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輸給了曾經的自己

  面對林之薇，是需要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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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何世零現在已經長大了，已經有能力反抗她了，甚至已經換了個身份活著了，但是在看到林之薇的那一瞬間，何世零所有的恐懼，那些被刻在骨子裡的畏懼，還是在一瞬間被激發出來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裡，被香甜的食物和恐怖的蜘蛛控制著情緒，一會起一會伏。

  她仿佛又回到了被控制的那些日日月月，一邊提升自己的名氣，一邊損耗自己的精力。

  儘管她不願意，儘管她很抗拒。

  她別無他法，除了接受，她沒有別的選擇。

  但是何世零心裡也清楚，這一次，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不一樣。

  因為現在的她，有後盾了。

  她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在戰鬥，她也應該勇敢起來了。

  所以何世零選擇上了樓，來到了林之薇的面前，選擇了面對自己曾經無法面對的黑暗的過去。

  因為她知道，奚暮遠會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是我，母親。」

  在何世零說完這句話以後，奚暮遠就伸手拉住何世零的，然後低聲說道：

  「你先出去，這裡交給我來處理，你先……」

  「都叫我母親了，還有什麼好掩飾的。」

  林之薇不管到哪裡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即便是現在站在一個即將讓何家產業化為烏有的人的地盤上，也還是沒有銼去自己的傲氣。

  她笑著看著何世零和奚暮遠，就好像在看著兩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傷害她了。」

  奚暮遠恨恨地瞪著林之薇，把何世零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在調查何氏集團的這段時間，奚暮遠就多少查到了一些何氏家族內部的秘辛，比如他知道了當初何世零拍爛片的原因，又比如他知道了真正掌控何氏集團的不是何正雄，而是他的妻子林之薇。

  這些，都沒能讓奚暮遠動一動眉毛，一個這麼大的家族企業，多少都會有點見不得人的東西。

  直到奚暮遠知道了折磨何世零這麼久的人並不是何正雄而是林之薇，直到他知道了何世零小時候到底遭遇了怎樣的虐待……

  他終於忍不住了。

  他當初只是想讓何正雄吃吃虧，但是現在的他只想讓他們為當初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一切，奚暮遠都是瞞著何世零的。

  他不想要何世零再回頭望一眼，更不想讓何世零回憶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他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兩件事。

  一件是付修謹會把何世零的真實身份告訴何正雄。

  一件是何世零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於是，在遇上這樣的情況之後，奚暮遠只能把何世零往自己的身後攔。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何世零卻站了出來，對著林之薇喊了一聲「母親」？

  而且還拒絕他的護持，一度想要推開他，自己去面對林之薇。

  奚暮遠在那個瞬間，居然有點擔心何世零真的會被心魔蠱惑，重新踏入以前的生活。

  可是何世零握住奚暮遠的手是那麼的有力，這給了奚暮遠莫大的信心。

  他要相信何世零。

  要相信她，一定可以戰勝自己的心魔。

  奚暮遠深吸一口氣，然後又閉了閉眼睛，在心裡做足了心理建設，還是退開了，站在一旁作壁上觀。

  他還將公司的其他成員支開了，大家也很識相，反正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而奚承望在離開的時候，重重的拍了一下奚暮遠的肩膀，好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於是，整個會議室就只剩下了何世零奚暮遠，還有不速之客林之薇了。

  奚暮遠安靜地充當背景板，選擇相信何世零讓她去面對，並且隨時觀察著她的情緒，隨時準備出手。

  而林之薇也當奚暮遠不存在。

  她是那樣的自信，自信何世零一定會乖乖跟著她走。

  在知道何世零還活著這件事的時候，林之薇就這麼相信著了。

  於是，林之薇終於開口了：

  「所以，還不過來嗎？我的小阿零。」林之薇笑著說道，勾勾手指，像逗狗一樣逗弄著何世零，「你的媽媽還在家裡等你呢。」

  就像小時候一樣，她用何世零的親生媽媽威脅她，威脅她聽話，威脅她做她思想的奴隸。

  也像長大時候，林之薇開始用這種語氣跟何世零講話，激發她骨子裡的奴性，讓她乖乖聽話拍爛片，然後賺中間的差價。

  對於林之薇來說，何世零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物品，一個玩物，一個賺錢工具。

  她死了，林之薇只是「哦」了一聲，然後煩惱還得重新找一個，而她活了，林之薇也只是笑笑，然後開始期待再次挑戰。

  何世零冷漠地看著這樣的林之薇，內心深處早就看透了林之薇的想法。

  何世零一步一步地向林之薇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疼痛，她踩過自己黑暗的童年，踩過被掌控的青春，她目光堅定，堅定得像一個要獻祭的人。

  林之薇微笑著看著何世零靠近，終於，等何世零走到她面前以後，伸出手輕輕地摸著何世零的臉，然後道：

  「換了一張臉，但靈魂不變。」

  何世零眸光上抬：

  「是，我還是那個何世零。」

  林之薇端詳著何世零現在的五官：

  「還是以前的順眼，不過也沒差。」

  何世零垂下眸子：

  「希望母親喜歡。」

  她們兩人的對話在外人看來有點奇怪，還有點無厘頭。

  但還是能夠從她們隻言片語的語氣中，得到一點控制和被控制的細節。

  奚暮遠忍耐著將林之薇推開的衝動，死死地看著何世零。

  他要相信她，他必須相信她。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奚暮遠的意念卻在一點一點的動搖。

  他知道這樣不應該，他不應該懷疑何世零。

  但是何世零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反抗的樣子，這讓奚暮遠極其地不安。

  然後就在這時，何世零看了奚暮遠一眼。

  那雙眼裡，只有一種情緒。

  那就是——

  沒有情緒。

  被人操縱掌控的布娃娃，怎麼可能會有情緒呢？

  那一瞬間，奚暮遠明白了。

  何世零，還是輸給了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