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夢長君不知

  紅玉陪著她的父皇在御花園裡閒步，賞梅，期間在推心置腹的暢聊，不知不覺一個多時辰過去了，父女倆都有些意猶未盡。慕容伊川還想要紅玉多陪自己一會兒，然有大臣來見，他只好迴轉太極殿去見大臣了。

  紅玉剛剛回到鳳來閣，內侍省的人便已經把香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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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玉命白芍拿了一些賞錢打發內侍省的太監。

  每一樣香料都裝在一支小巧精緻的錦匣里，按照香料名貴的程度裝的錦匣規格也不等。這些香料里最名貴的屬龍涎香，在就是沉香。這皇家用的龍涎香和沉香都是番國進貢來的，尋常百姓家是難以用到的。

  對於紅玉而言最熟悉的便是沉香。她的師父雲林道姑對沉香情有獨鍾。紅玉在兒時身體羸弱，雲林道姑便給她用沉香熏體，祛除她體內的風寒濕熱的邪氣。除此之外紅玉還在蕭思成的身上嗅到了沉香的味道。記得初見時蕭思成的身上就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那是沉香之氣，後來紅玉才知思成隨身攜帶的玉佩和香囊里都有沉香。

  沉香那若有似無的悠遠，清雅，很符合蕭思成那翩翩公子的氣度。

  沉香是紅玉記憶里的第一爐香。

  她記憶里的第二爐香便是這龍涎香。

  已經到了午膳時辰，紅玉命百合依次把這些香收了，白芍則引著宮女打了水伺候紅玉淨手，然後用膳。

  用罷了午膳以後紅玉稍作歇息，便換了一身衣裳，她要出宮去。

  慕容伊川已經准許紅玉出宮，但沒有恢復她自由出入宮禁的權利，對於紅玉而言可以出宮已是求之不得。

  已有半月多沒有離開宮禁了，對於紅玉而言仿佛度日如年，這裡雖然有父母，姊妹兄弟，卻沒有自由。這宮裡的天空只有巴掌大小，一眼就到盡頭。對於紅玉而言自由高於一切，她可以用公主的富貴榮華來換這一世的自由，今生今世亦或者來生來說她不稀榮華富貴，她只想做一朵自由行走的花。

  慕容伊川不許紅玉獨自一個人出宮，故此她只得帶了貼身宮女百合一起。

  主僕二人剛走出昭陽宮便碰到了慕容雲讓。

  慕容雲讓的後面跟著一個比他稍大一些的小太監，這是他的貼身內侍名喚初五。

  紅玉的宮女百合忙給銳王雲讓見禮，同樣銳王的貼身太監初五也忙不迭的來給玉公主請安。

  「二皇姐這是要去何處？」雲讓一邊打量著紅玉的這身簡約利落的裝束一邊問。

  因為是自己的親弟弟，紅玉也就沒有隱瞞；「我想出宮走走。」

  「真巧，我也要出宮，我們一起吧。」雲讓興致勃勃道。

  紅玉笑盈盈道；「好啊，我們一起，你要出宮去哪兒？」

  雲讓道；「聽說小燕兒病了，我要去看看她，二皇姐也和我一起吧。」

  紅玉一聽小燕兒病了，雙眉微微一顫；「這事我竟然不知道，即使如此，那我自然要和你一起去看小燕兒了。我們這樣空著手可不好，還是帶一些補品給小燕兒才是。」

  雲讓這才恍然大悟；「還是二皇姐想的周全，若不是遇到二皇姐，我這麼空著手去上官家豈不是顯得太失禮了。」

  旋即，紅玉便要百合回去拿了一些上等的燕窩還有人參，鹿茸等補品帶著，如此，姐弟倆才在百合還有初五的跟從下離開了皇宮，然後騎馬朝上官家去。

  紅玉看的出雲讓對小燕兒格外的關愛，雖說小燕兒是母后的義女，算是他們兄弟姐妹的義妹了，然雲讓對小燕兒的那種愛護於關切早已超越了義兄於義妹的範圍。此刻紅玉並沒有多想，就只當雲讓太稀罕妹妹了，故此才對小燕兒這個義妹疼愛有加，多年後方才只當原來小燕兒不只是雲讓的義妹，而是他今生今世的傾城劫數。

  原先百合是不會騎馬的，自從跟了紅玉這個主子以後她和白芍都學會了騎馬。

  當看到上官府那兩扇朱紅色的大門時紅玉的心不自已的下沉，有幾許難以啟齒的憂傷湧上心頭。曾經她和獨孤南風在上官府初見再遇，曾經她和獨孤南風在上官府互訴衷情。朱門依舊，只是不見南風在。

  姐弟倆來時候小燕兒正在廊下滾一個大佛手，看到雲讓她立刻把手裡的佛手丟掉，然後跑到了雲讓面前，抓住他的衣角；「讓哥哥；你怎麼才來看我！」小丫頭那雙宛如黑葡萄的眼睛裡寫滿了君來何緩遲的小小委屈於埋怨。

  雲讓輕輕撫摸了一下小燕兒的頭髮，柔聲道；「我也是剛剛知曉燕兒病了，好些了嗎？」

  小丫頭響亮的恩了一聲。

  這時候小丫頭才發現紅玉，她忙鬆開雲讓，然後去跟紅玉親近；「玉姐姐也是知道我病了，和讓哥哥一起來看我的嗎？」

  紅玉朝小燕兒點點頭；「看到燕兒已經沒事，那玉姐姐就放心了。」

  屋裡的素素聽到動靜忙推門而出，看到紅玉和雲讓在台階下跟小燕兒說話，她忙上前給二人見禮；「不知玉公主和銳王殿下到來，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紅玉忙把素素攙扶起來；「叔母無需多禮。我和雲讓聽說燕兒妹妹身體不適就來看看，看到燕兒一切安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紅玉朝百合使了個眼色，百合忙把帶來的禮物奉上。

  一番寒暄以後紅玉和雲讓便跟著素素還有小燕兒進入廳內。

  「叔母；我叔父和守恆守業不在家嗎？」因為紅玉遲遲不見上官家父子三人出現，故此才問。

  素素忙道；「夫君去訪朋友了，而守恆和守業根他的表兄弟出門騎馬了。」

  一聽守恆守業弟兄不在家，這要慕容雲讓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來上官府除了看小燕兒，便是想要和守恆守業一起騎馬，聽他們倆說江湖事。

  小燕兒把剝好的蜜桔掰成兩半，一半兒她自己留著吃，而另一半悄悄塞給了雲讓。

  雲讓不喜歡吃橘子，可還是勉為其難的把小燕兒給的橘子吃進了肚子。

  「玉公主；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想請公主幫我出個主意。」素素看到雲讓和小燕兒玩兒，她便悄悄拉了紅玉去了裡屋。

  這是紅玉頭一次到素素跟天絕的臥房。

  這裡屋面積自然要比外面的正廳狹窄一些，但風格卻於外面迥然不同。外屋為正廳，故而裝點的富麗堂皇，而內屋是臥房，布置的溫馨雅致。推門而入，一股淡淡幽香撲面而來，比沉香要濃，比龍涎香要輕。

  素素仿佛格外稀罕紫色，窗上的簾是紫色，梳妝檯上的首飾盒是紫的，而那面銅鏡四周鑲嵌的寶石亦是紫色，而床上繡著四季平安亦或者鴛鴦成雙的的被褥床單亦是紫色。米粒大小的珠子串成的珠簾微微半卷，素素把紅玉讓在了床沿上，她則在對面垂首站立。

  紅玉伸手扯住了素素寬大綿軟的衣袖；「叔母；在這裡咱們何必拘禮呢，我們一起坐下說說話嘛。」

  「在怎樣我也不可以和公主平起平坐。」見素素非得拘泥於禮數不肯於自己並肩而坐，紅玉便一把把她拽了過來；「叔母若在拘泥禮數玉兒可就真要生氣了。」

  如此，素素只好跟紅玉一起肩並肩坐在床沿上。

  紅玉一邊玩兒珠簾上的珠子一邊問素素；「叔母要跟玉兒說什麼要緊的話呢，還不許雲讓和燕兒在旁？」

  素素略略斟酌後緩緩道；「我娘家姐姐幾年前守寡，帶著女兒孤苦無依，來投奔我哥嫂，我便把母女二人收留在府里。每日好吃好喝的供養，還請人教外甥女沙沙讀書識字，做女紅。我本想等沙沙到了出閣的年歲我仔細給她尋覓個好歸宿，然後把沙沙收為義女，要她風風光光出嫁。只是沒曾想姐姐一心要把沙沙給我們家守恆，沙沙比守恆年長四歲不說，這沙沙有些行為不檢點，她過去明里暗裡勾搭你叔父的事旁人不知我可心知肚明。若非我嫁了個好夫君，不好女色的話，而今這上官府的女主人是我林素素還是陳沙沙就未可知了。姐姐親自來跟我提親，希望我們親上加親，要沙沙做我兒媳婦，我和夫君都不喜歡沙沙，故而一再拒絕，姐姐竟要我哥嫂來說此事，哥哥為了逼我應承這親事竟然還把我非林家親生女兒這個秘密說了出來，用林家的恩情來逼我就範。燕兒落水就是我姐姐把守恆單獨叫到一旁說我已經答應沙沙給他做媳婦，燕兒一個人玩兒才掉到了湖裡。玉公主；如今我不知如何是好，你主意多快幫我想想如何應付才是。」

  紅玉在認真聽素素把事情娓娓道來以後驚愕不已；「沒想到叔母竟然遇到了如此貪心不足的母家。玉兒知道叔母向來菩薩心腸，即便林家姐弟在得寸進尺你也不忍心把他們趕出去。若叔母一直這樣心軟由著他們，玉兒只怕他們在出么蛾子。贖玉兒直言，而今叔母的外甥女和守恆一個是青春一個是少年，若那陳沙沙存心引誘守恆的話，恐怕會出現亂子。玉兒看的出守恆和叔父一樣人過於簡單和略顯木那。陳沙沙勾搭叔父叔父可以無動於衷主要是他老人家年長有定力，而守恆還年少，不諳世事，過於單純。」

  紅玉的這番話說的素素心一個勁兒的下沉，下沉，臉色也隨之有些難看，她抓住紅玉的手緊著問；「玉公主覺得我該如何做？ 是把這母女倆攆出去呢還是要守恆在沙沙出嫁之前躲避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