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2）

  「不告訴娘，就給你吃炸螃蟹。咬你這隻，炸了給你吃，可香了，好不好？」

  黃豆威逼利誘，豆花眼裡還含著淚卻點頭答應。

  青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心道還是黃豆有主意。

  「大哥，走，趕緊的捉螃蟹，可不能讓向東他們贏了。」

  這一場豪賭，結果還真是顏家的孩子贏了。

  為什麼呀？

  說出來都笑人：他們居然沒有拿水桶裝，生怕被別人占了便宜就用繩子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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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螃蟹這玩兒會爬會跑啊，一個不注意，就又掉了一隻。

  最後向東氣了個半死，帶頭在家裡偷了油和鹽、豆粉，帶了小鍋出來，在河邊架起了小灶炸螃蟹，吃得那叫一個肚兒圓。

  「爽吧？」

  黃豆一邊啃著螃蟹腿一邊問。

  「爽。」

  「聽我的沒錯吧，以後我們都這樣玩兒。」

  「好嘞。」

  無形之中，大家都聽黃豆的了。

  向東什麼的，也沒人管。

  爽是爽了，只是晚上村子裡傳出了嚎叫。

  偷油偷鹽偷豆粉的小孩子都被揍了。

  「你們和人家顏家比，你們不去看看，人家家裡是賣豆腐的，有的是錢，你這個蠢貨，老娘怎麼就生了你這樣蠢的人，家裡的東西往外搬。」

  「他們也搬啊。」

  「搬了啥？」

  「青豆黃豆他們拿了家裡的豆子出來油炸，放了一點鹽，吃得好香。」

  大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好有畫面感。

  氣不過，又抽了幾棍子。

  娘的，老子一年干到頭還當不了一個小孩子會搞吃的。

  青豆也挨揍了。

  倒不是因為偷豆子的原因。

  反正，賣豆腐的人家裡最不缺的就是豆子，拿上一荷包出去也沒注意。

  爺爺奶奶是數不清豆子顆數的。

  他挨揍，還是因為豆花。

  說好的不出賣他。

  結果吃飽了跑回來，就將自己的小手舉得高高的給娘看，還讓娘吹吹。

  雖然大家都重男輕女，但是自己生了三個臭小子才得了一個閨女，也是稀罕得緊。

  王氏一看可心疼了。

  再一聽說是青豆帶出去捉螃蟹被咬的，抄起身邊的掃帚就往他身上招呼。

  「噝。」

  黃豆綠豆就縮在一邊一點兒也不敢吭聲。

  青豆也是狠，疼得哇哇大叫也沒有說將兩個弟弟拉下水。

  「行了，打幾下就可以了。」

  爺爺發話了，娘就只好將掃帚放下。

  「爹，您是不知道，他是老大，再這樣下去無法無天了。」

  青豆緊緊的咬著嘴唇，要是按娘的說法，什麼都別玩兒嗎？

  「孩子不淘你就該著急了。」

  可不，家裡正有一個著急的，豆娘在河邊吹了冷風，現在就發熱了。

  「來，青豆，給爺爺說說今天玩了什麼？」

  青豆……

  我要不要實話實說。

  「我挑擔子回來的時候看見你們在搬螃蟹。」

  完了，都被看到了，還是從實招來。

  「爺爺，我們贏了向東。」

  越說越起勁兒，眼裡還帶著光。

  「你是說，你帶著弟弟妹妹們贏了村裡的那一群小孩？」

  「是呢，爺爺，我們可厲害了。」

  「不錯不錯。」

  顏青山摸著大孫子的頭哈哈大笑起來。

  「爹，您就慣著他吧。」

  王氏服氣了，當真是大孫子啊，犯了錯不讓打還誇他。

  再這樣夸下去得上天！

  「你不懂。」

  王氏一聽，得，不懂就算了，不管了。

  等王氏走了，顏青山拉著大孫子坐下。

  「給爺爺說說，咱們家孩子小為什麼會贏？」

  「因為我們大家都很努力，都不想贏給他們。」

  「還有沒有？」

  「還有，土豆跑回家拿了木桶，我們的螃蟹裝在桶裡面，還讓豆葉她們仨人看守，就爬不出來。」青豆想著豆花被夾跑掉的那隻螃蟹很是心疼：「要不然我們還可以逮更多。」

  「嗯，孩子啊，你們很聰明。」

  顏青山高興。

  摸著大孫子的頭：「這說明什麼？你看他們雖然人大一些，卻是一團散沙，各管各的。咱們顏家的孩子，在你們的商量帶動下，各司其職，團結一致，所以能幹贏他們。」

  青豆眨巴著眼睛看向爺爺。

  「孩子，記住了，你是我老顏家的長子長孫，有事靠大哥有風吹大坡，你不管做什麼都要想著弟弟妹妹們，要起著帶頭的作用，你做好了，弟弟妹妹們自然跟著你學。你要是沒做好，弟弟妹妹們也就沒有磅樣。」

  是懂非懂。

  「還有，不管什麼時候，咱們自己一家人一定要團結。玩什麼吃什麼，也要大家一起。」

  爺爺知道自己帶著弟弟妹妹們在外面吃了東西。

  「我那個裝豆子的罈子經常有兩個窩窩。」

  青豆……

  原來爺爺都知道。

  「爺爺，您不打我嗎？」

  「傻孩子，誰沒個小時候。」

  顏青山哈哈大笑起來：「爺爺小時候也會伙著村裡的夥伴們玩兒呢，只是那時候不敢去家裡偷拿豆子，就在山上地里偷偷的摘。胡豆能吃的時候就摘了烤竹筒胡豆……」

  青豆聽了無比的嚮往，同時也放下心來。

  「孩子啊，你要記得，家裡有鍋里有碗裡才有。你今年八歲了，慢慢也就長大了，咱老顏家的第三代長子，慢慢的要挑起自己肩膀上的擔子。」

  「爺爺，青豆會的。」

  「好，好，好。」

  顏青山心裡也是很遺憾。

  他其實是想讓孩子們去上學堂的。

  但是，他面前的孫子太多了，送一個不送一個又要鬧得一個家雞飛狗跳的。

  為了家庭和諧也只好算了。

  想著對面夏家全力付出培養一個孫子，顏青山也有些不甘。

  但是，舉全家之力去供養一個孫子出人頭地，甚至讓出嫁的孫女都要勒緊褲腰帶這種事兒，他顏青山干不出來。

  哎，罷了罷了。

  青豆就看著爺爺神情變幻，似乎有很多話要給自己說，又什麼都沒說。

  「爺爺，我要幫你推磨。」

  「孩子，你還小，還沒磨杆高呢。」

  顏青山笑了：「不過，晚上我點豆腐的時候你倒是可以學學。都說熬糖煮酒無老手，這點豆腐也是很考技術的，你早早的跟著爺爺學學，以後說不定就能繼承這碗飯了，有一門技術怎麼也餓不死。」

  「好，我聽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