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 我們結婚了

  夜已經很深了。

  

  景曉萌沒有睡，坐在陽台上，等著陸皓陽。

  她望著下面來往的車輛，望穿秋水。

  她的內心激盪著洶湧的浪潮，沒有一刻平靜過。

  她不知道陸皓陽怎麼樣了，會不會遇到危險？

  如果尋不回噬菌體，她就認命了，只要他不會受傷就好。

  許久之後，大門終於被推開了，她像風馳電掣一般的跑了出去。

  「你終於回來了，陸禽獸！」

  她揚起眸子看著他，眼光像一把烈火，燒灼了他的神志，燒毀了他的心。

  他將她拉進了懷裡，俯下頭去，吻上了她的眼皮，吻住了那道火焰。

  時間像是靜止了。

  他們緊緊的貼著，他聽到她的心跳，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她的呼吸，聽到自己的呼吸。

  許久許久，他慢慢的抬起頭來，把她的頭緊壓在自己胸前，把她那纖小的身子，擁在自己寬闊的胸懷裡。

  一滴淚水從他的眼眶裡滑落下來，跌碎在她的發梢。

  淚水是如此的滾燙，燒痛了她的頭，也讓她明白了一件事。

  他沒有拿到噬菌體。

  「沒關係的，陸禽獸，人各有命。」

  他輕輕的顫慄了一下，好像有冷風灌進了他的骨頭裡。

  「笨蛋萌，我會把噬菌體找回來的，明天我就到北極去，你等我，等我回來。」他的聲音像被打碎了一般，沙啞無比。

  「不要，我不要你走。」她緊緊的摟住了他，「我只有幾天的時間了，我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安排。你不要離開我，陸禽獸，我需要你陪在我的身邊。我希望在我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還能看著你。」

  一股尖銳的痛楚，從他心底閃了過去。

  「笨蛋萌，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會……」他一疊連聲的不停的說著，情緒已經完全陷入了崩潰和混亂中。

  「我知道，我不能完全絕望，羅伊沒有使用過噬菌體，還活著呢。只是我得住進那個討厭的小地方，跟所有的人隔離，好無聊的。」她試著朝他拋出一絲微笑，但笑容還沒成形，就消失了，像是被冷風吹散了。

  陸皓陽的眼眶裡翻動著熱浪。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落淚時。

  「笨蛋萌，我們還有時間，我會在細菌發作的時候趕回來的。」這話是在安慰自己，安慰她。

  他已經失敗過一次了，他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成功。

  「皓陽，我會努力的堅持下去，等著你回來，可是在我住進ICU之前，在我還沒有失去意識之前，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如果註定我的生命還剩下短暫的幾天，我想要跟你，跟孩子們一起度過。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她用著一種極為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她似乎比他要鎮定的多。

  當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時候，她就做好了這一天的準備。

  雖然來的有點早，但不算猝不及防。

  他的靈魂被撕碎了！

  「笨蛋萌，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他瘋狂的吻著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吻，仿佛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這樣就再也不擔心會失去她了。

  「陸禽獸，你的身上有一股煙味，你不會是抽過煙吧，你從來都不抽菸的。」她試著轉移了話題，想讓沉重的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抽了一根而已。」他呢噥的說。

  「以後不要抽菸了，對身體不好，一根也不要抽。」她帶著幾分嬌嗔的說。

  「好。」他痛楚的點點頭，嘴裡像含了一片黃連，極致的苦澀從喉頭一直蔓延到了五臟六腑。

  「今天大家都累了，趕緊睡吧。」她費力的扯了下嘴角，朝房間走去。

  雖然她一點睡意都沒有，但還是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

  陸皓陽沒有睡，也沒有閉眼，一直看著她，深深的、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

  他曾經以為他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最能讓她幸福的男人。

  此刻，他卻發現自己錯了。

  如果當初，他沒有這樣的強取豪奪，如果他放了手。

  她應該和秦俊然結婚了，過著平靜而滿足的生活，不會遭遇如此的災難，沒有那麼多的波折，可以安安逸逸的壽終正寢。

  她一直說他是她的劫數。

  或許她說對了。

  這都是他的錯。

  她的不幸，是他帶來的。

  遇見她，是他的幸運。

  遇見他，是她的不幸。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他願意離開，願意獨自去承受孤獨和寂寞。

  第二天，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帶著一種惱人的凌亂。

  她起得很早，這是第一次，她比他起得早。

  她的時間很寶貴，不能浪費在睡覺上，以後她有的是時間睡，想要醒過來，怕是都難了。

  其實陸皓陽一直都沒有合過眼，但他不想動，感覺精疲力盡，就像快要死去了一般。

  他從來都是精力旺盛的，但今天，他感覺好累，好累，累到不想呼吸了。

  如果可以換命，該有多好，把他的命換給她，讓她長長久久的活著。

  他需要她勝過她需要他。

  他只有她，而她還有秦俊然。

  沒有他，她依然可以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秦俊然會愛著她，陪著她，照顧她。

  沒有了她，他沒有辦法一個人獨活，她是他的靈魂，失去了靈魂的人，就如同行屍走肉，怎麼可能生存下去呢？

  他用雙手托著頭，看著她坐在梳妝檯上，慢慢的梳著頭。

  驟然間，他發現自己竟然是第一次看她梳頭。

  從前，他起來的時候，她還睡著，他都是在餐廳里等著她。

  從樓上下來的她，早就梳洗好了。

  她的髮絲，柔柔的、細細的、軟軟的，就像黑色的緞子一般。

  她是那樣的美，美得沒有一點雜質，就像清晨天空吐露的第一縷霞光。

  她從鏡子裡看到了他，扯開嘴角，莞爾一笑：「陸禽獸，你醒了，快點起來，今天我們要去辦一件大事！」

  「什麼事？」他跳下床，走到了她的身後，接過她手裡的梳子，輕輕的替她梳著頭髮。

  「我們要去民政局復婚！」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晰而有力，說完，她就笑了，甜美的笑容就像一縷陽光，驅散了陰霾，驅散了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