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婆媳虐殺案(四)
2024-08-11 22:14:59
作者: 葉欣
梁運溫錦娘二人再一次匆匆趕到了村子裡,只見死者家裡已經團團圍住了許多人,人群密集,人聲鼎沸,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讓開讓開,大人來了,閒雜人等莫要逗留。」綠竹擠在前面,將村民喝住,硬生生地為二人開闢出來了一條小路。
只見死者的屍體停放在空院子中間,一名仵作正皺著眉頭檢查著死者身體。見到梁運二人,立刻迎了上去。
「參見大人。」
「起來吧,」梁運雙手背在身後,淡淡說著,「說說,什麼情況。」
「啟稟大人,那死者身上的傷痕,除了背後的刀疤和針扎,淤青傷痕都不見了。」
溫錦娘兩人聽了連忙抬頭,兩人眼中皆是一片震驚。
怎麼會消失呢?要知道人體死後,生機全無,血液也會停止流淌變冷變僵,便再也不會有自我修復和恢復能力。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說清楚些,一字不漏的說出來。」溫錦娘皺著眉頭,有些焦急問著。
「是。今日,幾名婦人給死者淨身體,準備出殯。可那些傷痕一遇到溫水便能輕易被擦去,實在是奇怪得很。」
「屬下懷疑……」那仵作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不太說出口。
梁運看了眼仵作,示意他但說無妨。
「屬下懷疑,這些不是傷口,而是一種獨特的藤蔓汁所導致的。那種藤蔓汁水開始是乳白色,不消片刻就會變成青紫色,塗在身上十分像傷痕。」
「這麼說,是假的。是死者自己塗上去的?」溫錦娘喃喃自語,十分不理解為什麼會是這種結果。
難道……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方向?
「梁運,我要重新去看看死者的家。」
「好。」
死者家中,依舊有著來不及沖洗乾淨的血跡,此刻已經變干成了略顯黑色的血疤,散發出一陣一陣惡臭。
溫錦娘並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旁枝末節,她仔仔細細的在這間房間裡來會走動,每一個角落都沒有被她放過,甚至連房梁也派人上去查看。
終於,在離死者不遠的牆上,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洞。
這個洞有些陳舊看起來也不像是才挖出來的,因此她第一次檢查屋子的時候便沒有去機會它,可也間接讓她錯過了事實真相。
溫錦娘摸著這小小的牆洞,轉過身衝著梁運微微一笑,「梁運,案子搞定了。」
幾年前,青城縣白水村的何芳嫁給了張歲。兩個人並不是說媒結的親,而是兩情相悅何芳頂住了壓力下嫁給了張歲。
何芳一心只為尋得良配,嫁得自己心愛之人,卻不曾想過,這一嫁,便是龍潭虎穴,便是深淵地獄。
成親後,張歲漸漸露出了本性,酗酒,家暴,何芳過的苦不堪言。而張歲的娘,更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要求何芳每日雞沒打鳴便起床做飯,織布,哪怕是酷夏嚴暑也在外面種地。
即使是這樣也總是會被張氏找各種理由藉口刁難,打罵。稍有不對便是一頓拳打腳踢。甚至有一次,張氏打過頭了,便生生將何芳的孩子給踢流產了。何芳倒在地上,滿地的血污濁了她的裙子,她痛在地上打滾,滿臉可憐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可那個人,卻視作無物。
那以後,何芳便記恨上了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更甚至是,兩年前,何芳生了一對可愛的女兒。可張氏覺得女兒無用,是賠錢貨。大冬天,孩子重病,無論何芳怎麼哀求,張氏都不肯給錢看病。何芳便親眼看到自己可愛的女兒死在自己懷裡。
她好恨,好恨。可自己一個人,怎麼打的過張氏母子?
「所以,她自己殺了自己,嫁禍給了自己婆婆?」梁運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話,他有些接受不了這些,覺得不可思議。
「那何芳怎麼能自己殺了自己,那可是後背。」
溫錦娘笑了笑,摸著這牆上的白色小洞說到,「你可別小看了一個女的發起瘋來的樣子,平常人是做不到,可有了這個洞就輕鬆了一些。」
「來人,給我準備一把菜刀。」
明晃晃的菜刀遞了過來,溫錦娘握著手柄,將手柄輕輕嵌入牆洞,剛好卡住,也正好處於一名女子心臟的位置。
梁運恍然大悟,一切都已經很明了了。
何芳用樹藤汁水抹在身上,製造出了被人虐待的慘象。然後將菜刀卡在牆上,背衝著菜刀,自己殺了自己。
「這個女人,竟然對自己這麼狠。」梁運唏噓不已,那一刀的力度如此大,這是下了多麼重的決心啊。竟要弄得魚死網破。
「呵呵,一個女人被被逼到了絕境,死就不可怕了。我挺可憐何芳的,可又覺得她值得敬重。」
「換作是我,估計也會這麼做。就算是死,也要拉那兩人墊背。」
溫錦娘緊緊握住了拳頭,身體也有些發抖,第一次,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梁運在一旁有些擔憂,遲疑了一下,便用自己的大手,將溫錦娘的手緊緊握在手中,仿佛再說:別怕,萬事有我。
又是一個負心人,害苦了一個善良的姑娘。
案子終究是破了,張氏母子洗去了殺人嫌疑。可何芳的死卻全是二人一手促成。梁運也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對待這個不稱職的丈夫,殘忍的父親,下令執行一百大板。直接將張歲打得皮開肉綻,腰部以下血肉模糊,深可見骨,估計不死也要從鬼門關走一趟了。
而張氏,由於她年紀大,梁運並不能同樣處罰她。但也下令,讓其每日在何芳墳墓前跪一個時辰,日日夜夜不可斷一日,直到老死為止。都要終日在反省中度過。
案子結束後,梁運二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坐在梁府花園中賞花喝茶,可溫錦娘似乎還是有些感嘆這樁案子,沒想到,自己工作第一個案子就如此曲折,令人悲傷。
好在,最後她還了何芳一個公平。
「梁運,」溫錦娘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鐲子,輕輕喊著梁運的名字。
「嗯?」
「謝謝你。」
「你幹嘛這麼說,我可什麼都沒做,真說起來還要謝謝你。」
「不是。」溫錦娘搖搖頭,一臉認真地說著,「我開始喜歡這份事務了,謝謝你,給了我機會為那些人平冤反雪。」
這個世界不公太多,多少惡人逍遙法外,而受害者可憐一生,死後也不得安寧。而她,終於有機會為他們做些什麼了。
溫錦娘望向院外,一片陽光燦爛,洋洋灑灑地照在身上,暖暖的,令人舒服,自在。
「梁運,我又想睡覺了,還是睡你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