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雲泥之別

  自從知道黎靖之送給馮氏的藥膏里含有毒素後，她便再也不相信他了，甚至連見都不想再見。

  她之所以沒有直接戳破這件事，是因為她想知道他還會有什麼手段。況且馮氏畢竟在宮外，宮內她可以全權掌握，可在宮外就鞭長莫及了。在沒有萬全之策時，不宜打草驚蛇，以免馮氏受到迫害。

  所以，她在等，等最佳時機。

  

  「娘娘請留步。」

  蘇眉笙停下了腳步，卻沒回頭。

  「這段時日，娘娘要多加小心了。」

  「黎大人這話是何意？」

  「微臣無意間從睿阿哥的口中得知，皇后娘娘正在查紅豆糕之事。」

  蘇眉笙這才轉身看向了他：「紅豆糕？」

  「就是娘娘經常給皇后娘娘送去的紅豆糕。」

  「這紅豆糕有何不妥？」

  「微臣聽說皇后娘娘從紅豆糕里查出了避子藥。」

  「荒謬！」蘇眉笙轉動目光看向了別處，「若本宮真要下藥也不會在自己做的紅豆糕里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黎靖之微微一怔：「皇貴妃娘娘說的是，是微臣想多了。」

  「還有事嗎？」

  「無事了。」黎靖之雙手作揖，彎腰道：「微臣恭送娘娘。」

  在轉身之際，蘇眉笙瞟了一眼彎著腰的黎靖之，嘴角露出一絲冷然。

  她雖不知黎靖之今日此舉是何用意，但她不笨，多少都能察覺出他與顧婉儀是一夥的。今日卻在她面前演這一出，若是被顧婉儀知道，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說起來，段景逸與黎靖之都是愛過她的男人，可到最後，段景逸與她成為了彼此信任的摯交，而黎靖之了？

  兩人真是雲泥之別。

  待蘇眉笙走遠後，黎靖之才慢慢站直了身體，看著逐漸模糊的背影，一副若有思索，片刻後，才急步離去。

  走出御花園的蘇眉笙遇上了帶著琴而來的錦兒。

  「這裡不彈琴了，去翊坤宮彈。」蘇眉笙道。

  「啊……是！」

  ……

  翊坤宮。

  「主子，皇貴妃娘娘來了。」從外面進入屋內的喜兒道。

  正在下棋的顧婉儀露出了不悅：「她來作甚？又來送紅豆糕？」

  「今日她帶來的是一把琴。」

  正欲下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顧婉儀轉頭看向了喜兒：「琴？」

  「是的，七弦琴。」

  摸不透蘇眉笙究竟要做什麼的顧婉儀放下棋子，站了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著和髮飾，站在了大廳的中央等待著蘇眉笙的到來。

  門帘被婢女掀開，蘇眉笙走了進來：「臣妾……」

  顧婉儀抬手阻止了她的行禮：「免了吧，你我之間何須如此？」

  「多謝皇后娘娘。」蘇眉笙客氣的喚道。

  「聽說你帶了琴來？」顧婉儀直接問道。

  「正是，我想著許久未與你合奏了，今日天氣好，便來了興致，特意帶著琴過來了。」蘇眉笙道。

  「也是，自從上次下江南，我們在船上合奏過之後，就一直未曾再合奏了，這一晃就是三年過去了。」顧婉儀不自覺的抬手摸了摸鬢角，「老了。」

  蘇眉笙淡然而笑，這個話題她可不會接。若說未老會顯得她這個被聖上寵愛的人在炫耀。可若同意的說老了，就是在承認顧婉儀有老的跡象。橫豎都會引人不適，乾脆就不說。

  見蘇眉笙未搭腔，顧婉儀的臉上才有了些舒緩：「今日想合奏何曲？」

  「隨你選。」

  兩人說話間，兩架琴皆都已擺好。

  各自都坐下後，顧婉儀想了想：「那就高山流水吧，這是你我第一次合奏的曲子。」

  蘇眉笙沒有異議的調著琴音。

  少傾，雙雙彈奏了起來。

  悠揚的曲音在兩人的十指之下流淌而出，穿過門帘、窗戶，飄蕩在了空曠的空中。

  直到一曲終了，語音還繞在房梁不曾散去。

  可兩人卻沉默了。

  曲子還是那首曲子，彈法也還是那種彈法，只是合奏出來的已沒有了以往的無縫和默契。

  「唉！」蘇眉笙輕嘆一聲，「看來，是真的回不到以往了。」

  這話旁人或許聽不出其中意義，但顧婉儀聽懂了。

  此次合奏，彈奏的人最有感觸，因心境的不同，合奏也就差強人意。

  「人總是要變的。」顧婉儀毫不留戀的離開了琴台，「喜兒，將琴收了吧。」

  婢女端上了熱茶。

  「我記得我們四人里，屬你我最有默契，也是四人里最聰明之人。」蘇眉笙喝了口茶，接著道，「我若是想要害一個人，又怎會親自下手？」

  正在喝茶的顧婉儀微微一頓。

  「一定會做的不著痕跡，讓人查不出來，這才是我蘇眉笙的手段。」蘇眉笙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微微一頓之後的顧婉儀喝完了茶後，也放下了茶盞：「你知道了？」

  「嗯，不然我也不會走這一趟，自皇上禁你三個月，我就知道你並不想見我。」蘇眉笙毫不否認。

  有些事不說就只會加深誤會，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你說的有道理，在紅豆糕里下避子藥，確實不像你的做法，太明顯了。」經蘇眉笙這樣一說，顧婉儀才霍然清醒。

  在聽到自己被下了避子藥時，她差點氣瘋了，當時唯一想到的人就是蘇眉笙，畢竟那紅豆糕是她親手所做。

  「查得如何了？」

  顧婉儀沮喪的搖搖頭：「除了紅豆糕里有避子藥，找不出任何線索。」說到這裡，她看向了蘇眉笙，「真是你親手所做？」

  蘇眉笙點了點頭：「在紅豆糕做出來以後，有兩種下藥的途徑。一種是我的行宮裡的人下的藥，一種是你的行宮裡的人下的藥。不過……」

  「不過什麼？」

  「若是我行宮裡的人下的藥，一旦被發現豈不是很快就會被懷疑？沒人會這樣愚蠢。這樣看來，倒是你行宮裡的人更可疑。因為東窗事發後，就可以直接嫁禍給景寧宮。」蘇眉笙分析道。

  經蘇眉笙這樣一說，顧婉儀頓覺不無道理。

  蘇眉笙帶來的紅豆糕從出鍋之後，一共經歷過兩道人之手。一道是景寧宮的人，一道是接手的翊坤宮的人。

  所以，翊坤宮裡的人更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