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尋花問柳

  好歹著分配了人手，李專、遲環等人守在客棧四周，連薛礡雲也分配了一個，守在樓下的大堂裡頭，何顯帶著人守在後頭直接上二樓的樓梯口，君如夜默不作聲的站在如意的門口聽著周至的分配，對周至的分配基本滿意，就是這周至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的，對薛礡雲竟然比較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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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飯菜做好了，十五被如意打發了，周至只好硬著頭皮上樓請示，「飯菜做好了，請問公子是去大堂用還是在房間裡用？」

  如意看了看房間，天氣這麼熱，要是在房間裡頭吃，那菜味說不準她睡著了還散不完，便說道，「去大堂。」絲毫不看周至又偏黑的臉色。

  薛礡雲聽見聲音抬頭一望，就看見如意帶著君如夜從樓上往下走，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唇角一抿，露出一個淺笑，頭髮雖然梳了起來，眉目間卻帶著一種難得的慵懶。

  「你吃過了嗎？」

  君如夜好似聽到天外來音，這下他確定了，殿下對這個叫薛礡雲的絕對不一般……不由的打量著薛礡雲，分了一分心神聽他的回答。

  薛礡雲搖頭，「還沒吃。」主子沒用飯，侍衛們誰敢先吃？

  「正好，一起吃吧，君……」如意看了眼躲在櫃檯後頭裝鵪鶉的掌柜，笑著道，「君大哥也一起吃。」

  周至招呼著人端菜出來，就見大堂正中的桌子上坐了三個人。

  太女坐著，他不奇怪；君統領，好吧，是他的上司，也不奇怪；薛礡雲，咳咳，可是他哥周軒千叮囑萬託付的要看好的，怎麼也跟太女湊到一起了？

  上兩天太女指出何顯、李專倆的來歷的時候，他就有點擔驚受怕了，生怕太女發現隊伍中還有個跟著來蹭資歷的薛家少爺，今天也是特意將他安排到大堂里。

  誰知道這薛礡雲這麼不開眼，竟然跟太女做到了一起……（他要是知道將來兩人不僅坐在一起，還睡在一起，估計今日就不會這樣大驚小怪了……可惜，他不是神仙，不知道有種股票叫潛力股……也就失去了抱大腿的機會。）

  周至衝著薛礡雲擠眉弄眼，還得避著太女跟君如夜，這動作做起來就分外的艱難。

  薛礡雲從大堂一旁的爐子上提過熱水，將各人的杯盤燙了一遍，然後又坐下。

  周至剛才看見他起身，還高興了一下，然後發現高興早了，人家又坐下了，把他急的，恨不能將薛礡雲叼起來扔到一旁。

  如意掃了周至一眼，「老周也坐吧，這麼多菜，三個人也吃不完。」

  老周……

  老……

  他才二十……

  君如夜在唇角默念了兩句老周，覺得周至真的順眼多了，決定以後自己也跟著太女喊「老周」這個膾炙人口、喜聞樂見的暱稱。

  「礡雲往我這邊挪挪，給老周空個位子。」

  太女一發話，薛礡雲極聽話的搬著凳子往她身邊靠了靠，剩下周至只好苦哈哈的坐下，坐下之前還不忘謝賞，「謝公子賜飯。」

  掌柜的後頭心道，「這些侍衛下人們看著倒是規矩，那小公子卻挺隨和可親，不知道是哪家的貴公子……」

  如意夏日的口味偏淡，這事只有君如夜知道，偏她面前放了一盤燒雞，香味四溢。

  周至此人略單純，否則也不會在武藝與周軒不分伯仲的情況下混的不如周軒，他面前只有幾道涼菜，偏當時上菜的是他，他將大菜都放到了靠近如意那面。

  如意不緊不慢的吃了口飯，看了眼周至，又看了眼礡雲，笑了笑，君如夜突然抬手將燒雞換到了周至面前，將自己面前沒動過的一碟子嫩黃瓜涼拌松花蛋拉到如意面前。

  周至不明所以，見如意夾了一塊松花蛋，臉上也沒什麼不高興，便高高興興的啃起了燒雞。

  如意又看了兩眼周至，心中不由好笑，她不過說了句，「吃完飯我們也出去逛逛。」周至便將狼吞虎咽變成了細嚼慢咽，大有將這一頓飯吃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君如夜冷臉，薛礡雲不愛說話，周至一看就不同意，不過誰叫自己是老大呢，如意放下筷子，招來掌柜問道，「哪條街入夜後最為繁華熱鬧？」

  掌柜的本來戰戰兢兢，一聽如意如此問話，頓時身子一松，攢了個十分蕩漾的笑容在臉上，又掃了一遍在座的幾個男人道，「回公子的話，這夜裡宿州城裡最熱鬧的便是尋芳街……」

  掌柜的話餘音蕩漾，周至噗一下將嘴裡的米飯從鼻子裡頭噴了出來，波及範圍之廣，一桌子好菜算是毀了。

  「屬下該死！」上輩子燒高香這輩子跟主子同桌吃飯，還噴了，這是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麼？

  依次挨著周至坐的幾個人君如夜、如意、薛礡云：以後再也不要跟周至同桌吃飯。

  如意沒理會跪著的周至，繼續仰起頭問掌柜，「尋芳街怎麼走？離得此地遠嗎？」

  周至想死，想著自己就算冒死也不能讓主子去那種地方。

  掌柜不敢直視，只看著如意臉下，見他脖子上沒有喉結，又生的貌美，不知到了那種地方是尋歡還是被尋歡，心中打了個突，唯恐因為自己口舌給店裡招來麻煩，便說道，「離得挺遠。」

  「這樣呀……」如意沉吟，在掌柜的正期待她說不去的時候，燦然一笑道，「那我們坐車去吧！」

  周至哀嚎，「主子，公子！」

  如意沒理會他，「嗯，咱們一起坐車，看見好玩的好吃的，回頭也給家裡捎一些回去……」

  上了車，周至還有些眩暈，主子是真不知道呢，還是真不知道？

  如意、薛礡雲、君如夜三隻土包子坐在馬車裡，周至充當車夫，他身旁坐著的是個另外跟掌柜借來的小二。

  如意覺得這城裡的熱鬧是自己根本沒見識過的，全程都帶著笑意，連君如夜臉上那凍死人的冷意都稍微軟化了一些。

  小販的叫賣聲，買主討價還價的聲音，還有店家站在門口招攬生意的聲音……

  「哎呀，走錯了，這才是往尋芳街的路！」那客棧的小二也是個憨傻的，這麼高聲一說，頓時引來無數側目，周至恨不能擰斷了他的脖子。

  周至蹙著個眉，怒目而視，不料那小二竟然不懼他淫威，硬挺著脖子說道，「我沒說錯啊，該是右邊那條路才對！」

  如意噗嗤一下子就笑了出來，連君如夜跟薛礡雲唇角也微微輕勾。

  周至只好調轉馬頭，然後就聽旁邊有人說道，「哎呀，他們果然是去尋芳街……」聲音極是曖昧。

  「這麼晚了，還坐著馬車出來，不去那種地方才怪！」這是不屑一顧的聲音。

  「呸，人家坐得起馬車，你這種用腳走的，去了也沒人接……」

  然後那兩人便當街吵了起來。

  不久周至愁眉苦臉的衝著車內低聲道，「公子，尋芳街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

  如意帶著笑意問道，「既然不是好地方，那掌柜的問什麼還說它熱鬧？」

  見周至實在回答不出來，她也不為難他了道，「我們就坐在車裡，只看看這熱鬧罷了。」也幸虧他沒有說破，否則她是肯定不能去的。

  慶禾帝並未將她教成一個聖人，所謂的花街柳巷她也略知一二，只是從前並未經歷過罷了，對這些地方，說嚮往，不如說是好奇。

  宿州在燕國不算大，不過物產富饒，十分富裕，因此這尋芳街也十分不一般，比燕都中的百花街毫不遜色，周至臉紅彤彤的，幸虧此時天色已經全黑，就算路兩旁亮著燈籠，也可以硬賴成是等燈火映紅了臉。

  馬車走的不快，很快就有人沖他搭訕。

  「這位小哥要去哪裡？先來我們這裡歇歇腳呀……」

  周至跟見了妖怪似得，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又有人笑道，「哎呀，這麼客氣，不去她們家，來咱們這裡坐坐喝杯茶吧！」

  如意掀開帘子朝外一看，正好看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人，弱柳扶風般的招呼，那美人也看見了她，登時眼睛一亮，贊道，「好俊俏的小公子……」

  說罷提著裙子就追了上了，邊追邊說，「公子別走！」好似被人無情拋棄的可憐女一樣。

  嚇得如意一下子放下帘子，「周至快跑！」

  周至早就不自在了，聽了這話如同吃了仙丹後又被打通任督二脈，立時揮了馬鞭，「公子坐好！駕！」

  可惜這街上人來人往，馬車實在跑不起來，那美人已經帶了哭音，「好無情的郎君……」端的是春風帶雨，雨打芭蕉……

  街上的人不由頓足側目。

  周至大喊，「我不認識你！」

  那美人已經追了上來，氣喘吁吁的說道，掐腰說道，「我追的不是你，是你家車裡的公子！」

  周至大怒，「我家公子也不認識你！」

  那美人卻不怒了，整了整衣襟，又摸了摸頭髮，覺得自己甚美，這才端端正正的對著馬車行了個禮，「小女子應娘給公子請安了。」

  如意看了看薛礡雲，又看了看君如夜，見這倆人均垂目不為所動，只好咳嗽了一聲，「這位姑娘有禮了。」

  她聲音一落，街上對馬車注目的人又多了三成。

  有人贊道，「好一管嫵媚動聽的聲音。」

  君如夜眉頭輕皺，薛礡雲亦是面有怒色，如意見他拳頭都攥了起來，拍了拍他的手，對著車外道，「老周，走吧。」

  那美人只管痴痴的盯著馬車，周至這回再走，沒了阻攔，立即踹了踹馬屁股，馬兒小步跑了起來。

  有人如夢初醒，「呀，他們走了！」

  周至大喝一聲，「駕！」

  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