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不離不棄不計較

  客廳。

  忽止祁看著下樓，自然而然坐到慕卿窨身畔的喬伊沫，如常沉穩牽動唇角道，「七年前發生那樣的事，我便以為此生不會再看到你們兩人如此和諧的畫面。」

  喬伊沫看了眼身邊的慕卿窨。

  「是我們讓忽先生失望了。」慕卿窨淡淡的。

  「要說不失望未免太違心。」

  忽止祁皺皺眉。

  「忽先生這個時間登門造訪，是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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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卿窨說話間，一隻手放到了喬伊沫的手背上，動作尋常。

  喬伊沫也沒有表現出不適，平靜的看著忽止祁。

  忽止祁目光鎖定在兩人交疊的手上，「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們還能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要說你們不是真的把彼此放到了旁人無法企及的位置，我想都不會有人相信。」

  「忽先生來不會就是想說這些吧。」

  慕卿窨道。

  「我現在所說的，原本就是我這次來想說的一部分。」

  忽止祁錯開視線。

  「那我們可要洗耳恭聽了。」

  慕卿窨背部緩慢靠到沙發背，半眯眸冷清看著忽止祁。

  喬伊沫神色靜默。

  忽止祁分別看了看慕卿窨和喬伊沫，無聲笑了笑，那笑讓人覺得五味雜陳，「我第一次見伊沫就喜歡上了。」

  慕卿窨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幾乎立刻冷了下來。

  喬伊沫擰眉。

  「只不過我運氣不好，因為那時伊沫和霄蘭在一起，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神，就像在看彼此的唯一，堅定得讓我不敢對伊沫表露心跡。」

  喬伊沫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微疼，嘴角隱抽了下，只得用另一隻手安撫的拍了拍慢慢抓緊自己手的那隻大手。

  平時看著挺冷靜淡薄的一個人，一遇到這種事，就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計較得要死。

  忽止祁倒不是沒察覺到慕卿窨和喬伊沫之間微妙的反應，只是這些都是他隱藏在心裡多年的聲音。

  他今晚既已來了，不管是景堯的事，還是他對喬伊沫的心情，他都抱著哪怕說出來的結果會現在的狀況向更糟的方向發展，也要毫無保留說出來的打算。

  因為忽止祁心裡清楚，像今天這樣的機會，以後都不會再有。

  所以他必須說出來，必須讓在他心裡紮根了這麼多年的女人明白，他的感情。

  忽止祁微微握住雙手，「我只能把我的感情隱藏在心裡，坦白講，當時的我沒有信心去撼動他們那樣一份堅定純碎的感情。收到他們結婚的請柬，我很難受，甚至嫉妒得不願參加他們的婚禮。這是我第二個後悔的地方。」

  忽止祁深情看著喬伊沫。

  他第一個後悔，是他不應該因為沒有信心，而選擇埋葬他對喬伊沫的情愫。

  如果他像慕卿窨那樣，喜歡了便果然的追求，也許會有轉機。

  如果他選擇出席她和莫霄蘭的婚禮，說不定他會發現莫家和章心桐的陰謀……或許到最後，將她從婚禮現場帶走的，便是他，而不是慕卿窨！

  喬伊沫蹙眉，坦然迎視忽止祁的目光。

  「忽先生如此坦白，那我也不妨坦白告訴忽先生，我對忽先生的內心自白，實在是提不起興致了解。」

  慕卿窨涼冷道。

  「我說這些沒有冒犯慕先生之意。」

  忽止祁說，「只是有些東西在心裡盤桓得太久，我怕今晚不說，以後再想說，也沒有機會說了。」

  慕卿窨掀掀眼皮，看著忽止祁沒出聲。

  「人生就是這樣，看似一次微不足道的猶豫和選擇，往往會成為改變人生最大的轉折。」

  忽止祁看向喬伊沫的雙眼裡，藏著一抹隱痛，「知道你和霄蘭分開，我以為這是上天給我的一次機會。我當時便想，我一定不能錯失這次擁有你的機會，一定要牢牢的抓住它，一定要得到你。所以這就有了我第三次的悔恨。」

  「我本想第一時間處理好美國的事務趕回潼市，在你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陪在你身邊，成為那個幫助你忘掉莫霄蘭，忘掉過去，讓你想重新開始生活的那個，特別的人。可是正當我準備回國之際，集團新開發的科技軟體在面市後出現了嚴重的漏洞，給集團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身為集團最高負責人，我別無選擇且，責無旁貸。」

  忽止祁左心房的位置被窒息的大石壓住了一半，心臟難以抑制的顫疼。

  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徹底失去擁有她的機會！

  所以哪怕他回國後，立即跟她表白，也無法挽回他的敗勢。

  隨後他為了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過都是垂死掙扎的無用功。

  一個人遇到另一個人，恰當的時機對兩個人未來的關係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只是這一點，他花了這麼多年才明白。

  看著忽止祁慢慢變得緊繃忍耐的臉，喬伊沫眼波輕閃。

  和莫霄蘭的婚禮上發生了那樣的「醜事」，那段時間，的確是喬伊沫非常絕望和痛苦的時期。

  她只能塞住耳朵，蒙住眼睛，渾渾噩噩的過一天是一天。

  所以那兩個月，慕卿窨陪她擠在狹小的公寓，她也對他視而不見，甚至沒有跟他講過一句話。

  兩人關係轉變的那個晚上，喬伊沫才明白。

  她對慕卿窨的陪伴守護，其實並非真的視若無睹和心如止水。

  內心深處，她很需要慕卿窨不離不棄不計較的默默陪伴。

  他讓她覺得，她被真真實實的需要，真真實實的在意著，像一個人，而非行屍走肉。

  但是。

  是因為慕卿窨在最合適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在她身邊，所以她到現在，都深深的愛著他，無論怎樣麻痹自己，也無法割捨。

  還是除了慕卿窨以外，任何人在那時候陪在她身邊，她都會如此……

  喬伊沫無所得知，也不想因為一個「假如」而糾結。

  慕卿窨眉宇擰壓著，眼瞳里閃動著點點暗光，眸光邃然凝視喬伊沫。

  「你和慕先生在一起，並懷了慕先生的孩子，我不得不承認，又一次，我又一次，錯過了你。」忽止祁嘴角擠出一抹晦澀的苦笑。

  那時候儘管知道慕卿窨和喬伊沫在一起，註定會有重重阻礙。

  但得知喬伊沫懷孕後，忽止祁確確實實是想放手……

  畢竟以喬伊沫的性格，有了這個孩子，她要跟慕卿窨在一起的決心只會更加堅定。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喬伊沫看了眼忽止祁攥得發白的手，從頭到尾沒有想要開口的想法。

  原諒她，在面對忽止祁的此時此刻，滿腦子滿心都是他刻意欺瞞的惱怒和悲憤。

  他刻意引她和景堯見面，然後冷眼旁觀，恐怕一時一刻都沒想過要告訴她，她以為永遠失去的孩子就在她眼前。

  他或許從未想過，她每看到景堯一次，心裡喜歡的同時，更多的是痛和對這個世界以及對自己的恨。

  她無數次的想，如果她的孩子還活著，是不是跟景堯一樣好動精怪？

  她們相處一定也會像她和景堯相處時一樣溫馨快樂吧！

  他根本不知道，她所經歷的一切苦難她都可以消化，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好好的積極的活。

  可獨獨，孩子在她心裡，是永恆的痛。

  就算她和慕卿窨重新開始，孩子，永遠是她們之間的禁忌。

  這個坎，一輩子都過不去！

  那樣的痛苦和絕望，他怎麼可能明白呢！？

  喬伊沫看著忽止祁的眼神非常的平靜，平靜的就像根本沒看他。

  可忽止祁知道，她恨他的吧！

  忽止祁低頭，不再去看喬伊沫的眼神，沉沉提氣，暗聲道，「我本來以為再也沒有機會擁有你，直到我無意中發現林霰秘密送到一所私人醫療機構救治的早產嬰兒。」

  喬伊沫雙眼縮緊，盯著忽止祁。

  景堯的事，與林霰還有關係？

  慕卿窨抿了抿薄唇，在喬伊沫身上的目光才移了開，沉然看著忽止祁。

  忽止祁將經過以及如何發現林霰和龍威暗中往來的始末沒有省略的道出。

  哪怕他下午剛與忽然詳細累述了一遍。

  忽止祁的話，喬伊沫聽懂了，再結合慕子栩與她講的他們當年的那些過往，她想她大概明白了龍威的意圖。

  她可不覺得，龍威和林霰「狸貓換太子」的戲碼，是慕昰背後示意所為。

  因為慕昰完全沒有理由這麼做！

  「林霰與龍威一心防著慕先生，對其他人的戒備也就沒那麼緊。所以景堯度過危險期後，我趁林霰和龍威沒有防備，便將他從醫療機構帶出，連夜返回了美國！」

  「把景堯帶到美國後，我擔心被龍威發現，所以在景堯的爺爺奶奶心疼他，意圖公開景堯時我阻止了。因此，至今為止知道景堯存在的人並不多。」

  忽止祁頓了下，看著慕卿窨，「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派人暗中盯著龍威和林霰的動向，如若被他們察覺，我也好早做準備……」

  忽止祁只說到這裡，輕看了眼喬伊沫，沒再繼續說下去。

  他相信，以慕卿窨的敏銳，就算他隻言片語帶過，他也能靠這隻言片語拼湊判斷出所有。

  果不其然。

  慕卿窨在聽完忽止祁的話後，眸光驀地陰沉下來，冷測笑了聲。

  忽止祁既然暗中派人觀察著潼市的動向，便不可能不知道他調查林霰以及去過那所醫療機構的事！

  「聽忽先生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我應該感謝忽先生才是。」

  慕卿窨皮笑肉不笑，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