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相思不相負

  天已經徹底黑透了，上官天絕還未歸來，等著一起和他用晚飯的素素有些焦急不安。她知道夫君是一個時辰之前被皇帝突然傳喚入宮的。皇帝突然要天絕入宮莫非有什麼棘手之事？

  就在素素忐忑不安的時候天絕回來了。

  因為他是來回騎馬，而且外面天寒地凍，故而他的身上帶了一股襲人的寒氣回來。

  素素忙要琥珀打了熱水來給天絕淨手。

  等天絕淨完手以後素素忙把一杯熱茶遞到他手裡；「喝了暖暖身子，然後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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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天絕一口氣把杯子裡的茶喝掉，然後把空杯擱在了桌案上。

  這時候碧痕已經引著丫鬟婆子把晚飯擺好了。

  面對一桌子豐盛的菜餚上官天絕卻是食不知味。

  素素看出天絕心事重重，於是就把丫鬟們都打發出去，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素素把手裡的象牙筷放下，然後看向坐在她對面神色有些凝重的男人；「夫君這次入宮莫非不順利？」

  上官天絕看了對他一臉關切的妻子一眼，然後微微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玉公主和南風竟然——」話未說完上官天絕再次長長的嘆息。

  素素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她小心翼翼的問；「莫非這件事皇上知曉了，這次你入宮就是因為此事？」

  上官天絕道；「的確如此。我沒想到玉公主竟然要為了獨孤南風這廝和蕭公子毀婚，為此還頂撞了皇上。」

  素素一聽紅玉為了獨孤南風而要和蕭思成解除婚約，為此還不惜觸怒天顏而吃驚不已；「沒想到這倆孩子會進展如此之快。夫君；莫不如把真相說出來，這樣的話兩個孩子自然就不會朝著錯的這條路走下去了。雖然當初你隱瞞了南風的事情是欺君之罪，然你別忘了皇上賜給我們家丹書鐵券，只要我們觸犯的不是謀反之罪，可以保全性命。縱然為此丟掉榮華富貴也不打緊。」

  「不可不可。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說出來，我死不足惜，我怕皇上會為此牽累你和孩子們。雖然皇上賜下丹書鐵券，然而當今皇上向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個你不是不知。不到萬不得已南風的身世絕對不可以說出來。」上官天絕侍奉了慕容伊川大半輩子，他是非常了解自己主子的性情的，故而不敢冒險。為了保全妻兒這些年上官天絕一直都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惹怒了皇帝，從而給家裡招來禍端。

  自從有了妻子兒女以後上官天絕再也不是那個仗劍走江湖，來去無牽掛的獨孤浪子了。

  素素仔細琢磨了一下天絕的話覺得很在理；「夫君可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但願他不要為此遷怒南風。」

  上官天絕道；「皇上沒有遷怒南風，就是要你我好生管束，希望南風從京都消失，待他日玉公主和蕭公子喜結連理，一切都好說了。」

  素素嘆了口氣，幽幽道；「但願如我們所願，玉公主和蕭公子成婚後她可以收心，把南風擱下。我只怕玉公主即使和蕭公子成婚了也放不下南風。」

  天絕哼了一聲，然後道；「成了婚玉公主自然就收心了，只要我們好好看住南風別要他去招惹玉公主就好。」

  ……

  紅玉被禁足鳳來閣已經一天了，這期間她不吃不喝，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這樣可把伺候她的百合和白芍急壞了，同時宛若也跟著著急。

  她把紅玉不吃不喝的事情告訴了慕容伊川，而作為父親的慕容伊川為此不為所動，由著紅玉鬧絕食。

  一天多沒吃沒喝的紅玉整個人都憔悴的不成樣子，她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兩隻秋水目時不時的看一下手腕上那紅珊瑚珠手串，那是南風送給她的信物，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心上人。

  而今紅玉才真正明白了那何處表勞思，東海珊瑚枝的意思了。

  她想不管如何自己都要爭取和南風在一起的機會，要不就來不及了。紅玉不想和她的母后一樣因為和心愛的良人相見恨晚，而遺憾終身。

  天色慢慢的暗淡下來，有一個夜晚要來臨了。

  百合引著宮女進來把燈掌了。

  就在這時候宛若攜春香來到。

  看到母后過來紅玉忙下床見禮，因為一日多沒吃東西，渾身無力，稍微一動彈就眼冒金星。

  宛若把晃晃悠悠的紅玉扶著，然後要她坐在床上，接著宛若就把所有宮女打發出去。

  「玉兒；你這是何苦來呢，你父皇是不會同意你和思成毀婚的，你就算把自己折磨死也沒法要你父皇改變主意。今日蕭太夫人特意入宮來見了我，思成因為你要與他解除婚約而煩惱的茶飯不思。思成是榮國府的繼承人，在蕭家他的分量多重要你不是不知。太夫人要面見你父皇，求他把勾引你的人抓起來，是我百般的勸阻她才沒有去見你的父皇。玉兒；聽話，把南風忘了，然後好好和思成相處。你這樣執著沒有人可以奈何你，可是南風呢？即便你父皇不動他，保不齊蕭家會對他懷恨在心。」宛若在這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導紅玉，就是不忍心看她繼續和慕容伊川鬥爭下去，她是鬥不過他的。宛若很想放走紅玉，可她害怕會徹底激怒慕容伊川，到那時一切可就不好收拾了。

  紅玉聽母后把話說完以後抵著頭久久沒吭聲。

  宛若看的出紅玉是把她的話聽進去的，於是就繼續勸；「玉兒；我也想幫你，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和南風就算私奔了，又會逃到哪裡去？再說你就忍心丟下母后還有姐姐還有弟弟妹妹嗎？你的三個弟弟還身中情蠱呢。玉兒；你不是答應過母后要幫弟弟們找到解蠱的藥嘛，你在這裡不吃不喝，身體眼看要支持不住了，你要母后如何是好？」

  說著說著宛若竟然忍不住落下淚來。

  她既是為紅玉剛開始就要夭折的情兒傷心，也是她為她的這份執拗而心疼。很多時候太過執著，傷的都是自己。

  看到母后落淚紅玉也情不自禁的淚如雨下。她撲到了宛若的懷裡痛哭起來。

  宛若緊緊的抱著她，然後要她盡情哭一次。

  等徹底哭到雙眼乾涸了紅玉才不得不止住了悲泣，她的眼淚和鼻涕已經把宛若的衣服給弄髒了。

  等紅玉安靜下來以後宛若才又一次開口；「玉兒；你要切記無論何時都不可以拿自己的身體來折磨自己。這塵世間最該心疼的就是你自己。」

  紅玉沉吟了一下才說；「母后的話玉兒都記在心裡頭了，只是想到和南風相愛難相守我就不甘心。父皇只是把我當成和蕭家聯姻的工具罷了，幸好蕭思成是一位翩翩少年，若他是一個瘋子一個傻子，一個醜八怪，想來父皇也會逼我嫁過去。在父皇那裡我先是他的奴才然後才是他的女兒。若可以選擇玉兒絕不要生在皇家，因為皇家的人是冷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紅玉的話如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直插入宛若的心頭，也許是太痛了，她竟然不自已的皺眉。

  宛若輕輕扶了扶紅玉的亂發，語重心長道；「我何嘗希望把你們生在皇家呀，可是這是命數，我們無從改變。十年前我懷著你雲讓弟弟的時候因為惱你父皇和曹氏，故而一氣之下逃離出了這個大牢籠，可我最終還是回來了，我逃不出命的安排。玉兒；聽話，把南風忘了，和思成重歸於好。這樣對你和南風都好，你要繼續任性下去，把你父皇徹底激怒了，他要是殺了南風，那可怎麼好？你願意忘了他還是要他死呢？別以為母后嚇唬你，和你父皇同床共枕這麼多年，他的手段何等殘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經過了宛若這番苦口婆心的勸導以後紅玉總算想開了一些，不在絕食，但也不會忘記南風。她想起和南風年後的上元之約，故而便有了好好吃飯，好好活著的動力。

  看到紅玉肯吃東西宛若懸著的心才放下一些。

  次日，紅玉便覺得身體不適，一早就開始發燒，食之無味，宛若得知後就把御醫***叫來給她診治。

  還好紅玉沒有大事，就是感染了風寒加上體內缺食而導致氣虛體弱而已。

  紅玉服了藥以後便很快睡去。

  她睡下以後宛若沒有走，而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看到為愛憔悴的紅玉宛若便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當年她和鍾離文俊相思難相見時自己也是朝思暮想，被相思折磨的人比黃花瘦。她沒想到自己的往昔竟然會在紅玉這裡重演，而且紅玉的性子竟然比自己當年還要倔強還要執拗。

  慕容伊川得知紅玉病了也心疼，在接見完了外幫來賀正旦的使臣以後便來到了鳳來閣。

  他來時紅玉還在睡著。

  宛若看的出慕容伊川還是很心疼紅玉的，於是便再次懇求道；「夫君；看在我生紅玉不易的份兒上就成全她把南風吧。這麼多年我從沒有求你什麼，這一次為了玉兒我求你，求你看在我們攜手打江山的情分上就答應我這一次，成全紅玉和他的良人。」

  說著宛若便直接跪在了慕容伊川面前。

  當年慕容伊川在登上帝位以後曾許宛若在無外人時不必於他行大禮，而且只要宛若懇求的事他會盡力去做。

  而今面對宛若的懇求慕容伊川卻絲毫沒有動容，他把宛若從地上扶起，然後在她耳邊道；「玉兒必須嫁入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