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風家家法

  毒嗎？

  

  相比風妙雪的所作所為，她這點簡直是九牛一毛。她甚至覺得，臉上的傷，留下疤也好，起碼時刻提醒著她，自己經歷了些什麼。

  墨凌霄如此主動，自然是風妙雪授意。想要拿走玉佩，就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她沒能護著母親，這最後的物件，她拼了命，也不會給了別人。

  當年墨凌霄落水，自己拼了命才將他救上來，自己卻因此高燒三天三夜，最後卻被風妙雪搶了功勞，現在想想，實在可笑。那時她還小，不懂母親為什麼不讓她說出真相。

  她的質問，招來的是母親的責罰，她命令自己忘記那天的一切，只當自己從來沒去過荷花池那。

  如今，她再不會像母親那般繼續忍著了。

  今天的事，她猜到風美靈會去告狀，卻不想回來會看到如同三堂會審一般的陣仗。

  父親坐在前廳正位，板著一張臉，一旁坐著的是秦靜淑，就連兩個姨娘也在，風妙雪站在旁邊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她才踏進前廳，便被風清揚厲聲呵斥：「跪下！」

  風嵐依皺緊了眉頭，紋絲不動：「父親，這是為何？」

  「我叫你跪下！」風清揚見她不聽，一掌拍在了紅木桌上。

  「女兒不曾犯錯，為何要跪？」

  「來人，押著她跪下！」

  風清揚一聲令下，便竄出來三四個下人，硬是把她押著跪在了前廳。

  「不曾犯錯？我看你是把我這個做父親說的話當成耳旁風，我交代你做的事情，你怎麼辦的？你把自己的妹妹晾在一邊，自己去勾引凌王，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鬼樣子，恬不知恥。在外生活十年，你母親不曾教你，現在我來教。」

  「女兒和凌王認識，已經按照父親意思帶四妹一起去。凌王怎麼做，不是女兒能左右的。他不願見四妹，豈能怪我？」

  「若不是你在王爺面前說了些什麼，王爺怎會寧願見你這醜八怪也不願見我。」

  風美靈氣不過，當眾指著風嵐依破口大罵了起來：「你就是嫉妒父親對我好，這才故意這樣對我。」

  風嵐依不禁笑了，眼中儘是嘲諷之意。

  凌王是誰，他的意思其實他人一兩句話就能左右的。

  「父親想罰我，大可直說，何必找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風嵐依早就看清了，自己從來都沒有被風清揚當親生女兒對待過。

  「孽畜！自己做錯了還敢頂嘴，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家裡其他女兒都對他唯命是從，唯獨這個從外面回來的，看到他時，那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從來沒有掩飾過，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是父親，做女兒的就該順從，服從他的意思。

  風清揚就不信了，他還馴服不了自己的女兒。

  一聲令下，風嵐依被帶去了祠堂，眾人一聽要請出家法，臉色都變了。風美靈洋洋得意，準備著看好戲。

  風嵐依被壓著跪在祠堂門口，冰天雪地，刺骨的寒意從膝蓋處傳來，她凍得渾身發抖，強撐著不服軟。

  風家家法，便是一根特製的鞭子。哪怕是男子，挨上十鞭子，也要去了半條命。

  「我最後問你一次，知不知錯？」

  風嵐依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義正言辭:「女兒不曾犯錯，何來知錯？」

  風清揚親手拿著鞭子，狠狠抽在了風嵐依的背上，鑽心的痛從後背傳來，這麼一下，她險些倒在了地上。

  穩住了身子，她皺著眉頭，半個求饒的字都不說。

  越是如此倔強的性子，越讓風清揚憤怒，接二兩三的鞭子，重重落在了她的身上。

  風妙雪皺著眉頭，躲在了秦靜淑身後：「母親，太嚇人了。」

  風美靈卻看得高興，眾人都不曾留意，一旁安靜的風婉茹，此時已經悄悄離開了。

  足足十鞭子，最後一下，風嵐依口中一陣腥甜，卻強忍著咽了回去，幽深的眸子中泛著冰冷的笑意，今日這一切，她都會記著的。

  「給我跪在這，好好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准起身，都給我看好了。」

  天底下，恐怕只有風清揚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這樣的父親，要來做什麼。

  這是十鞭子，徹底打斷了風嵐依對風清揚的最後一點恩情。

  她跪在雪地里，苦澀地笑著，喃喃自語：「命是你給的，今日，我算是徹底還清了。」

  這一跪，便跪了足足四個時辰，此時的風嵐依早已渾身凍僵沒了知覺，動彈不得。天空漸漸飄起了雪花，若不是落在身上，她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就連在一旁守著的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府里的小姐們個個養尊處優的，唯獨這二小姐，甚至連府里的丫鬟都不如，他們也不理解，為何老爺要這麼對二小姐。

  一陣嘈雜的聲音到了了長久的寧靜，墨凌雲趕過來時，只看見跪在雪地里的身影，搖搖欲墜，身上還蓋著雪花，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見凌王突然來了，下人們連連行禮：「凌王殿下，老爺有令，不准任何人接近二小姐。」

  「滾！」墨凌雲一聲怒吼，嚇得下人們連連後退。

  迷糊中的風嵐依聽到了什麼聲音，最後一點力氣，在見到墨凌雲時，再也扛不住了。

  見他皺著眉頭，風嵐依想要伸手幫他撫平。還不曾抬起來，人已經徹底暈了過去。

  風嵐依被罰，墨凌雲竟然親自來救。風清揚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送去了清玉軒，連看病的大夫，都是墨凌雲自己帶過來的。而他這個做父親的，卻被攔在了屋外頭，冒著大雪，也不能進去。

  凌王來了，他不露面，那可是大不敬。

  他一臉尷尬站在院子裡候著，心裡責罵著那個多事去請凌王過來的人。他管教自己的女兒，難不成凌王還要插一手不成？

  風清揚自認為自己沒有錯，既然凌王來了，他何不利用好這個機會，讓老四多露露臉，沒準凌王喜歡了，就不會再管風嵐依的事情。

  他始終相信，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得了一個毀了容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是個掃把星，天煞孤星的命，他決不能讓風嵐依毀了風家，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