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墮胎

  兩人來到一家品位很是高雅的咖啡廳，顧南媛點了兩杯咖啡，言歡道：「阿姨，我最近失眠，不喝咖啡了，我來杯果汁就好。」

  「那就這樣吧。」

  服務員離開，顧南媛開始問她最近在學校的事情，還順帶提了一下她外公的事兒，可就是不談她跟二哥床照的事情，言歡其實有些擔心。

  兩人聊了十幾分鐘，顧南媛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歡歡，我聽星星說，你最近住在你二哥那裡是嗎？」

  言歡心裡緊張了一下：「是啊，阿姨，很抱歉，給二哥添麻煩了。」

  「不不不，你住在你二哥那裡，我跟你叔叔也放心，只是有件事兒，我下請你幫幫忙。」

  「阿姨您請說吧。」

  「你二哥歲數不小了，你二哥的爺爺打算給他張羅一門婚事，我和你叔叔看上了明月集團的大小姐程月明，你覺得怎麼樣？」

  言歡臉色尷尬了一下，看著顧南媛的臉有些發紅。

  

  「哦對了，之前你跟你二哥發布記者招待會的事情我看過了，我懂你二哥，對你的為人也算是很了解，我知道那事兒肯定有什麼誤會，是不是？」

  言歡咬唇，她再傻也該明白阿姨來找她的意圖了，阿姨是在告訴她，她跟二哥不合適。

  她抿唇一笑：「阿姨，雖然我不能告訴您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可是那件事兒的確是誤會。我二哥跟明月集團的大小姐身份很是般配，我也覺得蠻好的誒，而且他們的年紀也很合適，將來他們要是結了婚，一定會成為這海城的一段佳話。」

  顧南媛看著她這麼懂事兒，有些心生不忍，她伸手握住了言歡的手。

  「歡歡，你能這麼說，阿姨實在是太高興了，你呀，就是比權瑜星那個臭丫頭懂事兒，她天天只想著把你撮合給你二哥，可她哪裡知道，你還小，跟你二哥之間的年齡差距太大，而且你二哥這個臭脾氣，將來你們若真在一起，受了他委屈，我還不被他氣死呀。」

  言歡笑了笑：「阿姨，二哥是個好人，星星也是個好女孩兒，我都知道的，二哥不會欺負我，只是我很清楚，我跟二哥之間是不可能的，畢竟……我們之間是有差距的，我有自知之明的。」

  「阿姨不是說你不好，只是……」

  「阿姨，我都懂，」她點了點頭，對顧南媛笑了笑。

  顧南媛嘆口氣：「也罷，這件事兒，說到底只有我們看好了也沒用，你二哥這個人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不肯接受我和你叔叔的安排，我是想……你能不能幫阿姨一個忙？」

  「我會幫您勸二哥的，」她抿唇。

  「不不，勸不行，你二哥這個人的脾氣我知道，他若知道今天我來找你了，必然會跟我生氣，這事兒，我們得暗裡進行，」她說著起身來到言歡身邊坐下，在她耳側耳語了幾句什麼。

  言歡咬著牙，極力壓抑著淚水，笑著點頭：「好，都聽阿姨。」

  從咖啡店出來，她目送顧南媛的車離開後，一個人坐在了路邊。

  她的心好像忽然間被掏空了一樣，仰頭看去，火熱的陽光也無法揮去她心中的陰霾了。

  她閉目，呼口氣，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她到底在希冀什麼呢，難不成，她還真打算跟二哥結婚，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從此一聲順遂，平安快樂嗎？

  就憑她嗎？她怎麼配呢。

  她起身，沿著長街一路走著，路過一家童裝店，看到小模特兒身上穿的小和尚袍，她心裡一暖，邁步走了而進去。

  「小姐，您要點什麼？」

  言歡指了指小模特兒身上的和尚袍：「給我這個吧，找一套新生兒能穿的尺寸。」

  「好的，請稍等。」

  提著嬰兒服離開店裡，她將衣服緊緊的抱在懷裡：「這是媽媽給你買的第一件衣服，也是最後一件，寶貝，你不要怪媽媽狠心，媽媽……媽媽沒有辦法給你幸福，媽媽不想讓你出生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里，真的對不起。」

  她擦乾眼淚，打車來到了醫院，掛號，檢查，排隊……

  蘇南征回到公司後，想了好就，才拿著一份文件進辦公室找權墨深簽字。

  簽完字後，蘇南征還沒走，權墨深掃了他一眼：「還有事？」

  蘇南征猶豫了一下：「二少，有件事兒……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權墨深抬眸，「說來聽聽。」

  「剛剛我去送言小姐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看到了夫人的車。」

  權墨深起身：「我媽去學校找言歡了？」

  「我走的時候，是看到夫人下車走向了言小姐，不過後來發生了什麼……」

  權墨深拍了一下桌子：「南征，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是連規矩都不懂了嗎？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現在才說。」

  「對不起，二少，」蘇南征垂眸。

  權墨深掏出手機，給言歡打電話，可是言歡並沒有接。

  他剜了蘇南征一眼：「去，定位一下言歡手機所在的位置。」

  「是，二少。」

  權墨深繞著長桌往外走去，蘇南征也不敢阻攔，可是一會兒還有個會議要開呢。

  言歡排隊的時候，身前一對夫妻正吵的不可開交，女人的小腹微攏，哭著拉著男人的手喊道：「女孩兒又怎麼樣，兩個女兒不是更好嗎，我檢查過的，這個孩子很健康，我們為什麼要拋棄她，我們不要這麼做，這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男人冷著臉：「你懂什麼呀，我們趙家一脈單傳，我不能到了我這一代，明明國家規定可以生二胎，卻還是給老趙家斷了根。」

  「這也是你的孩子呀。」

  「你別跟我說這些，總之這個孩子你要是堅持生，我們就離婚，你別忘了，你沒有工作，離了婚以後，你也養活不了她。」

  男人的話讓女人頓時沒了動靜，乖乖的坐在了一旁。

  不過幾分鐘，護士出來喊道：「下一位，劉雪，進來做術前準備。」

  男人推了女人一把，女人起身進了手術室。

  男人轉身出了走廊，到一旁抽菸去了。

  言歡凝眉，搖了搖頭，這年頭，還有人重男輕女嗎？

  如果是二哥的話，不管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二哥都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想到二哥，她的心一陣沉重。

  如果有一天，二哥知道她殺了他的孩子，會如何呢？

  她微微嘆息一聲，不敢想像，真的不敢想。

  可是……她跟二哥永遠都不可能的不是嗎，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她更是不敢想。

  她身邊一個比她大幾歲的女人不屑道：「真是個渣男。」

  言歡轉頭看了她一眼，兩人對望，各自抿了一下唇角。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問言歡：「你一個人呀？」

  言歡點頭。

  「你為什麼要流掉孩子啊？」

  言歡咬唇，沉默。

  女人嘆口氣：「看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一樣，我都懷孕五個月了，可是糖篩結果不好，羊水穿刺後結果還是不行，醫生說，這個孩子生下來也會不健康，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放棄了。」

  她說著，表情也沉重了幾分：「我看你的年紀，應該還沒結婚吧。」

  言歡點頭，有些羞愧。

  女人道：「真的太可惜了，你就是太小了，不懂得保護自己，如果你再大一點，那即便這個孩子沒有爸爸，你也可以把他生下來，讓他跟你相依為命的，這年頭，單親媽媽多了去了，不見得非得有家庭才會讓孩子幸福，有的時候，你就是孩子幸福的根源。」

  言歡心一緊，我就是孩子幸福的根源嗎？

  另一間手術室門打開，護士喊道：「下一位，李歡。」

  言歡起身，她沒有用自己的名字。

  她對身側的女人點了點頭，女人善意道：「祝你好運。」

  她跟著護士進了手術室。

  言歡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她的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肚子，心裡突突亂跳，這一刻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一位女麻醉師走了進來：「李歡是嗎？」

  言歡的聲音有些發顫：「對。」

  「麻醉前跟你說一些注意事項，你仔細聽一下，一會兒還得簽字，好嗎？」

  言歡茫茫然點頭：「好。」

  麻醉醫生說話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聽到，只是腦子裡在一遍遍的重複著，今天在路上看到一個媽媽，她獨自抱著幾個月大的孩子曬太陽的畫面。

  她曾經跟福康仁說過，她之所以恨媽媽，不是因為她名聲不好，而是因為媽媽拋棄了她。

  如果當年，媽媽告訴她，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離開，問她一句，願不願意跟著媽媽一起走，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呢？結果會截然不同的。

  可是現在，她跟她媽做的事情又有什麼分別呢？她不也是因為自己無力承擔，而決定逃避，放棄自己的孩子嗎？

  可是，如果她生下這個孩子，那就一定瞞不住二哥，二哥本來就要對她負責，難道她要因為這個孩子而圈住二哥一生，讓二哥因為自己跟家裡決裂嗎？

  她現在好怕，她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