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膽色過人

  風清揚一愣，此時誰也摸不准皇上心裡在想的是什麼。

  「風嵐依，你好大的膽子！」上一秒，皇上還在笑著和風清揚開玩笑，下一刻，突然朝風嵐依一聲怒喝。

  饒是她自以為能鎮靜自若，心裡也突然一緊，伴君如伴虎，約莫就是這滋味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也不過如此！

  風嵐依微皺著眉頭跪在地上磕了頭，不再說話。

  「這可是朕的金殿，你竟然敢在金殿上大放厥詞，還敢罵滿朝文武都是草包，朕的秦大將軍無能。你就不怕，朕現在就將你拉出去斬了，滅了風家九族？」

  墨凌皓一看急了，他就知道，不能在父皇面前亂說話，這三嫂膽子也太大了。他正要上前為風嵐依辯解，被墨凌雲悄悄攔了下來。

  

  他也為風嵐依捏了一把汗，可這個時候，越不能為她說話。

  父皇最忌諱身為皇子，太過兒女情長。若現在他和七弟幫著她說話，她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風嵐依被這麼一吼也嚇到了，可現在，她話已經說出來了，不管結果如何，她都不能沒了氣勢。

  她向皇上磕頭行禮，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回話道：「臣女曾經也怕死！不過，死了幾次之後，習慣了也就不怕了。更何況，臣女深信，我大渭的君主，是一個仁德寬厚的明君，大渭能有今日國泰民安，正因為有聖上的英明。一個英明的君主，是不會濫殺無辜的，更不會聽信那些無稽之談，認為我堅不可破的大渭，會被一個十四歲的女子，左右國運。」

  風嵐依豁出去了，既然賭了，就不該害怕。

  太多的人向皇帝說奉承的話，更不會有人敢在他面前膽大妄為，她便賭這一次，做那個膽大的人。

  是生是死，都在皇帝一念之間。

  而她強調的是，聖上是一代明君，好話說了，大膽的話也說了，若還是逃不過一死，那就是自己的命數，怨不得任何人。

  她沒敢看旁邊任何一個人，也知道，墨凌雲正在看著自己。

  她不能和其他女子一樣，怯生生的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就像他說的，如果自己連解除危機的能力都沒有，那她不配以後陪伴墨凌雲左右，做他的左右手，替他化險為夷。

  這片刻的寂靜像是過了千萬年那般長久，直到金殿上再次響起了皇上爽朗的笑聲，大家才鬆了口氣。

  「老三，你的眼光，果然與眾不同！哈哈哈！朕能有一個如此有膽色的兒媳，賺到了。風愛卿，你生了個好女兒。賞！」

  風嵐依跪在地上，膝蓋已經開始發麻，知道聽見皇上說一句賞的時候，她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不曾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不卑不亢磕頭謝恩：「臣女，多謝皇上賞賜！」

  秦廉的臉都氣綠了，本想趁著這個機會要了風嵐依的性命，誰知道，風嵐依竟有這樣的本事，敢在皇上面前耍手段，沒有被治罪，反而還得了賞賜。

  「皇上，三思啊！」秦廉氣不過，還想爭取一下。誰知道，這一說，反而讓皇上冷了臉。

  「秦愛卿，你要朕三思什麼。風嵐依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女子，難道，你真的以為，朕的萬里山河，會毀在這十四歲的小丫頭手裡不成？」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皇上！」

  「好了，風愛卿的這個女兒很好，風嵐依既然以後會是朕的兒媳婦，其他的話你就不要多說了。此事，到此為止！」

  「啟稟皇上，臣女，還有話要說。」

  皇帝本想，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他從來都不信什麼天命，他是天子，他的意思就是天意。

  「風嵐依，你還有什麼要說？」

  風嵐依深吸一口氣，福了福身：「啟稟皇上，秦大將軍說得不無道理。祈福大會，年年如此，為何今年就突然走水了，燒毀寺廟。那可是皇家寺廟，這個季節，真的只是無故走水嗎？」

  「你的意思？」

  「臣女只怕，是有心人為之。都知道，我大渭風相和秦將軍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此事指向的卻是臣女，臣女是風家的人，若不是皇上仁德英明，此事是否會給風家帶來滅族之禍，不得而知。皇上以為呢？」

  既然此事秦靜淑想鬧大，那她就把這件事鬧大一些。

  想至她於死地，可沒這麼容易。

  動了手，怎麼能不付出點代價呢？

  皇上一時神色凝重了起來：「繼續說下去。」

  「臣女以為，這走水一事，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再高明的賊，也會留下證據，只要一查，便可水落石出。只有抓住想讓大渭不安寧的這個鬼，才能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此事已經驚動了京都百姓，就必須給他們一個說法。」

  皇上點了點頭，此時對風嵐依又另眼相看了。

  「說得極好！既然如此，朕就將此事交給你，務必給朕找出那個鬼，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想讓我大渭百姓不得安生。」

  「臣女遵旨！」

  「你若有需要，便去找老三和老七幫忙，誰敢阻攔，同罪論處！」

  「兒臣領旨！」

  秦廉哪裡還敢說話，只能低著頭一聲不吭，心裡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柳氏膽小，風清揚也不是這樣的性格，怎麼就有這麼個大膽的女兒。

  一開始他還覺得沒什麼，可現在看來，這個風嵐依，當真不簡單。

  若是留著，怕是後患無窮。

  風嵐依和墨凌雲相視而笑，想冤枉她的人，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滿朝文武當中，她只看見墨凌雲灼熱的眼神，卻不曾注意到，旁邊還有一道越發明亮的眼神此時正注視著她。

  墨凌霄從來都不知道，一介女子，能有這樣的膽識和謀略。

  她是料定了父皇聽多了好聽的，沒人在他面前說一句真話。他留意了，風嵐依說了那麼多，強調的卻是一代明君，仁德寬厚，大渭國泰民安。

  還有什麼好話，比這幾個詞來得讓父皇受用的，好一個百姓稱頌。就連秦廉都對她無從反駁。

  她真的只是一個在窮鄉僻壤長大的女子嗎？

  那輕紗之下，遮住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明明毀了容，她卻絲毫不在乎。墨凌霄真想再靠近一些，看看這風嵐依，究竟有著一顆怎樣的七竅玲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