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那……可是皇上都查不出是有人故意推寧王下水，你要……」

  「我不用查，我知道是誰，我來你家，只是希望你幫我入宮，僅此而已，我不需要聽你說教，更不會改變主意，你只說，幫是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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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王死了，秦尚書也心疼至極，看到妹妹如今這樣，要說拒絕的話他也於心不忍，可是太醫已經說了，皇上受不得刺激。

  以淑妃娘娘這個狀態，她要是入了宮見到皇上，或者直接做出點什麼事來給寧王報仇，那還怎麼得了！

  「好，我幫你，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須聽我的，在家好好待著不能出去，你也不想被人發現之後再抓回太廟吧！」

  淑妃雖然激動，但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面對秦尚書明顯就是想要先穩住她再做打算的態度，冷冷的問，「什麼時候？」

  「哎，我實話跟你說，因為寧王這件事，皇上悲傷過度在前日早朝昏迷過去了，雖然人已轉醒，卻是意識不清，下不得床。」

  「所以，即使你要入宮，也得等皇上能分得清你是誰的時候再進去吧，你說呢？」

  「呵呵，」淑妃冷笑一聲，「你是怕我直接把那個老東西給氣死了嗎？」

  秦尚書大眼一瞪，「不得對皇上無理！」

  秦淑妃搖了搖頭，露出一臉失望的苦笑，「尚書大人，你知道你這輩子最可笑最可悲的是什麼嗎？」

  「別人當官總是有目的的，總是要往上爬的，就只有你，你當官就是為了給皇上盡忠，在你眼裡，皇命就是一切，你忠實的像一條狗。」

  「忠實到只要皇上高興你能付出自己的一切卻不計任何回報，你不覺得，你這份所謂的忠誠對你自己的家人來說很殘忍嗎？」

  「朝臣也好，妃子也罷，對皇上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是利益平衡而已，而你，你這個蠢貨從頭到尾都在講忠誠講感情！」

  「你的忠誠害我錯失了成為皇后的機會，害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害我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你以為有愛情有忠誠，皇上就會同樣的愛你相信你嗎？狗屁！他不會的，因為他是皇上啊，他沒有心的，一切只不過是他用以御下的工具而已。」

  「你倒好，你這條忠實的看家狗都不需要繩子拴的，你自己愚不可及，還要來害我，你憑什麼憑什麼！」

  「如果不是你迂腐不堪，如果不是你告訴我後宮的地位不如皇上心中的地位重要，我怎麼會在後宮處處受辱生不如死，我怎麼會有今天的下場！怎麼會！」

  「你把自己的一切無私的奉獻給了那個全天下最自私最無情的人，你憑什麼要求我也這樣？」

  「我聽了你的，我不爭不搶，結果我的愛情沒有了，地位沒有了，自由沒有了，兒子也沒有了，這就是我的下場，都是你害的！你害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最好笑的是，一直到現在，你心裡在乎的不是我兒冤不冤，不是我苦不苦，你第一個想到的還是我會不會把皇上氣死！」

  淑妃整個人近乎癲狂，一會兒猙獰，一會兒大笑，一會又一副恨不得馬上提刀殺人的模樣。

  可是等她歇斯底里的吼完了這樣一番話，最後，卻只是冷冷的盯著秦尚書，一字一句的道，「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秦夫人戰戰兢兢的帶著淑妃去後院休息，秦嶽麓站在客廳門口，看著父親背著身仰著臉的身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最終，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轉頭離開了，他覺得父親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誰的安慰勸解，而是安靜。

  秦岳林的印象之中，秦尚書一直都是一個好父親，他對每一個孩子都很好，與他們的娘也是伉儷情深。

  雖然所有的兒媳、女婿也都是精挑細選，但是出發點都是為了孩子的幸福著想，他從未想過用孩子的婚姻為自己鋪路，從未想過犧牲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幸福來為全家謀福祉。

  對於淑妃和寧王，他也是這麼做的。

  同意妹妹嫁給皇上，為的是她的幸福，而不是要讓她去做皇后光耀門楣，帶領秦家百年榮耀。

  所以，他才說皇上心裡的地位比後宮的地位重要。

  所以，身為寧王的親舅舅，他從來都沒有哪怕一次想過要扶持寧王爭權奪位。

  可是今天，他的妹妹聲淚俱下的譴責他，怪他毀了自己的一切，他到今天才開始反思，自己真的錯了嗎？

  站在淑妃和寧王的角度來說，他確實是錯了，他錯就錯在根本就不明白皇家的生存法則，不明白皇上也有身不由己。

  身為後宮的女人，皇上的愛帶給淑妃最多的，不是幸福不是富貴，而是躲不盡的陰謀詭計，和解不開的血海深仇。

  皇上愛她，這就是原罪，就是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想要將她和她的孩子千刀萬剮的最大理由。

  她怎麼能不往上爬，她怎麼能不爭不搶，什麼都不做，難道等死嗎？

  淑妃對皇上的愛，對被深愛自己的男人牢牢保護起來的幻想，在自己第一個孩子胎死腹中的時候，就已經全部幻滅了。

  皇上保護不了她，保護不了他們的孩子，即使他想也不能！

  他甚至因為下手之人家族關係龐大身份地位高貴，而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了『證據不足』。

  淑妃在那個時候就明白了，要想在後宮立足，就必須有別人不敢欺不敢踩的身份，就必須有家族的支撐！

  所謂愛情……她得先活下來，才有資格討論愛或不愛的問題，不是嗎？

  可是就在那最關鍵的時刻，在她最痛苦最艱難的時刻，她的家族在哪裡？她的親人在哪裡？

  她的親哥哥，對她所遭受的一切視而不見，只會告訴她要忍耐，要相信皇上會給她一個公道。

  皇上確實給她公道了，這個公道，就是那個害死了她孩子的女人成為了皇后，而那個殺人兇手的兒子，成為了高高在上的太子！

  這世上有誰能知道，當皇后娘娘登上後位那一天，淑妃跪地叩首三呼千歲的時候，她的心裡到底流了多少血！

  而她那位自欺欺人的好哥哥，還一直說，不幫她是為她好，跟她保持距離對她不聞不問，一切都是為她好，是怕皇上懷疑她對他的愛不夠純粹，是有所圖謀。

  她確實是有所圖謀啊，她所圖的，不過是一個安穩，不過是一個活下去的保障，不過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出生平安長大，她錯了嗎？

  她恨秦家，恨自己的哥哥，恨他打著為她好的名義，眼睜睜的對她見死不救。恨透了！

  ……

  中毒的第三天，秦青謠腦子裡那個『喜歡慕容策、討厭獨孤予』的聲音越來越強大，強大到她自己都開始懷疑這是為什麼。

  獨孤予已經忘了自己是在第幾次中五傀散的時候，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出自本意，而是被人操控。

  然後又是過了多少次，他才可以分辨出，什麼是現實，什麼是鬼聖給他下毒之後瞎扯的謊話。

  可是秦青謠，她在第二次中毒之後的第三天就已經意識到了。

  她在見到慕容策和獨孤予的時候，一臉迷茫的好像不認識他們，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誰。

  然後在無盡的糾結和痛苦之中，她開始語無倫次，一會兒問慕容策為什麼在她家，一會問獨孤予茶花開了沒有。

  一會興高采烈的撲到慕容策懷裡恨不得抱著他永遠不撒手，一會又滿院子到處去找獨孤予，等找到了人，又讓他滾，說他討厭。

  「我這是怎麼了？老公，我頭好疼，好疼好疼，我真的……寧願死掉……」

  秦青謠這樣近乎癲狂的樣子，把所有人都嚇傻了，只有獨孤予知道，她是開始分辨現實，才會意識錯亂。

  她只知道有些事是不對的，卻不知道正確的是什麼模樣。

  林夏風給她的命令不是讓她辦事，而是讓她付出感情，愛上一個人，討厭一個人，這種命令，連鬼聖都沒試過。

  秦青謠的內心深處，從來都只愛過獨孤予一個人，當那個荒謬的命令越來越苛刻的支配著她的行為舉止，違背她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她怎麼會不懷疑，怎麼會不抗拒。

  而企圖抗拒的結果，就是痛苦到生不如死。

  就連獨孤予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看秦青謠這副模樣，他寧願她還像前兩天，纏著慕容策喜歡慕容策，寧願她繼續跟他瞪眼跟他吵架，寧願她再扇自己一百個巴掌，也不想看她這樣受折磨。

  白芷看著被王爺點穴昏過去的王妃依舊在痛苦的抽搐，整個人哭成了淚人。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種邪惡的毒藥，又為什麼會有林夏風那麼惡毒的人！她簡直該死一千一萬遍！

  獨孤予抱著秦青謠，臉頰緊緊的貼在她的額上，短短的三天時間，他都已經消瘦了一大圈，眼圈青黑雙眼充血。

  他從來都沒有感覺這般心力交瘁，卻又無可奈何過。

  他真的很想替秦青謠受過，哪怕是比這更加痛苦一萬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