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一弦一柱思華年5

  即將出嫁了對於柔水公主而言心情甚是複雜，喜的是終於像姐姐們一樣嫁做他人婦，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了，再也不用如金絲雀一般被關在這碩大的金絲鳥龍里了，悲的是母親已經不在人世，她不能為自己親手披上嫁衣。

  柔水公主親自去朝陽宮祈求宛宛若希望在出嫁前去祭拜一下自己的母妃，宛若沒有同慕容伊川商議就應允了，她不放心柔水自己去，故此讓嘉王陪同。

  柔水公主在母親柴貴妃的墳前呆了很久，眼淚早已哭干，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實際的歸宿是城外的亂葬崗，而貴妃陵里躺著的人不過是貴妃的替身而已。

  對於柔水公主而言不知道真相反而是好事，畢竟她的親生母親真正的死因是那般的不光彩。

  冷風如刀，凍結了柔水面龐上未乾的淚痕，仰頭望天，竟是一片陰霾。

  慕容嘉禾輕輕扶了扶柔水的肩膀，然後輕聲道；「皇姐；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柔水點點頭，深深回望了一眼柴貴妃的陵寢然後轉過了身，婢女藤蘿忙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柔水和賈王剛回宮天空就飄起了雪花，這是今冬的第一場雪，來的不早不晚剛剛好。

  

  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兩個時辰便戛然而止，夜色已闌珊，但是在白雪的映襯下少了平常的寂寂。

  黑夜轉瞬即逝，轉眼嶄新的一天緩緩拉開了帷幕。

  積雪未化，與一輪紅日遙相呼應，極目之處便是一片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用罷了早膳後紅玉就開始更衣，今日她和玉婉約好了入宮給即將出嫁的柔水公主添妝。

  紅玉對這個異母的小妹妹向來友善，如今柔水出嫁了紅玉自然要送她一份豐厚的賀禮。

  每次紅玉入宮都會帶小未央去，自然這次也不例外，得知今日入宮小丫頭昨天晚上就開始興奮，而且要親自給自己挑選入宮穿的衣裳。

  小世傑不樂意入宮，所以除了節令之外紅玉就不帶他去。

  母女倆穿戴整齊，外面的軟轎也已經備好，旋即母女倆便乘軟轎離開榮國府，與玉婉約在宮門外相見，幾乎是前後腳到了相約之處。

  玉婉沒有帶嬌嬌一起。

  「姨母；嬌嬌妹妹怎沒有和您一起來啊？「小未央問。

  玉婉忙柔聲回答；「你嬌嬌妹妹身體有些不大舒服，故此就沒要她跟來。」

  怕紅玉母女擔心玉婉忙補了一句；「其實也沒什麼大礙，就是她昨天晚上太貪吃，吃了不少不易克化之物，故而有些不舒服。」

  紅玉婉聲道；「小孩子在會自己吃東西後都容易貪吃，得仔細看著，當初未央自己吃東西後一個沒看住也是吃多了也是不舒服了好一陣子。」

  面對自家親娘翻自己小時候的舊帳小未央自然不樂意了，朝紅玉翻了個白眼，然後就把頭扭了過去。

  看到如此有脾氣的小丫頭玉婉忍俊不禁；「皇姐；我看未央這脾氣是隨了你。」

  紅玉雙眉一挑；「你的意思是我脾氣不好了？」

  玉婉沒吭聲，沒吭聲自然就是默認了，與溫和如風仿佛永遠不會生氣動怒的蕭駙馬比起來紅玉自然是脾氣不好的那一個。

  很快姐妹倆攜未央等就到了後宮，她們先去柔水公主那，等添妝畢再去日月軒見她們的母后。

  得知兩位公主來到正在對鏡描眉的柔水公主很是歡喜，她約莫今明兩日紅玉和玉婉就會入宮給自己添妝，沒想到今日便來了，柔水忙親自出去把兩個姐姐迎進來。

  「真兒給小姨母請安。」小未央跟柔水雖然不熟，但她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小姨母，因此該有的禮數小丫頭一點也不敢馬虎。

  柔水微笑道；「幾天不見我們的小美人兒又長高了。」

  面對這個粉雕玉琢一樣的小娃娃柔水每次見都是愛不釋手，她希望日後自己也能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兒。

  小丫頭最喜歡人家誇她漂亮了，而柔水公主直接叫她小美人兒更是把小丫頭給樂壞了。

  旋即，姐妹仨連同小未央一起進入殿內。

  柔水把自己珍藏的好茶好水都拿出來招待兩位姐姐，她更是親自為兩位姐姐沏茶。

  柔水公主的茶藝很是了得，她點的茶亦燙花格外的潔白瑩潤，在墨玉茶盞內顯得很是賞心悅目。

  在柔水公主點茶的時候小未央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看，那神情甚為專注，看到這一幕紅玉忽的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親自點茶了，每日自己用的茶或蕭駙馬用的茶都是由丫頭代勞。

  烹茶，點茶都是一件極雅的事，但又有些繁瑣，紅玉都把心思用在讀書寫字或者教導小未央身上了。

  茶罷閣盞，紅玉便笑盈盈的對柔水道；「妹妹即將為人妻為人媳了，作為過來人我知道你這個時候必然心懷忐忑，莫要如此上官家是知根知底，上官叔父和素素叔母都是極好的長輩，嘉木雖然有些不善言辭，但是為人忠厚，他貴為世家公子，但卻沒有那些紈絝子弟的習氣，他不喜風月場，速來潔身自好，作為女子能嫁得這樣一個男子也是有福的。」

  柔水微微頷首；「謝謝皇姐跟我說這些，我必會做一個好妻子好二媳，兩位姐姐便是柔水的榜樣。」

  玉婉笑道；「皇姐是你的榜樣，我可不是，畢竟我沒有公婆要侍奉啊，不過你別怕，就如皇姐所說上官家二位長輩都是極好的，你雖然有小叔和小姑，但是上官守業和燕兒也都不是那種喜歡難為人的，你會和他們相處的很融洽。」

  原本柔水心中那些未知的忐忑因為有了兩位姐姐的開解和鼓勵後緩解了不少。

  轉眼就到了大婚前一日。

  上官家早已是張燈結彩，賓客盈門，上官家的大公子完婚無論是京城的達官顯貴，還是江湖中與火龍幫與上官天絕有交情的都紛紛前來道賀。

  雖然上官天絕久不在江湖，但他在江湖上的影響力不減當年。

  夜幕漸漸垂下來。

  喧鬧的上官府已然歸於平靜。

  上官天絕和素素也要準備就寢了。

  就在這時候素素忽的想起了一件事，然後就開始翻箱倒櫃的翻找。

  上官天絕忙問；「你找什麼？要不讓琥珀進來幫你。」

  素素忙搖搖頭；「不能要琥珀幫忙，必須得我自己找。」

  好半天素素才從箱子底找出來了了她想要的東西，當上官天絕看清楚素素手裡的東西後臉色頓時就不自然了，素素手裡竟是一本春宮圖的小冊子，因為時間久遠那本小冊子已經有些微微泛黃了。

  此物還是當年倆人剛成親時素素偷偷出去買了，然後特意放在床上讓他看到，因為有了這本小冊子他們原本青澀彆扭的床第之歡才慢慢漸入佳境。

  想想與素素年輕時候那些溫柔纏綿，上官天絕竟有些熱血沸騰。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他們的兒子都要成親了，他們都已不在年輕，雖然一直都同床共枕，但已經許久沒有那般忘乎所以的患歡愉一場了。

  曾經素素是用她的溫柔風情纏住自己的男人，如今他們都老夫老妻了，而且他們的孩子也都相繼成婚了，素素知道自己與上官天絕已經是密不可分的。

  旋即，素素就差琥珀把這本小冊子送到了上官嘉木那裡。

  其他的世家公子成婚很多都有通房大丫頭，但是上官嘉木沒有，素素沒有為她安排，而在男女之事上上官嘉木速來克己復禮的。

  素素很怕到了明晚洞房花燭夜兒子在新娘子面前會出狀況，故此才讓琥珀把這本小冊子給他送過去。

  素素還真是把她的兒子想的太單純了，其實上官嘉木早就看過春宮圖，畢竟他是太子的心腹，太子得了春宮圖得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作為太子的貼身侍衛上官嘉木多次跟著沾光了。

  一晃就到了成親的正日子。

  紅玉和玉婉親自入宮送嫁柔水，太子妃蕭麗華，蜀王妃潘雨桐也一起來了，貴妃潘氏親自為柔水披上嫁衣，今日的柔水亦是分為的嬌美妖嬈。

  很快上官嘉木就入宮迎親了，嘉王還有雲舒在外面攔著，出了幾道難題為難新郎官兒，還好上官嘉木都順理過關了，如此方迎得新娘歸。

  比起三位嫡公主出嫁來作為庶出的柔水公主出嫁明顯要冷清一些。

  皇帝給上官嘉木這位新駙馬的賞賜跟前面那三位駙馬是沒法比的，同樣作為公主的婆家上官家得到的賞賜跟榮國府更是沒法比。

  自從南風的身世真相大白後上官天絕在皇帝那裡就徹底失寵了，即便這次兩家兒女結為連理慕容伊川對上官天絕仍不如往昔。

  除了在獨孤島的冷紅綃以及在彭水地動中不幸遇難的上官如空之外上官門下的其他塗地都在上官府忙活嘉木的大婚。

  在火龍幫的上官守業在三日前回來了，他的未婚妻風墨竹也一同到了上京。

  風墨竹容貌遠不及夏清靈，不過到也清秀，雖然年輕不大，但是已經比同齡的姑娘沉穩精明很多，對於這個既聰明又沉穩的準兒媳素素是甚為滿意的，上官天絕亦是如此。

  上官守業將來要姐收火龍幫他的妻子絕不能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夏侯玉蘭也在賓客之中。

  年近四十的她風采不減當年，雖然素素曾再度撮合她和上官如海，但破鏡重圓終究只是在故事裡，雖然上官如海有那個心，奈何夏侯玉蘭心如磐石無轉移。

  她不肯再於當年拋下自己的上官如海再續前緣。

  破鏡重圓無望上官如海也就沒有強求，他也沒有再娶，守著和張千尋的一雙兒女過日子，看著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也是一種安慰。

  很快吉時就到了，一對新人在眾人的注目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然後便是送入洞房。

  洞房在上官嘉木住的錦瑟軒。

  進入洞房後上官嘉木信手就把柔水公主頭上的蓋頭給掀開了，露出柔水公主那張明媚無雙的臉。

  面對比平日裡美上數倍的媳婦上官嘉木竟有些失神，都說女子做新嫁娘的那日是最美的，果然如此！

  在洞房裡短暫逗留後上官嘉木就急急忙忙的到了前面。

  一天的熱鬧轉瞬即逝。

  拖著一身疲憊的新郎官回到了錦瑟軒。

  在洞房裡坐了一天的柔水感覺自己腰都要酸了。

  喝了交杯酒後柔水和上官嘉木用了一些吃的，然後便雙雙進入紅羅帳。

  寬衣解帶，一對新人便交纏一處，上官嘉木把那本小冊子都看完了，然後按照自己記下的招數來跟柔水折騰，差不多到了後半夜洞房裡才徹底安靜下來。

  一對龍鳳燭燃盡嶄新的一天已然如期而至。

  雖然身體疲憊的很，但柔水也不敢貪臥，早早起來於嘉木一起梳洗打扮，然後去落紅軒給公婆敬茶。

  柔水在上官天絕夫婦面前沒有一點公主的架子，就是一個謙恭溫順的小媳婦。

  敬茶畢，素素就讓琥珀把自己早準備好的禮物拿過來，然後親手遞給柔水；「公主；這是我與夫君的一片小心意，望公主莫要嫌棄寒酸。」

  雖然柔水是庶出，但好歹也是公主，素素在公主兒媳婦面前亦是不敢擺婆婆的架子。

  柔水忙雙手接過素素奉上的禮物；「謝謝公爹，謝謝婆母。」

  素素給柔水準備的禮物是一對瑪瑙的手鐲，還有一對和合二仙的如意金釵。

  柔水和上官嘉木在落紅軒用了早飯才離開。

  回到錦瑟軒後柔水笑著問上官嘉木；「夫君為何給這座院子取名錦瑟軒呢？」

  上官嘉木從容道；「也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我喜歡李義山的那首《錦瑟》故此就給這裡取名錦瑟軒，若公主不喜歡還可以改做別的。」

  柔水忙道；「錦瑟二字甚好，夫君；你我如今正值錦瑟華年，每一日都值得分為珍惜。」

  上官嘉木微微頷首。

  旋即，柔水就讓丫頭引著自己去桃花小住找燕兒吃茶。

  因為與燕兒早已相交甚深，所以在上官府柔水沒有感覺到陌生和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