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民憤

  灰洛很想抬起手來，可試了好幾次都做不到，最終只能頹然閉上眼，痛心發問。

  「為什麼......」

  崔俊聽到了這句輕的就像幻聽一般的問題，咧著嘴站直身子看著廢人一樣的灰洛。

  「當年你放走了程瑤真當我不知？」

  灰洛的眼眸瞬間睜了開來，不可置信的和崔俊對視，如果當年他沒有相信自己的說辭，為何一聲不吭？！

  「灰洛，枉你跟隨了我十數年，居然還是不了解我的為人，我只是暫時不想追究你，想著將阿瑤找回來，再一併清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殺了他爹都沒能將阿瑤平平安安的帶回來，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你——魏淑！」

  崔俊赫然回眸，直直的盯著還捂著嘴久久回不過神來的魏淑，魏淑倉皇抬頭看著崔俊眼眸中的恨意，腦袋裡閃過從前和桃兒在紅琦樓看見程瑤時的震驚。

  那時桃兒失手將程瑤推下樓梯，兩人不欲惹事便匆匆走了，後來桃兒又去紅琦樓打聽過，卻是沒有程瑤只有個失蹤了的何瑤，那個時候管事媽媽才知道程瑤用了假名字，怎麼程瑤死了而且還成了崔俊的妻子？！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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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淑本能的選擇反駁，這種死了人的事怎麼可能牽扯到自己身上，程瑤當時明明還站起來的，退一萬步講，也是桃兒失手推了她，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人群里的桃兒也是滿眼震驚，這個程瑤居然一直在這座宅子裡？！一想到自己和這個程瑤的屍首共處一地了幾年，桃兒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當年是你和你的丫鬟將阿瑤推下了樓梯，才害死了她，你們一走了之沒有及時帶她就醫，等到她出現在我面前時，一句話都未來得及說就這麼沒了，所以...所以我讓我爹去和魏大首輔求娶了你，原以為可以替阿瑤報仇，沒想到你居然敢逃婚？！哈哈——真是個笑話，因為你，阿瑤沒了性命，因為你，我崔俊顏面盡失，因為你，你的妹妹淪為我報復的替代品......哈哈哈——真是痛快，阿瑤你看見了吧，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都得到了報應！」

  崔俊狀若瘋癲的樣子看的灰洛一陣心寒，崔家幾代人的心血到了這裡算是要畫上終點了。

  「那我呢？」

  人群里一聲幽怨的女聲響起，人群緩緩散開，露出了披散著長發眼眸空洞的魏賢敏，魏賢敏聽著崔俊口口聲聲的妻子是水晶棺里躺著的程瑤，心在滴血。

  做了幾年同床共枕的夫妻，雖然一開始就只是替嫁，對崔俊的殘暴也充滿了厭惡，可終究是朝夕相處了幾年的光陰，原來在崔俊心中，自己只不過是個報復的替代品。

  魏賢敏說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為何會如此酸楚痛苦，一想到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男子禍害了自己的一生，甚至生生打落了自己的孩子，魏賢敏就覺得自己被鬼迷心竅了，此刻不該是慶幸崔俊的真面目被揭穿了嗎？！

  「你？！呵——」

  崔俊輕嗤了一聲，看都不願多看魏賢敏一眼，這個女人從踏出魏家的大門，坐進花轎的那一刻起，就是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被魏淑逃婚丟盡顏面的事實，更是加深了自己對魏淑的恨意，那張和魏淑或多或少相似的面容，日日對著便日日鬧心，終於可以不用再面對下去了。

  崔俊突然覺得什麼都說出來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終於不用顧及任何人任何事，能徹徹底底的做自己了，什麼崔家什麼魏家什麼朝堂黨爭，統統不用再去想了。

  「你口口聲聲愛著的程瑤，滿心滿眼裝著的只是丁家公子，沒有了丁公子，她還在意著自己的父親兄長，而她的父兄也最終死在了你的手裡，你的愛於程瑤而言形同地獄，此刻你還在口口聲聲的說愛，你覺得你也配？！」

  溫錦娘平靜的站在粱遠身側，朱唇輕啟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崔俊眯著眼看著單手護著孕肚，另一隻手被粱遠牢牢遷在掌心的溫錦娘，目光里閃過一絲陰霾。

  「這世間只有我最愛她，丁藝不過是衝著程瑤的身世背景可以把他拉出寒門的困境，他的父兄也是運氣不好，沒能撐到她回來。」

  溫錦娘緩緩搖了搖頭，這個人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聽不進旁人所說的實情，不斷地催眠著自己深愛著程瑤，可什麼是愛，其實他根本不懂，當真是活不投機半句都嫌多。

  「你得不到程瑤，無法與之廝守一身，就將這滿腔的怨與恨發泄到了這些無辜的女子身上，這裡不過是七具屍骨，而刑部匯總到的失蹤女子卻有一十二人，那麼還有五具在哪裡？！」

  粱遠看著完全放棄反抗的崔俊，直截了當的問出了另外五具屍骨的下落，既然已經坦白到了這個份上，粱遠覺得崔俊不會不說的。

  院門外，得到消息的人家都已經趕來，一想到自己的骨肉已經為人所害，甚至飽受折磨，已經有好幾位婦人啜泣了起來，守著院門的侍衛們都微微側過了頭不忍心看，誰家沒有骨肉至親呢，這樣的悲痛自是能感同身受的。

  「還有的自然是在崔府的院子裡當了花肥，崔家的牡丹比別處的開的要鮮艷，梁大人才來京城不久，倒是還沒有機會邀請你去府上賞個花。」

  崔俊嘴角一直噙著笑，話語裡卻透露著刺破人心的殘忍，終於有圍觀的百姓忍不住唾罵出聲。

  「畜生不如啊！」

  「就是！官老爺一定要嚴懲此人！」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有一個人開了頭，受感染的人便越來越多，院門裡的聲音傳到了外面，外面的百姓也高聲應和起來，場面一時有些躁動，夏飛趕忙奔到院門外控制局面。

  崔俊完全不畏懼死亡，就這麼噙著笑看著粱遠，甚至目光中還帶了絲挑釁。

  魏輝看著完全破罐子破摔的崔俊，隱隱覺得腦仁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