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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你想的美

2024-08-11 17:52:25 作者: 寧心鎖

  只是頃刻間,龍榻上那在袁修月看來,格外刺耳的聲音嘎然而止,姬恆的臉色,也已面如醬色!

  「皇后娘娘,這花瓶可是皇上最喜歡的……」

  心疼加肉疼的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古董瓷瓶,姬恆滿臉焦急,左右不是。正在此時,離灝凌平淡清冷的聲音自龍榻內響起:「姬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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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在!」

  苦著臉看了袁修月一眼,卻不敢責怪,姬恆對邊上當值的宮女吩咐一聲,急忙轉身出了偏廳。

  「既是他最喜歡的,待會兒該又要怒了,不過現在總算是安靜了!」悻悻的看著宮女清掃著一片狼藉的地面,袁修月微微挑眉,眸中不見一絲顧慮和擔憂,一臉閒適的坐下身來,以肘擎著下頷,一副認認真真的模樣,靜靜注視著灶火。

  「袁修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摔了朕最喜歡的青瓷花瓶!」

  時候不長,一聲近乎於咆哮的不悅吼聲傳來,離灝凌身著素衣,披著龍袍進入偏廳。

  袁修月身形一僵,急忙起身,低眉瞬目的對他欠身福禮:「臣妾若知花瓶是皇上最喜歡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碰,臣妾錯了,還請皇上息怒!」

  離灝凌聞言,臉色瞬時更沉幾分。

  看著宮女剛剛收起的瓷瓶碎片,他薄唇緊抿,冷冷的睥睨著袁修月。

  入目,是他腳下用金絲線縫製的龍靴,袁修月欠身看了龍靴許久,見他不曾出聲,不禁蹙眉抬頭,看向他在燈火下,深邃幽亮的瞳眸。

  「你是故意的!」

  緊緊的盯著袁修月的雙眼,離灝凌聲音陡然一緩,仿佛火山噴發前的寧靜。

  被他一語道破心思,袁修月怔了怔,隨即再次低下頭來,仿佛受了委屈的竇娥一般:「天大地大,皇上最大,皇上說是就是了!」

  反正,東西確實是她摔的。

  她也確實——是故意的!

  看著眼前的袁修月,想到今日種種,離灝凌緊皺的劍眉,稍稍鬆開,淡淡哼笑道:「你承認的倒挺乾脆!」

  「人都道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淡淡眨了眨眼睫,袁修月眉心輕蹙,溫柔的微笑著:「皇上是明君,斷然不會胡亂冤枉臣妾!」

  先誇他是明君,再將一切錯事攬在己身,袁修月話里的一絲是她並不是故意,卻因要顧及皇上的威嚴,不得不大義凜然的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她此話一出口,倒讓離灝凌不好再追究此事了。

  「你……」

  被袁修月氣的一窒,卻又不能拿她怎麼樣,離灝凌冷冷一笑,看著小灶兒上汩汩作響的茶壺命令道:「給朕和朕的愛妃煮茶去!」

  「臣妾只給皇上煮茶!」

  黛眉緊蹙,袁修月倔強抬眸,與他的視線在半空相接。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可以低頭,但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低頭的。

  即便,如今她奉旨隨侍他身側,身份卻仍是極致榮寵的皇后娘娘,顏妃再得寵,也只是個寵妃,她可以給身為皇上的他煮茶,但顏妃絕對不行!

  似是早已料到會有此反應,離灝凌眸色深了深,語氣冷淡道:「你敢忤逆朕的意思?」

  迎著離灝凌冰冷的眸,袁修月的臉上不見一絲恐懼,唇角微微勾起,她悻悻問道:「皇上不能殺了臣妾,又說過不不會如臣妾所願廢了臣妾……如今臣妾住在冷宮,皇上也不能將臣妾打入冷宮,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臣妾的忤逆之罪呢?」

  「你……」

  怒火於頃刻間上揚,看著眼前怡然無懼的袁修月,離灝凌心意微動,竟有片刻失神……

  袁修月以為,離灝凌又要怒了,卻不曾想,她等了半晌,仍不見他發作!

  不明所以的迎視著離灝凌溫柔的眸子,睇見他深邃黝黑的瞳眸中,隱隱閃過的那抹柔色,她心中不覺驚喜,反倒直覺如芒在背,渾身都開始不舒服起來。

  「咳……」

  輕咳一聲,打破廳內沉寂,她不等他應禮,便兀自起身,行至小灶兒前,墊著手巾將茶壺提起,將煮好的茶水緩緩注入茶盞。輕輕的,將茶盞掬於手中,她淺笑輒止的遞到離灝凌面前:「皇上日理萬機,合著經過方才一番折騰也該渴了,若現下實在想不出該如何處置臣妾便先不想,先來喝口茶順順氣兒……如何?」

  在離灝凌記憶深處,曾經有一個女子,在面對另一個男人的怒火時,也如袁修月一般,鎮定自若,不曾有過一絲慌張與退縮……眼前,袁修月倔強的眸,看似淡泊卻又透著幾分強勢的個性,與她竟是如此的相似。

  心神微斂,凝著袁修月明眸善睞的樣子,離灝凌驚覺,就在方才,就是她……竟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皇上?」

  見離灝凌遲遲不曾接過茶盞,袁修月眉梢輕抬,將茶杯再次舉高。

  「朕若不去想,豈不是便宜你了?」垂眸看了眼身前熱氣騰騰的茶水,卻不曾接著,離灝凌好看的眉心微微擰了起來:「你可知道那隻古董瓷瓶是早年番邦進貢的珍品,世上再見不著第二個了。」

  「世上本就沒有一模一樣的東西!」

  淡淡一笑後,袁修月眉心一窘,不禁似笑非笑的問道:「皇上是真的稀罕那隻瓶子嗎?」

  「皇后以為呢?」

  冷冷一笑,離灝凌以反問將問題重新推了回來。

  「依臣妾看來,皇上只是跟臣妾過不去罷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袁修月微微抬手,十分自然的拉起他的大手,將手裡的茶盞塞到離灝凌手裡,老生常談道:「既是臣妾讓皇上如此不快,乾脆皇上就把廢了臣妾吧!」

  「你想的美!」

  抬手拂掉袁修月的手,離灝凌厭惡的將茶盞放在桌上。

  見他如此,袁修月撇了撇嘴,便不再多言,逕自別過頭去,又全神貫注的煮起茶來。

  他不是說過嗎?

  她日後在他身邊閒來煮茶,有危險護駕!

  既是眼下安靜了許多,他又一時無法決定要如何處置她,那她便恪守本分乖乖煮茶好了。

  反正多做事,總是不會有錯的。

  見狀,離灝凌臉色一黑,臉上儘是深深的不悅之色。

  薄唇緊勾,眉宇皺起,他剛要出聲,便見早前帶袁修月過來的紫衣內侍進殿:「啟稟皇上,派去南陵的人回來了。」

  聞言,他眸色一亮。

  慍怒的視線,冷冷的自袁修月身上掠過,他轉身向外,頭也不回的出了寢殿。

  皇上一走,姬恆自然也跟著離開。

  須臾,偏廳里除了袁明月,便只剩下當值的宮人了。

  暗暗的嘆了口氣,袁修月將派去南陵的人好好的在心裡感激一番。抬眸之間,視線不經意掃過倚立在廳門處的絕色女子,她動作一滯,旋即悵然輕嘆道:「不好意思,擾了妹妹春夢……」

  寵妃顏如雪,身段妖嬈,盈盈一握,眉眼間難掩嫵媚風情。

  面對袁修月的悵然輕嘆,她的臉上不見一絲不悅之色,而是蓮步款款,在袁修月身前福身一禮,溫雅聲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袁修月眉心輕皺,深深打量著眼前的顏妃,溫和笑說:「妹妹覺得,本宮現在像是萬福的樣子嗎?」

  「像不像不要緊,重要的是,敢惹怒皇上,卻能全身而退的,娘娘是第一人!」微微抬眸,對袁修月清淡一笑,顏妃再次福身:「皇上不喜歡有人留宿夜溪宮,還請娘娘容臣妾告退!」

  「去吧!」

  袁修月輕輕點頭,臉上平靜無波,但深邃的眸底,卻隱隱透著光亮。

  顏妃的出身,比不過韓敏儀,但比之韓敏儀的色厲內荏,平日可守規矩,溫柔謙和的她卻更顯的深不可測!過去兩年,她雖與韓敏儀起過數次口角,卻都是韓敏儀生事在先……不過回頭想想,可以伴君多年,卻猶得聖寵,此女又豈會是簡單之輩?!

  暗暗思忖片刻,袁修月看了眼小灶兒上燒的汩汩作響的茶壺,便開始百無聊賴的跟當值的宮女大眼瞪小眼。

  「知道皇上派人去南陵做什麼嗎?」許久,仍不見離灝凌回來,袁修月捧著熱茶,懶懶的問著身邊的宮女。

  宮女輕搖了搖頭,恭身回道:「回娘娘的話,皇上心懷家國,深夜要見的人,必定與國事有關!」

  「你還真是挺愛戴皇上的!」十分無趣的看了宮女一眼,袁修月輕喝口茶,兀自喃喃自語道:「那我就再等他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離灝凌沒回來,她等來了卻是在冷宮照顧汀蘭的荷兒。

  看著荷兒,袁修月心下一突,急忙問道:「你怎麼到這來了?」

  因來的急,荷兒跑了一頭的汗。

  「娘娘……」

  一臉想哭的袁修月福了福身,荷兒喘息回道:「您剛走不久,汀蘭姐姐便開始發熱,這會兒子都燒糊塗了……」

  聞言,袁修月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那你到這裡來作甚?先去請太醫啊!」

  「奴婢去了!」

  荷兒咬了咬牙,顫抖著聲音道:「今夜當值的是王院判和李太醫,守門的侍衛說韓妃……韓才人犯了頭疼,傳了李太醫,王院判在休息,根本就不見奴婢!」

  「以你的身份,即便見了他,也請不動他!」冷冷一哼,袁修月抬步便朝外走去。

  「娘娘……」

  怯生生的喊了她一聲,當值的宮人謹慎提醒道:「皇上還沒說讓娘娘離開……」

  袁修月娥眉微蹙,轉身看著身後的宮女:「皇上說不讓本宮離開了?」

  聞言,宮女忙垂下眸子,十分窘迫的搖了搖頭。

  「那就行了!」

  眸色一深,袁修月轉身離開偏廳。

  冬月的夜,月光灑落,將皇宮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色。無心賞景,袁修月緊裹裘衣,頭也不回的踏著月色朝太醫院方向而去……

  在這一日,皇宮裡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得寵數年的韓妃被廢黜妃位,降為才人,讓宮中眾人無不唏噓,二則……皇后深夜砸了太醫院,震動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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