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重整

  不過聽彩霞打探來的消息，大羅氏哭的嗓子都啞了，盤腿坐在羅家門口，嚎哭的整個莊子都聽見了。

  今晚註定所有人都睡不著，索性等到衙役們都走了，林瓏讓人在羅家門口點起兩個巨大的火堆，又讓人敲鑼打鼓，把莊上的人都起來。

  羅家倉庫里的糧食沒動，曹大人也看不上，只搜了金銀珠寶，地契什麼的也沒拿，算是給林瓏面子。

  至於他究竟抄了多少銀子，據徐朗跑去圍觀回來後說，整整抬了三箱，就是不知裡面是銀子還是銅板。

  「這莊子還在永昌縣的地界上，以後你也免不了要跟曹大人打交道，從今晚的事上來看，他是個識時務的，貪，卻不大貪，有尺有度，是個值得結交的，往後你在莊上穩下了，記得每年四季都要去拜見曹大人，能不能見到他另外，只把禮數做全了，送些當季的新米新面，野味皮毛，珍貴藥材，總之，不要往衙門裡送銀子。」崔管家又逮住徐朗一通教育。

  

  徐朗聽的認真，也認真的發問，「可小姐那會說，曹大人是想往上升官呢！要是他不在永昌縣了，那我就不必送禮了吧！」

  崔管家氣的拍他腦袋，「你傻啊！我說的當然也適用下一任縣令大人，再者，他想調任哪那麼容易，且等呢！」

  徐朗摸著腦門，傻呵呵的站在羅家門口樂呵。

  銅鑼沿著村子敲了兩輪，才有佃戶陸陸續續集中到了羅家門口。

  錢良不知從哪冒出來，殷勤的端來一把椅子，「大小姐請坐。」

  林瓏看他一眼，心知這是個有心計的人，要是將他留在這裡，以徐朗的性格怕是鬥不過他，反倒被他牽著鼻子走，索性將他帶在自己身邊得了。

  「你是王嬤嬤家的孩子，對嗎？」

  「對，那日大小姐來莊子上，我就站在邊上，小姐貴人事多，忘了也正常。」錢良勾著腰，一副典型的奴才樣。

  林瓏故作沉思，「我來莊上之前，王嬤嬤一直囑咐我好好照顧你，她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還在府里忙前忙後，我瞧著過意不去，這樣吧！這次你跟我回府，也好在你娘面前儘儘孝。」

  錢良大驚失色，雖然他老娘也希望他能回府里當差，之前他也這麼想過，但今日瞧著林瓏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怎麼，你不肯？」見他遲遲不回答，林瓏不客氣的逼問。

  「不不，小人不然願意。」這話說的尷尬，他臉上扯出的笑容更加尷尬。

  這會已經快要到寅時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再過不久黎明就要到來，又是一天新的開始，秦嶺莊也將迎來新的開始。

  整整集合了小半個時辰，期間她等的有些無聊，便叫彩霞把羅家的廚娘都找過來，蒸饅頭來不及，就貼白麵餅子吧！

  也不用發麵，又方便又快。

  瞧瞧這些佃農瘦骨嶙峋的樣子，想必他們也餓了。

  彩霞領命，帶著幾個廚娘去了後院灶房，看著她們做餅子。

  幾個廚娘也知道府里變天了，羅家那父子倆怕是再也回不來，他們以後就得伺候新主子，所以更得好好幹了。

  大羅氏仍坐在門口乾嚎，哭的調子還挺特別，像唱小曲似的。

  等到莊上的人都聚集的差不多了，林瓏才讓人把她嘴堵上，雙手也捆上，免得她待會發神經。

  林瓏看站起來，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約有百人之多，「你們也瞧見了，羅家父子做惡多端，貪墨主子的產業，欺壓佃戶，強占民女，這事兒我已經將給縣太爺處置，他們父子二人，最輕也要判個流放三千里，這輩子都別想再回來，以後這秦嶺莊會有新的莊頭，你們也別怕，這回的人選，我細細琢磨過了，是我身後的徐朗，他也是莊戶人出身，最是憨厚耿直，不過苛責於你們。」

  「還有一事，以前羅家父子弄出來的糊塗帳，爛帳，現在一筆勾銷，今年所有人的租子減一成，往後以當年天氣為準，豐年便加一成，災年減一成，你們覺得如何？」

  底下的佃戶開始竊竊私語，其實最讓他們震驚的，還是那句以前的帳一筆勾銷，這可是完完全全免了他們身上的債務。

  這是天大的好事，會不會是自己在做夢？

  有人開始抽自己巴掌，是疼的，不是夢。

  有人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靠近林瓏一些，「大小姐說的可是真的？真要免我們以前的舊帳？我……我去年因為家中老母生病，沒法子，借了羅老爺一錢銀子，利滾利，我要還一兩銀子呢！」

  他們竟然還敢放印子錢，真是該死。

  「你口中的羅老爺，不過是我們林家的家僕，他算什麼老爺，不光舊帳清了，這村裡的水井，也隨你們取用，若是不夠到這宅子裡提水也可，回頭我讓徐莊主隔一口水井出來，再有就是這秦嶺山，你們需要木柴燒火，或是蓋房子，都可以上山砍樹，這山上的樹原本就屬於莊子，也屬於你們，只要你們把日子過好了，這莊子的收益才會好。」

  此話一出，立時便引來一片歡呼。

  百姓們紛紛下跪，對著她像拜菩薩似的跪拜。

  林瓏看向徐朗，剛才崔管家拎著他的耳朵說了好一會，也該讓他出來跟佃戶們說兩句。

  徐朗覺得壓力山大，緊張的兩隻手都不曉得往哪放了。

  看著底下黑壓壓，一張張充滿在期盼的眼睛，他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好重。

  「那個……那個以後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你們，咱好好幹活，好好把田地收拾好了，主家定不會虧待你們。」徐朗憋著氣說完，差點把自己憋的暈過去。

  彩霞帶著府里的廚娘，兩人抬著一隻大竹筐出來了。

  林瓏把徐朗拉到一邊，對著下面的佃戶再次說：「這些是白面貼餅子，都是從羅家搜羅出來的，每個人可以領兩個，小孩老人都可以領，不夠的再去讓他們去爭。」

  彩霞指揮著他們排隊，當先領到白麵餅子的人，激動的眼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