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沒有什麼事比你更重要

  顧南城不語，季子瑤又繼續說道：「我最喜歡您做事的氣魄，懂得運籌帷幄，有眼光、有責任、有擔當，對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從不被人左右，也不感情用事，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所以？」

  「所以您不該繼續糾纏這些兒女情長風花雪月，您是做大事的人，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做。」

  「現在沒有什麼事比你更重要。」

  季子瑤搖頭，神色堅定：「二叔，您越是這樣，我越不能跟您在一起。而且我不僅不會跟您在一起，更會瞧不起您。」

  顧南城看到她眼中的堅定，瞳孔一收：「是不是老爺子來過？」

  

  季子瑤臉色微頓，很快恢復平常。

  她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道：「二叔，我說的話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也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對你好，對我好，對所有人都好。」

  「瑤瑤，我跟楚子萱真的——」

  「二叔，您跟楚小姐是男女朋友，你們發生任何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也是您的私事，您沒有必要向我解釋，而且我也說了，我的決定，不關任何人的事情。」

  季子瑤打斷他的話，說完，又當著他的面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林助理，幫我找一套公司附近的小型公寓，要隨時可以入住的……對，今天晚上……好，等你電話。」

  聽到她的話，顧南城眼中的溫度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就像他此刻的心，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憂愁。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尤其是今天早上的新聞，他知道對季子瑤是怎樣的衝擊和傷害，也知道此刻無論他再怎麼解釋，也是徒勞。

  「瑤瑤……」他喃喃喚她，想把她攬進懷中，卻被季子瑤躲開。

  「二叔，不早了，您該回去了。」

  顧南城的手臂尷尬地僵在半空，周圍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顧南城收回雙手，機械地轉過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落寞。

  季子瑤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多想衝過去抱住他，告訴他，她愛他，很愛很愛。

  她多想對他說，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她多想告訴他，她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她想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可是不能，她什麼都不能做，也不能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而顧南城不知道，從他轉身的那一刻開始，他身後的季子瑤就已經淚流滿面，只是咬著唇，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他也不知道，其實只要他回頭，就能看到季子瑤的脆弱與真心，就能讓她所有偽裝的堅定全部崩塌。

  但是他沒有，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

  辦公室重新恢復了平靜，季子瑤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臉，痛哭失聲。

  季子瑤，哭吧，好好的哭一場，哭過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把一切都忘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這一次，不能再回頭，也不許再回頭，一定要放下，做堅強的自己。

  ……

  季子瑤在辦公室邊處理文件，邊等助理的消息，卻先等來了季子義的電話。

  「姐，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我還在公司，怎麼了？」

  「去了再說吧。」

  沒多久，季子義到了。

  「這麼急著找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一邊給他倒水，一邊問他。

  季子義一臉愁容，反問：「姐，你跟姐夫是不是離婚了？」

  季子瑤倒水的動作頓了頓，平靜道：「你聽誰說的，我們怎麼會離婚。」

  離婚的事她沒有讓家裡人知道，也不想讓他們知道，至少暫時不想，季長慶現在還在醫院，馮金英那個人，要是知道她離婚，一定會比自己離婚還能鬧。

  「姐，你跟我就說實話吧。」

  「我說的就是實話呀。」季子瑤把水遞給他。

  季子義接過水，順便白了她一眼，說：「姐，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我跟你說，我過來找你，就是因為你離婚的事已經傳到爸媽耳朵里了，爸就不說了，媽現在在醫院氣得就差沒把病房拆了。」

  季子瑤一驚：「你說什麼？爸媽知道了？你們都是從哪兒聽到的？」

  只是問完，她又釋然。

  這種事，本身也不是她想包就包得住的。

  因為擔心季長慶，加上這事兒既然已經穿了，她有必要給父母一個交代，於是隨後，姐弟倆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醫院。

  剛到病房門口，正在講電話的馮金英看到季子瑤過來，直接掐了電話，並且沒等季子瑤開口說話，她便衝到她面前，揚手甩了她一耳光。

  季子瑤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一片。

  季子義見狀，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擋在她面前。

  「媽，你幹什麼打姐呀。」

  「小孩子給我躲開，今天我要教訓這個不孝女。」

  「媽，這裡是醫院，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怎麼能對姐動手。」

  季子義死死護著季子瑤，馮金英氣得只能狠狠地瞪著她。

  「子義，沒事，你讓開吧。」季子瑤拍了拍季子義的肩膀，繞過他走到馮金英面前。

  馮金英咬著牙伸手就往她胳膊上掐去。

  邊掐邊罵：「你這個死丫頭，我當初怎麼跟你說的，叫你不要離婚不要離婚，現在好了，沒了顧家，我看你要怎麼活。」

  「你看看你爸，看看我，看看你弟弟，看看季氏，你是不是要看到我們跟著你一起露宿街頭要飯你才高興。」

  「我怎麼生了你這樣的女兒，我怎麼這麼命苦，嗚嗚嗚……」

  罵著掐著，季子瑤忍著痛，一聲沒吭，馮金英反而哭了起來。

  等她發泄完，季子瑤這才淡淡道：「媽，如果您是因為我跟顧非凡離婚，所以才這麼生氣的話，您打也好，罵也好，我都隨您，但打罵完後，希望您從此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這件事，也永遠不要再提那個人。」

  馮金英抹眼淚的手在眼角僵住。

  她看著季子瑤，季子瑤神情淡然，她忍不住心裡又是一股氣上來。

  「你翅膀硬了，不得了了是不是？」

  「媽，我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想永遠寄人籬下，靠著顧家，我們永遠也抬不起頭，季氏也永遠無法真正立足海城，並且隨時都會面臨著消失的危險。」

  「所以你就拿我跟你爸，還有你弟弟，以及整個季氏來冒險？你以為你有多大本事，你還能斗得過顧家？」

  「我沒有想過跟顧家斗，但我一定會讓季氏牢牢立足海城，讓你跟爸爸，還有弟弟，永遠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姐，我相信你。」季子義突然插話進來，他信任的語氣和神情，對季子瑤是一股莫大的鼓勵。

  季子瑤看向他，姐弟倆相視一笑。

  馮金英狠狠地瞪了季子義一眼：「等你喝風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哭。」

  罵完季子義，她還想再說什麼，季子瑤已經轉身進了病房。

  病床上，季長慶的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醫生說他的情況不錯，一切都在慢慢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季子瑤很欣慰。

  她沒有吵醒還在睡覺的季長慶，只是在床邊坐下，輕輕握住他的手，微笑著輕聲對他說道：「爸爸，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現在的季氏，正在慢慢的活過來。我以季氏的名義，在季氏旗下成立了一個新的影視傳媒公司，因為我對季氏本身的業務並不熟悉，所以與其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掙扎，不如發展自己擅長的東西。

  季氏以前的業務，我都交給周叔叔了，我主要負責影視公司這邊。季氏那邊，為了縮減成本，也為了提高工作質量和效率，我又新制定了員工的考核制度，擇優留用，現在公司的運作一切正常，大家的半志又重新回來了。

  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會繼續努力，不會讓您失望，等您醒來的時候，我一定會還給您一個完整的、全新的季氏，請您相信我！」

  季子瑤喃喃說著，季長慶在一個綿長的夢境裡，聽到她溫柔的聲音，就像黑暗中的一縷亮光，是未來，是希望。

  他不自主地動了動手指，季子瑤感覺到異樣，欣喜地喚他：「爸爸，爸爸，您醒了？」

  季長慶緩緩睜開眼睛，兩行濁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爸爸，您怎麼哭了？」

  季長慶看清她的模樣，想要抬手去撫摸她的臉，但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他現在都做不到。

  他只能默默流著眼淚，心疼又欣慰地看著她。

  「爸爸，您聽到我剛才的話了？」

  季長慶眨眨眼，季子瑤孩子般咧嘴笑開。

  「爸爸，您的女兒長大了，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只會躲在您的羽翼下撒嬌任性的小姑娘了，她現在也可以為您撐起一片天，為這個家，為季氏撐起一片天。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讓季氏失望的。」

  季長慶又眨了眨眼。

  季子瑤說著，也忍不住流下欣喜的淚水。

  「瑤……瑤……瑤瑤……」季長慶用盡所有力氣張了張嘴，從喉嚨里發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符。

  季子瑤認真地聽著他的聲音，不由睜大雙眼。

  她驚喜地叫了起來：「爸爸，爸爸，您能說話了，您可以說話了，太好了爸爸，您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爸爸……」

  季子瑤邊說，邊流下淚來。

  欣喜的淚水，開心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