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內里骯髒

  林瓏笑了，「莊上那些佃戶知道嗎？」

  小羅氏遲疑了好一會，才道：「他們不知，他們只曉得下地幹活，宅子裡的事他們哪裡會知。」

  「這樣啊！我以為羅管事會通知下去呢！」林瓏好像恍然所知，並不接著往下說。

  小羅氏猶豫著吞吞吐吐的，「大小姐眼明心如鏡，奴婢只求日後有個萬一，大小姐能放我們母子一條活路。」

  「這話從何說起？」林瓏對她的話，倒是有幾分意外了。

  「我也是書香人家出來的，只因家道中落，爹爹母親養不起了，將我嫁到莊子上，換些聘禮好過日子，這幾年那引起聘禮也花的差不多了，大小姐要是肯放我們母子一條生路，奴婢做牛做馬報答。」她說著就要跪下。

  林瓏端坐著，面色冰寒，「你是想說，我將來要做什麼，你都知道了，所以拿這事來威脅我？」

  「不不，大小姐別誤會，奴婢萬萬不敢威脅您，之所以來求小姐，是我手上有小姐要的東西，」小羅氏從懷裡掏出冊子，「這是莊子上所有佃戶名細，還有田產分部，我偷出來的，這是原始帳冊，還有這個，這是最近幾年新添的，我都記下了，原本公爹要給您看的，是另一本，跟這個不一樣。」

  她說的斷斷續續，看出是有些緊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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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瓏又很意外了，這女人怎麼能想到的，難道是計劃已久？

  不過，這冊子看著不假。

  合上冊子，她已有了決斷，「起來吧！你想要什麼？」

  小羅氏還是不敢起來，「奴婢只求小姐能給我們一個容身的地方，我……我想把爹娘接過來，有屋有地，再把孩子養大，就這些了。」

  「你不想跟著羅裕成了？你是想跟他合離？」

  「是！小姐不知，他雖是個粗人，但我並不因此嫌他，成婚頭一年還是好的，我也想好好跟他過日子，可是第二年，他藉口我懷著身孕不能伺候，就納了宅子裡的一個粗使丫頭為妾，到現在陸陸續續已經納了六個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是這座宅子都容不下他的小妾，她們一個個的如狼似虎，若不是我看的緊，我這孩子怕是都夭折了，可是我夫君他根本不管這事，他只想納妾，現在……現在竟還要貶我為妾，要……」

  說到這兒，她偷偷抬頭看了眼林瓏，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林瓏雖知道羅裕成的心思，但擺到明面上，那感覺完全不同，叫人如吞了蒼蠅一般的噁心。

  小羅氏哽咽了一番，才又繼續說道：「他就是這個德行，我們娘倆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再者，他犯的事，怕是官府不會饒了他，大小姐，您就大發慈悲，給我們娘倆一個承諾吧！」

  說到最後，她拉著兒子一塊給林瓏磕頭。

  都是做母親的，小羅氏的心情她能理解。

  「你們都起來吧！我還不至於牽連你們，如果最後……我會給你一些田產，就當是看在這兩本冊子的份上，咱們也是兩不相欠。」

  不相欠，就不存在恩情，於小羅氏來說，也是一樁好事，她不用有心理負擔了。

  小羅氏臨走時，林瓏忽然很好奇問了她的名字。

  「奴婢母家姓宋，大名不說也罷，爹娘在家時，便叫我紅豆。」小羅氏聲音帶著濕意，想必她真的很想家，想念爹娘。

  林瓏在院子裡坐了許久，直到夏寶兒哭了，才清醒。

  羅有慶帶著兩個帳房，林瓏帶著崔管家，也把徐朗叫了過來，讓他在一邊聽著。

  徐朗本來是一頭霧水，崔管事便讓他聽完了之後，要說感想，他這才認真聽起來。

  雖然林瓏已打定了主意一刀切，面子上的工作卻還是不能馬虎。

  整整對了一個上午，錯處自然不少，林瓏也沒表態，羅有慶當然也沒問她如何處理。

  反正大家一片和氣的結束一個上午的工作。

  晌午，羅有慶依然邀請她用飯，依然被拒絕，他也無所謂，再混個兩日，讓兒子去煮米飯，他或許真的能翻身，就算失敗了，又能如何？

  女子的名節最重要，她還敢對外聲張，握住這個把柄，自己還是可以捏住她的軟肋，這樣一想，真是美啊！

  午飯還是劉阿婆跟彩霞一起做的，出門在外也不講究什麼，而且羅家送來的食材又多又新鮮，無論怎麼做，都是美味。

  下午，林瓏讓唐錦陪著，帶上徐朗一塊去視察田地。

  當然，她不是走著去，羅有慶派了兩人給抬了椅轎，讓她坐著巡查。

  地里幹活的佃農，見她來了，也只是遠遠的打招呼，莊戶人不曉得咋行禮，要麼就是跪下磕頭，可他們好多人還是在田裡，沒法跪著。

  林瓏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幹活。

  繞了一個時辰，便進了村莊。

  她藉口上恭房，撇下男人們，只帶著唐錦，繞路去了佃戶家裡。

  這個點除了孩子，大人們都在田地里忙活。

  林瓏隨意推開一戶人家，入眼的便是破落院子，還有兩個正在玩耍的小童。

  「你們是誰啊？來我家幹啥？」大孩子頭上揪著獨髻，不過也才七八歲，小的還坐在地上吃手。

  「我們是過路的，到你家討口水喝，可以嗎？」林瓏走上前，笑著問道。

  「行！你們等著！」他跑進廚房，不一會便端著一隻葫蘆水瓢跑出來，裡面的水渾濁，並不清澈。

  「你們就喝這樣的水？村里難道沒有水井嗎？」

  「有是有，但是村裡有好幾口大井，有一個在村的南邊，別的都在羅老爺家院子裡，南邊那個打井水是要收錢，我爹娘捨不得，這是河水，燒開就好，不過這會我家沒柴，不能給你燒開了。」

  「沒柴？後面那山上不都是柴嗎？」

  小孩大概覺得她問的問題很傻，直翻白眼，「你真笨，山上有再多的木材，也不能給人隨便砍，只有羅老爺家的下人才可以上山砍柴，我們只有燒稻草麥稈，就是少了些，不禁燒。」

  「你叫什麼？」

  「我叫滿倉，大姐姐，你還要喝水嗎？你不喝的話，我要去帶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