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訣別

  晚上，言歡一個人坐在海城的護城河畔賞星星。

  她的手輕撫著肚皮：「寶貝，看到了嗎，這裡就是爸爸媽媽一起生活的城市，這裡的星空是不是很美？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你現在多看幾眼吧，留個念想。」

  八點半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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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看，也沒有接，依然坐在石凳上仰頭看著星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森寒的男聲。

  「言歡，你是越來越大膽了。」

  言歡背對著他，唇角微揚，「二哥，你總是有辦法找到我呢。」

  權墨深握拳，他繞到言歡的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做。」

  言歡仰頭看著他笑：「二哥，你跟程小姐的相親還愉快嗎？」

  「我說過我會娶你，你為什麼還要幫我安排跟程月明的相親，我那麼信任你，結果你就是這麼利用我對你的信任的？歡歡，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做。」

  言歡依然在堅定的望著他，眼眸中有淚光：「因為你跟她門當戶對，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我跟誰合適是你說了算的？」權墨深聲音玄寒，他真的要被這個小女人氣炸了。

  言歡深吸口氣：「那我能為自己做主嗎？我跟你不合適，我不喜歡你。」

  「你再說一遍，」權墨深彎身一把握住她的雙肩。

  「二哥，我們不合適，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跟你，真的不合適，你不是我想要嫁的男人，你如果真的不喜歡程小姐，那你可以自己想辦法拒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所以我也要拒絕你呢？」

  權墨深眼神陰冷：「言歡，你看著我的眼睛，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我不喜歡你，我不會嫁給你，」言歡緊緊的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

  權墨深點頭，冷聲一笑：「好，很好，言歡，你給我記住，我權墨深，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手掌心，在這海城，除了我沒人會敢娶你，你要拒絕我，那你就拒絕看看。」

  他鬆開握著她肩膀的手，拉著她的手腕：「走，跟我回家。」

  「二哥，我求你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別逼我，求你們全都放過我好不好，我要自由。」

  她瘋了一般的嘶喊了起來，雙手用力的掙脫著。

  看到她的反應，他愈加惱火：「不可能，言歡，我絕不可能對你放手。」

  「那如果我死了呢，是不是我死了，才能得到自由，是不是我死了，就可以不必再為任何人考慮，只想著我自己。」

  「你說什麼？你竟然這樣威脅我。」

  「我不想威脅你，我只想讓你放過我，權家在這海城是高門，我言歡只是一個小小的，低到塵埃中的普通人，我沒有能力高攀你，我不要嫁給你，二哥，求你了，放過我吧。」

  權墨深鬆開拉著她手腕的手：「歡歡，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咬牙，負氣轉身離開。

  聽到不遠處傳來車子躥出的聲音，言歡吸了吸鼻子，雙手捂著臉，壓抑的哭了起來。

  她傷害了二哥，也傷害了自己，二哥以後，應該會很恨她的吧，一定會的。

  權墨深一路飆車回到了老宅，他一進門，就氣沖沖的走到了顧南媛的身前。

  顧南媛沉著一張臉，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為什麼回來的，她剛剛已經接到了程月明的電話。

  「墨深，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說過沒有，我的人生，我的婚姻，不許你們左右，你們想做什麼？非要逼我是不是，告訴你們，如果你們誰敢在利用言歡，我一定會把權家拆了。」

  權炳先拍桌，呵斥：「權墨深，你怎麼跟你母親說話呢。」

  「你們還知道自己是我的父母嗎？我記得，當初我接手權勢集團，正是集團里風雨飄搖的時候，我親手把你們經營不下去的公司打造成了商業帝國，結果現在呢，你們重新站在了萬人之上，卻要打算控制我的人生了？

  你們休想，我的人生，只有我權墨深自己能夠左右，你們全都給我記住了，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管我的事兒。」

  顧南媛握拳：「真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心機倒是不小，一面答應會幫我，一面卻又找你告狀？」

  權墨深冷笑：「要怪，就怪你找的中意的兒媳蠢，言歡已經成功把我騙到了餐廳，可那個程月明卻說，是你安排的相親，言歡跟你不謀而合，只有可能是你利用了她，不是嗎？」

  顧南媛眉心皺起：「權墨深，你別不是好賴，不過是個相親而已，你至於發這麼大的脾氣嗎。我們是為了你好，言歡不行，她跟你壓根兒就不合適，這一點，你心裡不是很清楚嗎。」

  「我不清楚，在我看來，我們很合適，你若真想這麼控制子女，那你就再生個兒子去控制吧，」他說著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權炳先忘了顧南媛一眼：「你做事兒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你厲害，那你自己去解決。」

  權炳先望著門口凝眉，男人最怕動情，情之一字，是噬心的毒藥，明知不能吃，卻偏偏英雄難過美人關。

  真沒想到，他這一向冷靜睿智的兒子，也有難過的情劫。

  言歡哭夠了，拿出手機給福康仁打電話：「福叔叔，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你確定，真的要今晚行動嗎？」

  言歡點頭：「嗯，錯過了今天，我怕麻煩會更多。」

  「歡歡，你可要想好了，今天走出這一步，你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倒不如，我秘密的把你安排到國外，這樣……」

  「我答應過我外公，這輩子絕對不去國外發展，我不能食言，所以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福叔叔，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我不會再回頭了。」

  「好，歡歡，那你去吧，我會派人接應好你的。」

  「對了福叔叔，還有一件事，我離開的事兒也別告訴福有翰了，要走，就要走的徹底一點。」

  「我知道。」

  掛了電話，言歡起身走向停車場，打開車門上車後，開車離開。

  車子在環山路轉彎處，墜進山崖後發生爆炸……

  權墨深在家裡發了一頓脾氣後回到別墅，傭人說言歡還沒有回來。

  他氣悶不已，本來因為正在氣頭上，不想管她了。

  可終究是於心不忍，他還是轉身出去開車離開。

  回護城河公園的路上，有救護車從他對面呼嘯而過，他擰了擰眉。

  又開了三里路，發現前方山崖邊正燃燒著熊熊大火，有消防官兵在滅火。

  他被堵了幾分鐘，才終於趕到了護城河邊，可是言歡哪裡還在原地。

  他給言歡打電話，卻提示無法接通。

  他心下有些擔心，立刻給南征打電話，讓他定位言歡的位置。

  可是等了十幾分鐘，蘇南征卻打來電話，「二少，很奇怪，言小姐的手機位置定位不了。」

  「怎麼會定位不了，定位不了就派人去找，立刻。」權墨深被氣瘋了，怒吼了一聲。

  蘇南征被嚇了一跳，掛了電話立刻行動。

  權墨深上了車，開車在周圍找尋。

  十一點多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權瑜星打來的。

  他煩躁的將手機接起。

  還不等他說話，電話那頭卻傳來權瑜星瘋了一般的哭聲：「二哥，二哥……」

  「我已經夠煩了，你又要做什麼。」

  「歡歡……歡歡她……死了，嗚嗚，我可憐的歡歡，怎麼會……」

  權墨深的車速不快，可是卻因為權瑜星的話，他的車一頭扎到了馬路牙子上逼停。

  「你，你說什麼？」

  「歡歡今天開著新買的車，在從護城河公園回市裡的路上，開進了山崖里，車爆炸了……嗚嗚，歡歡沒有了，歡歡……」

  權墨深眉心緊緊的鎖住，想到了剛剛路過的時候看到的那輛燃燒著熊熊大火的車，想到了跟他背道而馳的救護車，想到了……今晚他們才剛吵過架。

  她問他，是不是只有她死了，他才能放過她……

  瞬間，他的心痛的無以復加。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權瑜星已經先到了，她正趴在一塊被白布遮起的屍體上痛哭。

  旁側，言送實坐在地上，雙眼發直。

  權墨深慢步走上前，看到他，權瑜星上前緊緊的保住了他：「二哥，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你不是說你一定會保護好歡歡的嗎，為什麼，為什麼……」

  權墨深閉目，心痛的無以復加，他伸手，輕輕的掀開白布，看到那具燒焦的屍體，他的心痛的怵然緊縮。

  權瑜星掩唇，哭的哽咽：「都是我不好，那天，歡歡找我，她跟我說的話，分明就像是臨終遺言，可我卻只以為，她是被我傷了心，才會說那種話的，是我不好，如果我早能發現歡歡的不對勁，現在也不會失去她，都是我不好，歡歡，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為什麼連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

  權墨深閉目，五官皺在一起，從來不知道，原來失去所愛，心竟然會這麼痛，這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