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遺骸
2024-08-11 01:15:30
作者: 鹹蛋撻
陸明鏡奄奄一息之際,決定魚死網破,搬出陸蕉蕉。
聽到這話,虎隆怒極反笑。
他單手提起渾身冒血的陸明鏡,三步化作兩步走出公寓,將陸明鏡扔在煙塵滾滾的路邊。
異國他鄉。
遍體鱗傷的喪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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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視眈眈的仇敵不止一個。
陸明鏡是什麼下場呢?
虎隆殘忍地揣度。
可心裡還是為妹妹不值。
妹妹生病時,雖說是被陸明鏡矇騙,但應該是真的喜歡陸明鏡。
這麼多年,對妹妹善意的男性,不止陸明鏡一個。
喜歡到,什麼都甘願。
喜歡到,不能打胎,九死一生生下孩子,忘了孩子都沒有忘記陸明鏡。
喜歡到,心智如常,卻忘了陸明鏡的狠毒算計。
然而,這份誠摯忘我的喜歡,在陸明鏡眼裡,不值一提,甚至可以隨便利用。
這次,他肯定,是陸明鏡在榕城走投無路,找到妹妹,逼迫妹妹的。
在陸明鏡嘴裡,形容得,依舊那麼髒。
虎隆狠狠踹了一腳陸明鏡,見他吐血,眉骨不動,「陸明鏡,你給老子聽好了。這次你若僥倖不死,也給老子記住,你跟蕉蕉沒有關係!你這種人渣,不配提起蕉蕉!你要是嫌其他人殺不死你,非要找妹妹和蕉蕉,就別怪老子活生生打死你。」
話落,虎隆再不看他,折回公寓。
凌亂的室內。
閆林芝蜷縮在沙發里,身子如同遭受電擊,止不住戰慄。
耳邊迴蕩陸明鏡的話——
「你打我,你妹妹也是勾引我的賤貨!」
「你要不看看,她身上,被我玩出來的淤青?」
「你打死我,陸蕉蕉沒爸爸了,你知道嗎?!」
腦海浮光掠影般,閃過一幕幕或清晰或模糊的畫面。
嘴裡喃喃:「蕉蕉,蕉蕉……」
虎隆連忙上前,粗糙的雙掌按住閆林芝聳d動的肩膀:「妹妹,你怎麼了?哥哥在!」
聞聲,閆林芝安靜下來,緩緩抬頭,端詳虎隆的五官。
半晌,她帶著哭腔說:「你不是哥哥,我要哥哥……」
「你不是哥哥」,這句話,簡直是扎進虎隆心裡的刀子。
十多年,他都在棉島為權勢、金錢爭鬥,沒什麼在乎的,受傷了只要能好,痛就不算什麼。
偏偏重新找回妹妹。
他算是了嘗盡了人間苦楚。
陸明鏡傷害妹妹,他會憤怒,會無奈,會恨得想殺了陸明鏡。
妹妹意識昏沉間本能一句「你不是哥哥」,叫他心如刀割。
尖銳的疼痛過後,是綿長的愧疚。
從七歲到二十一歲,他錯過了妹妹成長的十四年。
整整十四年。
妹妹因為生病,時刻需要照顧。
而他,卻在棉島,為害了妹妹的元兇秦霄賣命。
這十四年,是閆浩,拼命全力,照顧著妹妹。
虎隆不願意承認,如果沒有閆浩,他沒機會再遇妹妹。
更不願意承認,在妹妹心裡,閆浩比自己重要。
他總想,重逢後的每一天,他都加倍對妹妹好、對蕉蕉好,日久天長,總歸會彌補缺失的十四年。
但現在,妹妹備受刺激時,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強迫他面對某些殘酷的事實。
「哥哥,哥哥……」
閆林芝忽然冷極了,攥緊被子,幾乎用氣音喊著。
虎隆鐵漢柔情,眼眶竟濕了。
「妹妹,別哭,我喊哥哥來。」虎隆蹲在她面前,努力柔和天生粗的聲線,承諾著。
聽到承諾,閆林芝好了些,烏黑的眼珠直勾勾望著他。
似乎在期待什麼。
虎隆沒轍,當著她的面,給閆浩打視頻電話。
畫面里出現閆浩的臉時,原本哭累的閆林芝,眼淚再次湧出,熱切地喊:「哥哥,哥哥。」
「芝芝?」猛地看到閆林芝哭紅的一張小臉,閆浩錯愕且心疼,「芝芝,怎麼了?」
「哥哥,哥哥。」
閆林芝什麼都看不見了,本能地叫著內心深處最深的牽掛。
見狀,吃醋、難過、惆悵的虎隆,認命,對準攝像頭說:「陸明鏡這幾天都在芝芝住的公寓,這畜生不是人。芝芝情緒不好,我安撫不住,芝芝想要你。想要哥哥。」
為了妹妹,虎隆認輸,好聲好氣的。
曾經受過閆林芝懷孕的打擊,閆浩太知道「這畜生不是人」的深意。
「我就買飛機!」語畢,他忽然皺眉,「你能不能幫我個?」
*****
在林城的第七天。
薄寒聲說,補蜜月旅行一周,她就待足一周。
她以為,得知薄寒聲死於山體滑坡,她會徹夜難眠。
然而,這兩天,她陪在小學生身邊,按時吃三餐,按點睡覺,作息極為規律。
今天也是。
她七點起床,小學生睡得香,她便沒有喊醒他,先整理行李。
疊好她和小學生的,抓起薄寒聲的襯衣時,她突然鬆手。
薄寒聲還沒有回來。
他一定會回來的。
心裡默念兩句,程湘像是有了支撐,深吸口氣,規整薄寒聲的東西。
整得七七八八,薄承禮自然醒,乖乖去洗漱。
出門時,程湘左手牽小學生,右手提行李,準備吃完早飯就退房。
看到堵在門口,眼窩深陷的小益,她輕捏小學生的臉蛋,「承禮,你進去等我,我跟這位叔叔說會話。」
薄承禮心思細膩。
這兩天,不管是爸爸,還是星星。
他都記掛。
可是媽媽好像有點難過。
程湘一切都正常,沖他淺笑時也不見半分勉強,他就是敏感地覺得,媽媽不開心。
所以,他不問,程湘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這會兒,程湘要他進去,顯然是要說秘密。
他好奇極了。
最終,抿緊小嘴,乖乖進了臥室,自覺地關上房門。
「我趕飛機,時間緊迫。」
面對熬夜落魄的小益,程湘極為冷淡。
小益抱起腳邊的骨灰盒,「少奶奶,少爺的遺骸,你不去確認。你要回榕城了,少爺的骨灰,不帶回去嗎?」
程湘面冷如霜,「不是我丈夫的骨灰,我不帶。」
十指發白,小益沉重地說:「少奶奶,你知道是。」
程湘沉默,不辯駁,卻也沒有抬手接過所謂的骨灰盒。
兩相對峙,僵持不下。
忽然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程湘冷淡的星眸里,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