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留不留面子

  於家老太太沉沉的瞧著雲娘，蒼老而威嚴的說道：「稻子爹，這是你娶回來的小妾？也端的是無理驕蠻了些！！」

  「即為人小妾，就該有個小妾的樣子，咱們鄉下地方的規距，也不比那鎮子裡頭縣城裡頭的少。端茶倒水一日三餐掃地洗衣伺候主母，這都是小妾該做的，怎麼到了她這裡，倒還委屈上了？稻子爹，我當初可是見你是個老實人，才把閨女給你了你，若是那時候知道你之後還會娶小妾，當初我是斷不會答應的。現在即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原想便也罷了，女人終是女人，總得依從於男人。可是今日一見這小妾，我倒不放心起來了。」

  「我聽說這雲娘，就是救下你那戶人家的閨女，她還照顧了你大半年？」老太太調兒一轉，又道：「可是這救命情是情，夫妻情也是情呀，稻子爹，稻子娘在這大半年裡，吃的苦受的罪一點不比你那個雲娘少，你可萬要思量清楚了，別顧此失彼，委屈了稻子娘。若是那樣，她白守了這大半年，倒不如早早改嫁得了！」

  這話從老太太嘴裡說出來，卻是有些嚴重了。

  田豐茂大驚失色，衝著雲娘就是一聲吼：「雲娘！來時你是怎麼跟我說的？家裡的活兒你一併包下，一定好好伺候稻子娘與我，怎麼這會子連倒個茶水都不肯了？我的話也不管用了？」

  雲娘被田豐茂吼的一個哆嗦，眼淚兒刷的就下來了。

  於和春輕笑了一聲：「喲，這軟嬌嬌的樣兒，吼一聲就哭起來了。我說雲娘，你又不是什麼剛出閣的姑娘家，未見過世面。你這也是嫁過人的人了，什麼都是懂得，什麼都是知道的，還在這裝個什麼呢？你要不這樣倒也就不提了，既然你這般做態，那正要理論個清楚，這家裡到底誰是主母，這活兒到底要誰來做！我可不能眼睜睜瞧著我姐姐吃苦受委屈！你也別說我沒給你留面子，剛才給你留了，你自己不要這份臉，怨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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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大春也生氣不小：「妹夫，按說這事我一個大男人不好插言。可我也是實在看不過去了。我妹妹哪裡對不住你，你竟弄回這麼一個女人，任她來欺負我妹妹？」

  雲娘無聲無息的動作，卻引來了于氏娘家人的一致不滿，於大春和何露以及於和春紛紛出聲，七嘴八舌的數落著田豐茂。

  田豐茂一見陣勢不好，趕緊把雲娘支去了裡屋。

  雲娘擰著還不肯走，叫他一把拉走了。

  田豐茂再三向堂屋裡的眾人保證，不會虧待著于氏，一直說了一個多時辰，於家老太太這才站起身來帶著一眾人回於村去了。

  于氏和田豐茂一直將眾人送到院門口，老太太拉著于氏又走出去一段：「你可長點心，你那柔弱的性子，萬別叫那女人騎到你頭上來，你這還有個稻子和小米呢，你要是叫她騎上來了，你們娘兒仨都得吃苦頭！還有你二哥二嫂，那兩個懶東西在家裡睡著呢，你可別怪他們，要是醒著，肯定也會來的。」

  「娘，你和大哥一家能來我就很高興了。」于氏知道老太太心疼小兒子，所以也並不在意。

  「你這話說的，這種時候，我不來給你撐場子，誰要來？我話還說在這裡，田豐茂要是真給你苦頭吃，你就回娘家來靠狀，我不信咱們於家這麼多人，震不住他一個田豐茂！」

  「噯，娘，我知道啦！」于氏心裡窩心的暖和，一直將人送到村頭了，這才折身往回走。

  且說此時的田家小院兒，於家人一走，雲娘就從小裡屋鑽出頭來，一臉的委屈，甩著田豐茂的胳膊，撒嬌道：「茂哥！姐姐的娘家人怎麼都這麼凶？茂哥你這麼多年可真是受了委屈了！」

  雲娘原本是想借著今日的事打壓打壓于氏。

  她卻沒想到田豐茂一下子發了怒：「不要在別人身後搬弄是非，你即進了田家門，可就要守田家的規距！！我那岳父岳母和大舅哥對我一向是不錯的，只是這回的事觸了他們的底線罷了！雲娘啊，須知你進田家門這事，稻子娘確是受了委屈的，你該多遷就她一些才是，倒個茶水而已，怎麼卻那般擰性兒，非就不動？」剛才老太太的話提醒了田豐茂。雖然雲娘對他有恩，但他娶了她回來，也算是報了恩了。可是于氏呢？她苦等了他大半年，這份情他不但沒報，卻還領了另外一個女人回來。這麼一算，的的確確是于氏受了委屈。

  「茂哥，你真捨得叫人家做嗎？」雲娘所有的嬌情嫵媚都拿出來了，柔若無骨的纏著田豐茂，她不想去干那些粗活兒。

  田豐茂卻不為所動：「不是我舍不捨得，這是千百年來傳下來的規距，即是小妾，自然就要多做多勞，伺候家主與主母。」

  「可是，可是……剛剛那個於和春，她那麼言辭尖利的說我，當著那麼多人，一點不給我留面子，茂哥你都一句話都沒替我說，怎麼能……」雲娘極力掙扎著，想再博一點田豐茂的心疼。

  田豐茂冷了臉：「和春說的雖難聽，卻都不是沒道理的，你叫我怎麼反駁她？倒是你，雲娘，你倒底是怎麼想的？」叫雲娘這一糾纏，田豐茂不得不正面的面對這個問題：「不過是要做一個小妾本來就應該做的事情，你卻怎麼那麼一副為難的神色？進這個家門之前，你沒做心理準備嗎？你明明跟我說的好好的呀！」

  雲娘愣愣的：「我，我……」

  田豐茂眸里划過幾絲失望：「好啦，不要再抱怨了，這都是你該做的，這並沒有委屈到你。你也放心，只要你做的沒錯，我也定不會叫誰無緣無故的尋你的不是，絕不會叫你吃了委屈。」

  雲娘咬咬牙，含恨吞下了已經到了喉頭的話。怪她不好，事先沒弄清楚于氏的底細，有那麼一個難纏的女兒也就罷了，沒想到她娘家人竟也這般不好相與。

  不過，接下來，她會更加小心的。

  那正妻的位子，早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