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遍體鱗傷

  是完好無損的星星。

  他洗得乾乾淨淨、粉f粉f白白，換上與小學生同款的衣服，宛若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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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密睫毛下，是烏黑的眼珠。

  似純真無邪。

  又似有千言萬語。

  就這樣緊張地望著她。

  這一秒，程湘心口酸脹，湧起難以言喻的情緒。

  她見過視頻里哭紅了小臉的星星，見過被迫露出身上傷痕的星星，見過父親給的尚在襁褓里的星星，也聽小學生說過星星。

  就是沒這樣，與活生生的星星遙遙相望。

  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看著程湘，薄承禮生怕程湘不喜歡星星。

  他喜歡！

  小孩兒總是直接而單純。

  那一晚，星星為幫薄承禮逃走，再次落入人f販子手中，就贏得了他誠摯而熱切的喜歡。

  他覺得程湘的表情有點古怪。

  生怕程湘是不喜歡多一個星星。

  正要開口，微張的小嘴兒就被溫熱的掌心捂住。

  眼睛滴溜溜轉，小學生知道是親爹，雖然困惑，但沒掙扎，乖乖半倚在薄寒聲懷裡，不打擾母子重聚。

  漫長的幾分鐘過去。

  程湘聽著滴答滴答的秒針轉動聲，仿佛熬了一個世界。

  終於，她翕動紅唇：「星星？」

  映照燈火的星眸，瀲灩流光，氤氳深情。

  較之白秀粗獷的大嗓門，程湘聲線輕柔，細膩而溫柔。

  在星星耳中，好聽極了。

  程湘也十分漂亮。

  他記得那幾顆巧克力。

  記得他逃走時，看到這個姐姐這麼漂亮，相信她是好人，衝過去，想要她救自己。

  只是那個壞阿姨在他開口之前，就把他擄走了。

  從林城到榕城。

  從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到富麗堂皇的大房子。

  從冷言冷語的人f販子，到黏糊糊纏著他的薄承禮、溫柔婉轉喊他「星星」的漂亮姐姐，還有沉默寡言卻對他很好的面具叔叔。

  星星一路都覺得是在夢裡。

  「漂亮姐姐。」

  可程湘的話，叫他無法拒絕。

  細若蚊蠅，帶著試探小心的回應，無疑觸動程湘。

  她決定勇敢。

  星星在祁涼手裡，她甚至都願意用薄寒聲的假死換。

  現在虧待六年的小孩兒就在眼前，沒理由，就膽怯了。

  大步上前，程湘彎腰抱起星星，感受小小身子的柔軟、脆弱。

  同時將星星脖子、手腕、腳踝處遮不住的傷痕看得分明。

  眼眶瞬間濕濡。

  她忍住了眼淚，語無倫次地問：「星星，我，我，你可以喊我媽媽嗎？」

  星星想要爸爸媽媽。

  比起薄承禮的爸爸媽媽，他更想要自己的。

  但程湘的懷抱馨香溫暖，他捨不得。

  他害怕拒絕之後，會重新失去這一家人，然後再次被白秀他們抓去，過暗無天日的生活。

  「m……」發了一個音節後，星星揚起小臉，眼神純真，「漂亮姐姐，你是要收養我嗎？沒關係的，我有爸爸媽媽，你可不可以幫我找？漂亮姐姐，我不跟承禮搶媽媽。」

  「唔唔！」

  被親爹捂住嘴巴的小學生，只能發出兩個音節。

  而程湘，被星星戰戰兢兢的話語，刺得遍體鱗傷。

  她的兒子。

  一出生，她就忘記、不管不顧的兒子，兜兜轉轉、失而復得後，卑微謹慎地問：姐姐，你可以幫我找媽媽嗎。

  「我是你媽媽。」

  這句話就梗在程湘喉嚨，硬是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