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7）

  李氏很享受著這種富家太太的生活。

  回娘家的時候，老親老戚在一起聊天她最是享受著眾人的恭維和羨慕。

  以前也羨慕她，說她男人是賣豆腐的，能掙錢可以養大三個兒子三個閨女。

  現在就更羨慕了，穿金戴銀身邊還有婆子伺候。

  人人見了都要稱呼一聲老太太。

  她很得意，這就是她的福氣。

  所以她喜歡見那些親戚。

  但是，這個女人除外。

  「老太太……」

  婆子看她有些生氣意外的提醒。

  

  正常來說客人來了要端茶倒水還要找廚娘拿點心顯擺一下三房的闊氣。

  但這位？

  聽她喊姑姑，應該是侄女，這是有什麼齷齪？

  「大姑，家裡有凳子呢。」

  「有凳子要坐就坐，不坐拉倒。」

  「別呀，大姑，我可是有話對您講。喲，三表嫂不在啊？」李秀香抬頭看向老太太：「她在莊上生的那孩子也有好幾歲吧？」

  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著諷刺。

  李氏瞬間就頭皮發麻了。

  「你跟我進來。」

  這個女人，這輩子就栽在她手裡了。

  「這就對了嘛，大姑，咱們是姑侄倆，好久不見好好敘敘舊。」

  李秀香扭著屁股跟著李氏進了門。

  婆子想要跟著進去卻被攔在了門外。

  「我和我姑親香親香，嬸子你在就外面侯著吧。」

  「老太太？」

  「你在外面，看著點家裡，別招了賊。」

  婆子明白了，老太太是有話想和對方說，不願意讓自己聽見。

  反正，就覺得很古怪。

  算了，自己去洗自己的衣服也挺好的。

  屋裡，李秀香看著李氏。

  李氏恨得不行。

  「不是說過了嗎，你和我沒關係了，你還跑來幹什麼？」

  當年可是訛了老二八十兩銀子呢，小日子過得不錯的。

  「姑，您看看您，真正是年紀大忘記大啊，您有事就可以來找我，我有事兒就不能找你呀？」

  李秀香笑得咯咯咯的。

  「您當年讓我男人去莊上……」

  「閉嘴！」

  要說李氏最後悔的是什麼事兒，就是這一件了。

  「喲，大姑，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李秀香正眼道：「要人就要人，不要人拉尿淋，大姑，你不是這樣的人吧？」

  「你少給我東說西說的，說吧，今天來是什麼事兒？」

  「這就對了嘛，你是我大姑，親親的大姑，有事兒你拉扯侄女一把我也記你的恩不是。」

  「我可受不起。」

  不恩將仇報就是好事。

  「大姑，你知道不，我的宏兒是誰的種？」

  李氏愣了一下，她宏兒是她的長子。

  「我男人最近發瘋，說宏兒不是他的種，找我麻煩呢，然後逼著我說姦夫是誰。我說沒有，他不信，還要拿刀砍我，最後逼著我拿一百兩銀子給他這事兒才算完。」

  李氏聽到這話就不對了。

  「宏兒是二表哥的，長得和二表哥一模一樣。」

  「我現在沒法子了，只有來找大姑。我知道大姑不差錢，金銀首飾隨便拿一樣出來都能救我這個急。」

  李氏驚呆了。

  李秀香這是來借錢的？

  「大姑，我替二表哥養兒子，還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算下來我不僅是你的侄女也是你兒媳，說借多不親熱。你那些東西百年後還不是分給兒子女兒孫子的，你就早點將宏兒的那一份給我就行了，我先保管著……」

  「你這個不要臉的。」

  「姑啊，我要臉就不會被人睡了又攆出門了。」李秀香冷哼一聲乾脆坐了下來：「當初是你說讓我來顏家，豆娘看出我的來意威脅我，我不幹了。又是你騙我說要三表哥娶我當平妻，我才留下來的。結果又被二表哥睡了；我要嫁給三表哥你又不同意，硬生生的將我給送走。我現在過得日子多慘啊，都是你造成的。」

  「你胡說，是你自己眼瞎。」

  說起當年就氣得半死。

  「行，我眼瞎，但是我也有良心啊。哪像姑啊，連自己的媳婦和親孫子都害，你說，我要是現在告訴三表嫂，當年在莊上早產是……」

  「你閉嘴！」

  「大姑，不要生氣嘛，閉嘴也行，拿封口費。」

  「你……」

  李秀香就看著她。

  就不信她不掏銀子。

  李氏氣得不行，翻出錢包，最後拿出十兩銀子丟給她。

  「喲，姑，您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你還不夠，你還想幹嘛？」李氏氣得血直往腦門涌：「你別逼人太甚！我有銀子，我就是拿去餵狗也不給你。你看看，我這裡，還有呢，有一百多兩就是不給你。」

  「姑，你可真夠狠啊！」

  李秀香看著她得意的嘴臉氣得不行，直接伸手連著錢袋子就拽了過去，轉身就跑。

  「你還我……」

  李氏趕緊去追，結果不小心絆在了椅子上，整個人就摔了下去，頭正好撞在了桌子角上。

  瞬間就暈了過去。

  婆子洗好衣服發現老太太的房門是打開的，裡面卻沒有聲音。

  「老太太，老太太……」

  這是送客走了嗎？

  房門……走到門口一看，不得了，老太太摔在地上了，頭磕破了還昏迷不醒。

  至於那個客人，沒影。

  婆子嚇傻了，趕緊的跑去作坊喊人。

  顏青山讓人請大夫，自己和老三跑回來將人抱上床。

  大夫來看了搖了搖頭。

  「準備後事吧。」

  「怎麼會，老婆子身子骨一向挺好的啊。」

  「哎，反正我是無能為力了，你們另請高明。」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婆子立即將今天李秀香來的事說了。

  「老三，派人去將李秀香找來。」

  李氏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李秀香在哭。

  「我真的沒有害她，我就是找她借錢……」一五一十的將前因後果說了，包括莊上發生的事也沒有落下。

  你裝死害我，那我就將你賣了。

  「老婆子，你當真在莊上害過肖清？」

  李氏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最後悔的就是幹過這件事，閉上眼睛點了一下頭。

  她後悔了，但是沒用，閻王連讓她親口給肖清說對不起的機會都不給。

  李氏，就這麼毫無徵兆的走完了這一生。

  回想起來，除了生下三兒三女外她沒有別的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