六文好了，不過你得給我搭一個梨子才行。」

  小販滿頭大汗，這麼好看的小公子，這麼摳，是摳神下凡吧？

  君如夜跟薛礡雲感覺坐不下去了，他們這一桌已經引來無數側目……

  如意從荷包里數出六文大錢，煞有介事的數了兩遍，才戀戀不捨的給了那小販。

  如意將梨子往自己這邊撥拉了一下，然後摸出帕子，打算擦一擦再吃，薛礡雲這下忍不住了，一把搶過來，瞪了她一眼，這才轉身下樓去幫忙洗梨子。

  如意不以為意，繼續支著胳膊看著大街。

  一輛馬車飛快的經過，有人喊道「四爺小心！」

  只見一個穿著青灰色衣裳的侍從模樣的人，小心的擋在一個青年男子的身前，那男子微微往路旁避讓了一下，馬車過去，才直起身子，露出一張頗為雍容氣派的俊臉。

  如意瞪大了眼睛，錯了錯牙齒，可巧那人也似有所感的抬頭，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如意一個警醒，將目光上調了二十度角，落到那人身後的一個小娘子身上，然後又好似看到美女一樣，揚手招呼君如夜，

  「大哥，快來看，那小姑娘好……黑啊！」

  想說俊來著，實在是說不出口，那姑娘黑溜溜的眼睛，黑亮亮的皮膚，連黑里俏都算不上。

  她這一嗓子喊完，街上的人瞬間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小姑娘，連剛才那青年男子也往後看去。

  君如夜站到她身後，如意趁著諸人並未注意，拉過他的手，飛快的在他手心裡頭寫了幾個字。

  慶禾帝為了讓年僅五歲的她能更形象生動深刻的了解各國眾皇族，曾叫細作們將一些關鍵人物畫了畫像帶到燕京，這裡頭，姜四皇子姜季黎是她認識的第一個人，無他，父皇對他恨之入骨。

  姜季黎比薑末黎要多了幾分成熟和深沉，看上去十分優雅雍容，帶著上位者那種天然的氣質。

  不過或許對於姜國來說，他可能真的是個好皇帝，但對於燕國，卻是個除之而後快的角色。

  之爾蜜糖，之我砒霜。

  君如夜似是沒明白她的意思，站在窗口一動不動。

  她剛要說話，就聽他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別動，他身邊有高手。」

  如意只好作勢繼續看那小姑娘，無奈人家大概有點害羞，用袖子捂著臉匆匆躲進一條小巷子裡頭去了——龍套跑了，主角不想上場怎麼辦？

  姜季黎已經調頭看了過來，如意發現他的目光先時還帶著笑，等看清了她的模樣後笑容更盛了，可惜她被他這樣注視，感覺不到笑容的溫暖，只感覺到了陰冷。

  如意心中發涼，鬱悶不止，這是在燕國，若是當街抓他，就害怕姜季黎狗急跳牆傷了百姓，可若是不抓他，讓他眼睜睜的大搖大擺的在燕國來去自如，她實在也咽不下這口氣！

  沒看見她都不敢以身涉險去姜國嗎？姜季黎膽子這麼大，襯托的她忒慫了也！

  沒等兩人裝模作樣，後頭上來的薛礡雲道，「你們倆靠這麼近不嫌熱嗎？」他手裡還拿著一隻滴水的梨子。

  如意忙回身，「剛才看見個黑美人……」後頭倆字明顯的是言不由衷的誇大其詞。

  薛礡雲單手托著梨子往她面前一送，作勢要去看一看她口中的美人，見她臉色不甚自然，又停住腳步，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不過這是在外頭，他也不便問，恰巧小二端了菜上來，他拉著如意說道，「不是餓了，快吃飯吧。」

  君如夜也轉身回來坐下，如意看了他一眼，他沒有做聲，如意便猜測他或許已經叫暗衛跟了上去。

  看到姜季黎，如意的胃口都沒有了，垂頭扒拉了兩筷子，正要站起來說走，就看見樓梯轉角上來一個人，正是姜季黎。

  姜季黎曾經從六弟薑末黎的書信中看見過燕國太女的畫像，寥寥幾筆，勾勒了一個俏麗的容顏。

  他乍見酒樓上的如意，一下子就想到了燕國太女的畫像，又見如意一身男子打扮，本來並不認為燕國太女敢於來姜國與燕國的邊境，可是他從小小心謹慎慣了，此刻見了，竟然想再確認一下。

  在這一點上，如意雖然先他一步認出了對方，卻仍舊不如姜季黎老謀深算。

  如意看見姜季黎上了樓，頓時心中暗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總比他跑了強吧！

  她這才開始好生吃菜，只恨沒有帶了毒藥過來，下到姜季黎的菜里一口毒死他才好。

  姜季黎含笑左右看了下，坐在離如意三人不遠的一張桌子上，並且讓他的侍從也坐下。

  如意吃著菜突然一頓，忽然想到，既然她能認出姜季黎，那麼姜季黎是不是也能認出她來？她的容貌也並不是秘密啊。

  萬一人家不是自投羅網，而是迎難而上，準備幹掉她呢？

  這樣一想，她的胃口又奇異的消失了。

  當小二又送來菜上來後，她懨懨的問道，「菜還沒有上完啊？」是十分嫌棄的模樣。

  「客官，那道人參烏雞湯跟三鮮鴨子，都要先醃製入味，否則便不好吃了。」

  主要是客人長得十分俊俏，對於這樣的美人，他當小二的，難免多了一絲耐心，雖然美人心煩，但是也得哄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