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公主心

  夏侯玉蘭雖然逐步放下了對上官天絕的深深愛慕，然而這十年裡她的心不曾在容納過旁人。

  當初上官天絕的二徒弟上官如海曾對風華絕代的玉蘭愛慕極深，無論他如何窮追不捨，始終玉蘭都芳心如冰。

  五年前之前上官如海於張千尋攜手走天涯了，而玉蘭的身邊再無男子圍繞。

  已經年過三十的玉蘭風采不減當年，而散漫不羈的性情也不曾有所改變，對於尋一個男人來安定她不曾想過，一個人很好，獨步天涯，自由瀟灑，即使偶爾有孤獨寂寞來襲，只要有酒就可以。

  紅玉看玉蘭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絲毫沒有興致，於是便殷切的問；「玉蘭姐姐不喜歡王孫貴胄亦或者朝廷大臣想來是習慣不了深宅大院的拘束，江湖人如何，我聽說江湖上也有不少才貌雙全的英雄，這英雄配美人古來定律，玉蘭姐姐相中了誰若是抹不開面那就要叔父或者叔母去提媒，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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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蘭用力搖搖頭，然後一臉鄭重道；「我就想一個人瀟瀟灑灑，公主的關懷玉蘭心領了。」

  見玉蘭態度如此堅決紅玉也就沒有在多說。

  她雖然希望玉蘭有個歸宿，不忍心要如花美眷，負於流年，可既然玉蘭無心嫁，旁人就該尊重她的選擇。

  半個時辰以後紅玉起身告辭，玉蘭也隨著她離開，素素把二人送出門去，直到二人踏馬遠去，她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府。

  回到宮中以後紅玉先去日月軒給母親問了安，又去鳳來閣看了茜雪，然後才迴轉合歡殿。

  紅玉回來以後茉莉就給她送上一杯參茶。

  紅玉把參茶喝掉，然後要茉莉先出去。

  此刻她就想一個人好好的靜靜心。

  雖然在《私房經》里沒有尋找到情蠱的解法，然而卻收貨了獨孤南風的真心。

  對於紅玉而言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得到南風的心更要她歡喜的。

  對於紅玉而言和南風相知，像是琴弦上撩撥過的冷韻，爐中一縷漫漫青煙，牆院上斜過的一枝海棠，或是茶壺上墜著的一塊古玉，美好歡喜。這份歡喜把叩開了少女的心扉，是這錦瑟華年裡最美的風景。。

  君心似我心，必不負相思意。

  想到有一日自己會和南風攜手紅塵，江湖漫步，紅玉的心就忍不住狂跳，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眼波流轉間是滿滿的春意盎然。

  紅玉悄悄把這份少女的歡喜小心翼翼的珍藏起來，這是她和南風的秘密，這美好的秘密而今只有他們相知。

  就在紅玉思緒紛飛的時候薔薇進來稟報說蕭公子在外面求見。

  一聽是蕭公子紅玉的眉毛不自已的朝下耷拉了一下。

  來的是她的未婚夫蕭順安，不應該是蕭思成，皇帝給他重新賜名為思成，為的就是希望他誠心誠意的對待紅玉，無他心思。

  紅玉不想見蕭思成，可人已經在門外了，自己也不忍閉門不見。

  略一沉吟後紅玉才開口；「把蕭公子請進來吧。」

  少頃；薔薇引著蕭思成從外面進來。

  蕭思成依舊貴氣逼人，儒雅謙謙。

  紅玉承認面前這個少年完美無缺，自己沒有任何理由不要他，可是跟他一起卻太過平淡無奇，而跟南風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要紅玉感覺新鮮，歡愉。

  蕭思成在紅玉對面坐下。

  「薔薇；給蕭公子上茶。」紅玉命道。

  很快薔薇捧了一杯茶放在蕭思成面前，接著就悄悄退了出去。

  「你入宮是為了見我還是？」紅玉凝視著少年溫柔的眼眸淡然的問。

  蕭思成忙把翠玉茶杯放下，然後輕聲應道；「我是奉旨入宮，面聖以後便忙著來見你。玉兒；這兩日我知你一直在糾察雪公主小產的事，可有眉目了？」

  紅玉蹙了一下眉，然後一邊捻手指一邊回答蕭思成；「有一些眉目了，不過還需要進一步追查。對了；父皇要你入宮所為何事？」

  「為我們的婚事。」提及二人的親事蕭思成便眉飛色舞，一臉春風，而紅玉卻顯得有些冷淡；「我還不想那麼快成親，這個在之前我已然於你說過。如今父皇的蠱毒為解，三個弟弟的蠱毒更是無任何眉目，他們不安好，要我如何去操辦自己的婚事。雖然父皇給你賜名思成，我還是習慣原來那樣喚你。安；再等一等吧，我們來日方長。」

  紅玉知道自己對蕭思成無愛慕之心，可自己不好在這個節骨眼和他說清楚明白，她想等父皇的蠱毒解除，三個弟弟的蠱毒有一些眉然後在祈求他允許退婚，而今只有先把婚期朝後延遲延遲。

  「玉兒；你自從回京以後我覺得你與我比過去生分了不少，是我做的不夠還是你？」往下的話蕭思成沒有再說，他相信紅玉無二心，只是他不明白為何紅玉對自己好像一直都有些疏離。記得昔日她還在雲蒙山的時候沒有如此，從十一歲之後的每年他都會帶著僕人去雲蒙山看紅玉一至兩次，他們在溪水潺潺間一起讀書，撫琴，亦或者在芳草如茵處下棋，對坐，再或者便是肩並肩閒步於林泉之間，每一段記憶都如詩如畫，每每想起都如痴如醉。

  紅玉知道蕭思成是一個敏感細膩之人，自己對他有意無意的疏離他已然感受到了。

  「安；你不覺得我們做親人比做夫妻更合適嗎？」紅玉小心翼翼的問。

  蕭思成略一愣怔，然後充滿疑惑的看著紅玉清麗寧和的面龐道；「我們一出生姻緣就已然註定，玉兒；從我懂事起就知道你是我的妻，是陪伴我從塵世赴黃泉的人。這一生我們註定了生同榻，死同穴。」

  紅玉用力凝了一下眉，然後意味深長道；「我也知我們婚約已定，就如太子和麗華也是如此，可太子真正愛慕的人卻是香菱。也許我們未必愛慕彼此，只是被父母給我們定下的這一紙婚約束縛住了。」紅玉知道直接告訴蕭思成自己愛慕的人不是他有些殘忍，他那麼聰明，想來應該可以從自己的這番話里悟出什麼來。

  蕭思成是一個心思縝密而且很是玲瓏剔透的男子，他已然聽出了紅玉的弦外之音，只是裝作不知，不懂。

  他溫柔看著已經垂下眼帘的紅玉緩緩道；「玉兒；你我的婚約雖是父母定下，然你我之間也算是志同道合，才識相當。你我結為夫妻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玉兒；我對你是一見傾心，我至今還記得初次見你時的種種。那年暮春，雲蒙山下，人面桃花。我還記得你說桃花因為寂寞，所以才開的熱鬧。我還記得你說海棠雖然無香也有惑人的魅力。你愛海棠，你說因為它淡雅無香，就如一位不施粉黛的閨閣女兒，清麗脫俗。我就在院子裡栽了許多海棠，每次讀書疲憊了就會站在海棠樹下，就好像站在你身邊。」蕭思成的每一句話都含著深深的痴，聽在紅玉耳里卻也暖在了她的心裡，越是如此她便覺得愧對。他痴心一片，而自己卻辜負了他。

  就在這時候茉莉突然打了帘子從外面進來，腳步有些匆忙。

  「啟稟公主殿下，看押鈴鐺的太監喜字來報說鈴鐺咬舌自盡了。」茉莉的話一說完紅玉先是一驚，旋即便從椅子上起身，她顧不得一旁的蕭思成，而是扶了茉莉的手往外走。

  「玉兒；你要去哪裡？」蕭思成起身跟了出去。

  紅玉一邊大步朝前走一邊回應蕭思成；「鈴鐺是一個很要緊的丫頭，我必須要去地牢那邊看個究竟。」

  「可人已經死了，玉兒；你別去。」蕭思成覺得死人太晦氣，因而便伸手拽住了紅玉的衣袖使徒阻止她去，紅玉微微一用力掙脫掉蕭思成的束縛；「順安；鈴鐺十有八九是謀害姐姐小產的兇手，她這樣好端端的自已而亡想來必有緣故，我必須得去看個究竟，這件事和你無關你無需跟來。」

  「我不放心你，我要和你一起去。」蕭思成見自己攔不住紅玉去地牢，他只好也跟了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地牢。

  這後宮的地牢很是偏僻，與冷宮為鄰。

  平日裡很少有人來。

  冷宮是關押犯了錯的妃嬪的，而地牢則是關押犯了錯的宮女太監之處。

  枯木臨風，荒草哀哀。

  一走進這裡就給人一種淒悽慘慘之感。

  紅玉還是第一次來這裡，這裡的蕭條和不遠處那一座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有著天壤之別，因而也顯得格格不入。

  看守地牢的有五名太監，平日裡也有侍衛會來這裡巡邏。

  紅玉在太監的指引下到了關押鈴鐺的牢房。

  這裡關押著合歡殿裡的大多數宮女太監。

  鈴鐺一死和她關在一起的宮女就被轉移到旁邊的牢房裡。

  鈴鐺的屍體就靜靜的躺在一堆稻草上，孤零零的，看上去很是可憐。

  這是紅玉第一次見到屍體，雖然是在大白天可還是有些後怕，她的臉色不自覺的已經因為害怕而變得發白，唇也在微微發抖。

  蕭思成雖然是一個文弱書生，貴族公子，可他畢竟是一個男兒，膽子也比女兒家大很多。

  蕭思成緩步到了鈴鐺的屍體面前，微微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屍體，然後看了一下她的嘴唇，果然舌頭已經被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