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兩隻蛐蛐

  在聽到喜兒的說話後，她才動了動眼珠，徐徐放下了手，將手中棋子扔進了棋盒裡，轉頭看看看窗外漆黑的夜。

  「已經這麼晚了。」顧婉儀站起身走出屋內，站在走廊的台階邊，抬頭看向夜空。

  今晚的夜空沒有月亮，沒有星辰，只有如黑幕一般的黑。

  「今夜皇上是不是又夜宿在了景寧宮？」

  「回主子，是的。」跟著出來了的喜兒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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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顧婉儀深深的長嘆了一聲，「看來，已無人能再獲龍心了。」

  很久了，已經很久很久了，段景煥的心還是在蘇眉笙的身上。

  都說帝王薄情，見一個愛一個，可在她看來，卻恰恰相反。

  段景煥就是最好的例子。

  「本宮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還是未能獲得皇上的青睞，哪怕是一個正眼也沒有給過本宮，你說，本宮該如何做？」顧婉儀一直看著夜空，這話聽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在說給身後的喜兒聽。

  「奴婢認為……」喜兒話說一半，停了下來。

  「認為如何？」

  「恕奴婢斗膽，奴婢認為只有死人才最是容易被人遺忘。」

  「死人……」

  「對，人死如燈滅，再美的人，再被人喜歡的人，一旦死了，也就無人再記得了。」

  顧婉儀的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有道理。」

  喜兒低著頭，一動不動。

  「由此可見，以往還是本宮太善良了，以為拼死護主就能換得一絲半點的情意，誰想終歸是自作多情了。」

  「主子可有計劃？」

  收回了視線的顧婉儀伸手摸上了那隻永遠也看不見了的眼睛：「這隻眼有點疼，休息吧。」

  「是！」

  ……

  翌日晌午時分，一向平靜的啟祥宮忽然響起了一陣瓷器摔打聲。

  「這是怎麼了？」在翡翠的攙扶下，蘭亭虞急急忙忙的來到了一處房門前。

  「回稟娘娘，是阿哥在發脾氣。」站在門外的小太監哆哆嗦嗦的道。

  「睿兒為何生氣？」蘭亭虞一臉的茫然。

  「是……」小太監心虛的看了一眼蘭亭虞，支支吾吾的不敢說。

  「快說啊。」蘭亭虞催促道。

  「是阿哥今日沒有背下先生要求的一篇文章，正巧皇上路過聽見了，便責罵了阿哥一頓，阿哥不敢吭聲，回來後就哭了，興許是心中氣不過便將屋子裡的花瓶都砸了。」小太監如實匯報著。

  「睿兒為何沒有背下來？」蘭亭虞心中奇怪，段祺睿一直都很好學，也不貪玩，因而她從不擔心他的學業，也為有如此上進的阿哥而面上有光，心裡驕傲。

  「這……」小太監張了張嘴，又欲言又止。

  看出有隱情了的蘭亭虞一聲輕喝：「說！」

  小太監「撲通」跪了下來：「昨日阿哥不知從何處得了兩隻蛐蛐，玩了一晚上，就忘了背書……」

  「蛐蛐？誰給的你都不知道？」

  「昨日放學後經過御膳房，阿哥說餓了，要奴才去御膳房弄些吃的，等奴才回來時阿哥手裡已經有了蛐蛐了。」

  「此事為何不向本宮稟報……」蘭亭虞的話還未說完，屋內傳出來了一聲巨響。

  又一個花瓶被砸了。

  蘭亭虞也沒了心情再問下去，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段祺睿正高舉著一個花瓶，見額娘進來了，只得緩緩放下了手臂。

  小太監忙走進來接下了段祺睿手裡的花瓶放好。

  看著兒子臉上未乾的淚痕，蘭亭虞心疼不已，掏出絲帕為他擦著淚痕：「睿兒，額娘已經知道整件事情了，來，坐下。」她牽著段祺睿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婢女們紛紛進來打掃一地的殘碎瓷片。

  「蛐蛐是從何而來？」

  段祺睿搖了搖頭：「孩兒也不知，只是昨日在路邊拾得，覺得好玩便帶回來了。」

  「蛐蛐是用小竹簍裝著？」

  段瑞琪點點頭。

  蘭亭虞的心中泛起了嘀咕，剛開始她還以為是有人故意將蛐蛐給的睿兒，可聽到這裡，她才發現是自己多想了。指不定是誰放在路邊忘了拿，被睿兒拾得帶了回來。

  這樣一想，蘭亭虞總算是放下了心，溫和道：「睿兒，玩物喪志啊，往後千萬不可因為貪玩而耽誤了學業，今日皇阿瑪的教訓一定要銘記在心，不可再犯。」

  「額娘！」段祺睿噘著嘴，還有些輕微的抽噎，「孩兒今日傷心難過不是因為皇阿瑪責罵了孩兒，而是其他阿哥嘲笑孩兒愚笨。」

  唉！蘭亭虞在心裡輕嘆一聲，伸手輕輕撫摸上了他胖嘟嘟的臉頰：「若是這點閒言碎語都承受不了，長大了如何能成為大慶朝有用的王爺？」

  自家孩子如何，她這個做娘親的最清楚，睿兒確實算不上絕頂聰明，但實誠，刻苦，所謂笨鳥先飛，只要能勤勉好學，她相信就不會太差。

  她是不得寵，連帶著段祺睿也不受寵，這種現象在後宮比比皆是，她又有什麼好抱怨的？所以，她想得開，只要能安安靜靜的待在宮中，平平安安的將段祺睿養大，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們明知我與段琪澤和段琪珺不合，偏拿他們跟我做比較，說我這麼大了還背不出今日的文章，人家比我小兩歲的澤阿哥和郡阿哥都能倒背如流……」

  「行了。」蘭亭虞適時阻止了段祺睿的話，露出了嚴肅之色，「記住額娘說的，做好自己的，不要去管他人怎麼說。記住了嗎？」

  「是，額娘，孩兒記住了。」被母親的嚴肅之色嚇著了的段祺睿委屈的答道。

  雖知道自己孩子心裡不服，蘭亭虞也沒辦法，要怪就怪出生在皇室，必須要學會忍。

  這時，屋外響起了翡翠的聲音：「主子，皇貴妃娘娘來了。」

  心裡一驚的蘭亭虞立馬站了起來，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著一邊問：「可知是何事？」

  自上次風箏之事後，蘇眉笙就沒有再來過啟祥宮，後因下毒之事，兩人的關係也就徹底破裂了，蘭亭虞沒想到今日她會來。

  「皇貴妃沒有說。」

  「走吧。」走出屋子的蘭亭虞強制鎮定的朝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