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凌景璇番外二

  然而現實卻是，我連自己的婚姻都被林夏風那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女擺布了，何其可笑！

  按照秦青謠的指點，我破壞了那場荒謬的賜婚，給了林家和明家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這一仗，打的那麼漂亮，我第一時間就想要跟秦青謠分享。

  有人幫我，有人心疼我，哪怕只是同情，我也覺得那麼的美好，內心深處，其實我跟獨孤予都是可憐蟲。

  貧乏，缺愛。

  我見到了秦青謠，她著我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後變成了深深的同情，我不知道她自己腦補了些什麼，但是我知道，我不討厭她那麼看我。

  甚至，竟然真的因為她那帶著幾分心疼幾分同情的眼神，而生起了一絲名為委屈的情緒。

  她問我，「你的跟班都去哪兒了？」

  得到了林夏風的幫助，太子就好像突然開竅了一樣，處處打壓我，按照秦青謠的說法，我最近混的是真的慘。

  她大概以為，那些人的避嫌和疏遠傷害到我了，然而大家都是為了利益才在一起，明哲保身確實是明智之舉，我並不會因此而不痛快。

  可是秦青謠顯然不這麼認為，是啊，如果混的慘的是獨孤予，我想不管他犯了什麼錯，得到什麼下場，秦青謠絕對都會堅定地站在他身邊，不會明哲保身，更不會離他而去。

  

  那一刻，我真的難過。

  「端王殿下，別人我是不知道，但是那個叫陸檜的小將軍，一不像是怕麻煩的人，二來武藝高強做事也算乾脆利落，您覺得呢？」

  只因為秦青謠這一句話，我的心情又燦爛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在避嫌，秦青謠還是一如既往的在幫我，她在提點我，告訴我陸檜值得我全部的信任。

  我本來就是信任陸檜的，可是卻不得不承認，因為她的這句話，陸檜在我的心裡有了不一樣的位置。

  所以最後被關進了宗人府，逼宮奪位之事，我才敢放心的交給陸檜去為我籌謀。

  這一次，秦青謠跟我提出結盟，之前只是說不會再跟我作對，這一次卻明確的說會幫我，會助我登基為帝。

  這些大逆不道的，足以給她和我惹來殺身之禍的話，她說的那麼的乾脆，那麼的隨意。

  我想她絕對不會知道此時此刻的我心裡有多激動，緊接著她又說。

  「我只有一個條件。」

  「是什麼？」

  「林夏風絕對不可以是皇后。」

  她果然是討厭林夏風的，可是這樣的要求算什麼呢，不管怎麼看，我與林夏風都只能是敵對關係，再無其他。

  我想如果她的條件是『事成之後我要做皇后』，那我一定會開心的跳起來，但那時不可能的，她不想做皇后，她只愛獨孤予。

  我再次告訴她，我跟林夏風毫無關係，我不喜歡她，她看起來似乎不怎麼信，卻心情不錯。

  她要跟我歃血為盟，卻怕割破手指太疼，要喝酒，又不喜歡，最後與我幹了一杯茶，看起來那麼沒誠意，卻讓我那麼高興。

  可是我卻沒想到，她與我結盟之後說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娶王妃，還要我主動去向皇上求賜婚聖旨，甚至要我去幫明家和林家求情。

  我很難過的看著她，她說，「我是為你好，是在幫你分析問題，你不要用眼神嚇我。」

  為我好——多麼令人沉醉的三個字。如果這世界上能有一個永遠為我好，永遠維護我偏心我的人，我一定會把她捧在手心裡，為她做什麼都願意。

  只因為這三個字，我不想讓她失望，即使她希望我娶妻。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情願，秦青謠第一次苦口婆心的勸我，第一次對我說那麼多話。

  她說，「婚姻和家庭，不是量身定做的，是需要花心思去經營，去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信任的。」

  「這就好像是一雙新鞋，可能會大，可能會小，可能剛好合適穿上卻磨腳，但是人是一定要穿鞋的，這雙鞋你自己挑，好過別人幫你挑對不對？」

  「便是你挑不到最好看，最合適，最舒服的那一雙，至少你知道這雙鞋是安全的，底下沒有被人插釘子。」

  「大了小了，你可以自己改改，磨腳了你就多走幾步，總有一天會合適的，最重要的是，它是你的，永遠都是屬於你一個人的。」

  她是你的，永遠屬於你一個人的。

  秦青謠總是這樣，無意做的一件事，說的一句話，卻可以插在我的心上。

  這麼長久以來，我所羨慕的、嫉妒的、渴望的，不正是那一個全心全意只為我，只屬於我的人嗎？

  真的會有那麼一個人嗎？就像秦青謠對獨孤予，像林夏風對凌景璇，我也會有嗎？

  我同意娶妻，腦子裡卻一片空白，我娶誰呢？

  秦青謠說，「既然你對誰都沒有感情，那我們就只談利弊。」

  只談利弊，這個確實是我所擅長的，可面對秦青謠期待的眼神，我只能指指自己的腦子，告訴她，「這裡是空的。」

  她會失望吧，剛剛與我結盟，我卻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娶了王妃，既能討好父皇，也能賣給林家和明家一個人情，鞏固我在朝中的名聲，還能給我自己拉來一個穩固的勢力，可以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她給我出了這麼好的主意，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我不想讓她失望，所以我把這個難題交給了她，「你替我選吧。」

  只要是她選的，是她看好的是她信任的，我就會娶，不管是誰，我都會去求賜婚聖旨，把人娶回家，只要，那是她希望看到的。

  秦青謠看著我，突然之間眼睛有點紅，像是要哭了，我心裡很慌，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最終，她幫我選定了齊洛鳶，敲定人選的時候，她特別特別高興，看到她的笑臉，我也高興。

  只因為這一份獨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歡樂，我想，這個王妃娶的真是值得。

  我對齊洛鳶生不出半點感情，可是看到她那張臉，我就會想起秦青謠說的，這個女人，是獨屬於我一個人的。

  哪怕她不能像秦青謠那樣護著獨孤予也不能像林夏風那樣幫著凌景瑜，可是齊家確實待我不薄，尤其是，秦青謠還幫我得到了齊仲沅的忠心。

  誰能想到這個因為口碑不好而被太子趕走的人，竟然是一個堪當大用的人才！

  我以為我與齊洛鳶這一生就會這麼相敬如賓平平淡淡的度過，可是誰知林夏風竟然找到了我在千里之外的軍營，讓太子揭露了我圈養私軍的事實。

  皇上年紀大了，總是忌諱自己的兒子太有本事，可是我覺得他最生氣的，應該是我在肖想不屬於我的東西。

  不管太子有多麼爛泥扶不上牆，不管他做了多少的混帳事，在父皇眼中，皇位就該是太子的，我沒有資格搶。

  所以，我被收回一切職務，空留一個端王的名號，成了宗人府里的階下囚，甚至連自由都失去了。

  我沒想到，齊洛鳶竟然有勇氣自請入宮，來宗人府陪著我活受罪。

  明知道我可能永遠也出不去了，而且以太子恨我的程度，父皇一死，我也絕對活不成，她何苦要來陪葬。

  齊洛鳶膽子很小，總是羞怯的低著頭，說話聲音細如蚊蠅，在我面前，也規矩的像個外人。

  跟她在一起，我甚至不如跟林夏風在一起的時候來的自在，我是真的不喜歡這種扭捏造作的大家閨秀。

  可是我也是感動的，因為我終於有一點感覺到『獨屬於我一個人』這句話的意思。

  齊洛鳶是我的人，她要來陪著我，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什麼利益牽扯，也不是什麼逢場作戲，她是真的心甘情願來陪我一輩子。

  我很感動，我學著聽秦青謠的話，去經營一份感情。

  我告訴她我喜歡什麼，也試著去了解她，我告訴她抬起頭跟我說話，告訴她我喜歡她的笑容。

  朝夕相處之下，我和齊洛鳶之間終於有了一些屬於夫妻之間的溫情，這時候，我是感激秦青謠的，感激她慧眼識珠，讓我娶了齊洛鳶。

  我也感謝齊洛鳶，感謝她沒有拋棄我，感謝她在安穩的生活和光明的未來甚至是自己的娘家之間，選擇了我。

  這份感激，慢慢的變成了一絲憐憫。

  齊洛鳶是個好姑娘，而我卻前途未卜，多半會英年早逝，我不想拖累她。

  她給了我一份從未感受過的溫暖，讓我知道了我也是有人偏愛的人，那就夠了，我不想連累她陪我去死，她要是死了，這世上唯一一個偏愛我的人，也沒有了。

  我想讓秦青謠帶她走，秦青謠卻罵我混蛋，她說齊洛鳶嫁給我了，這一輩子都是我的人了。

  她問我，「你是要讓齊洛鳶出去改嫁，還是回家上吊？」

  她讓我去問齊洛鳶想要什麼，讓我成全她。

  我脫口而出，「她肯定希望跟我在一起。」

  話說出口，我自己都愣了，那份篤定，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令人安心，我絲毫不懷疑齊洛鳶永遠都會選擇我。

  這一份自信，全天下千千萬萬人，只有一個齊洛鳶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