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大智若愚
2024-08-11 00:18:22
作者: 梨桑
月色下,女子眸似星辰,一襲白衣坐在樹枝上晃動著雙腳,俏皮可愛的她宛如這深山裡的精靈。
只是,對墨亦而言,她一開口就破壞了這美妙的意境。
墨亦搖了搖頭,一副頗為失望的樣子,他與之背道而馳,不忘揮手道:「雖然咱們萍水相逢,但是今夜之恩小爺我會記住的。」
「你去哪兒?你不怕那群和尚在山腳下堵著?」葉鳶嘴角噙著笑意,餘光卻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果然,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原本要離開的人,立馬停住步伐,然後一臉頹廢地躺在地上,指天長嘆道:「小爺的命怎麼這麼苦?」
「……」葉鳶神識擴散,四周一片寂靜,深夜的山林里鳥獸也跟著人們一起沉睡,她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跳下來,一步一步朝著下山的方向走去。
「喂,你就這麼走了?你就忍心把小爺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墨亦坐起來,有些煩躁的拔了拔頭上的雜草,一臉頹廢地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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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葉鳶頭也不回,她之所以會出手相救,無非是對他抱有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而已,對於他的身份,還有他跟那些和尚的關係,並沒有半點興趣。
「冷血的女人。」墨亦繼續躺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凝望著浩瀚星空湧出一絲悲傷氣息,風吹起如墨的黑髮,擋住了他雙眸里的痛楚。
夜,深了,一切並沒有歸於寧靜。
從一品堂出來後,秦墨就跟在沐歌的身後。
並沒有並排而行,也沒有跟蹤對方,秦墨就是光明正大的跟在沐歌身後三步遠的位置。
「你莫不是看上姐姐我的美貌,想要趁著現在四下無人對姐姐我下手?可是怎麼辦呢?姐姐我看不上你呢。」沐歌雙手環胸靠在牆壁上,抬眉間,眼裡的怯意變成了玩味。
然而,對於沐歌的戲弄,秦墨並不理會。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秦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牙口不好,所以你放心。」
「……」沐歌眼神冷冽,在葉鳶面前那種財迷單純的模樣消失的一乾二淨。
秦墨卻故作害怕的後退了一步,他嘴角揚起一抹譏笑道:「怎麼,被拆穿了要殺我滅口麼?」
都是聰明人,從秦墨開始同行時,二人的氣場就不對,眼下沒有別人在,沐歌也絲毫不掩飾了。
「雖然不知道你知道了多少,但是,既然你找死,我自然是要成全你的。」沐歌整個人氣場都變的陰森冷冽起來。
秦墨則是晃著自己的食指道:「如我一開始所說,我這人雖然貪吃,但並不是什麼都能吃。」話鋒一轉,秦墨斜視著沐歌,他側臉線條柔和度消失,聲音黯然道:「龍泉山莊姓商,恰好葉鳶得罪了商陸,你處心積慮把葉鳶引去商家,可見你的目標從清河鎮就很明確,但是你又不是商陸的人。」
沐歌突然來了興致,輕笑道:「哦?為何這麼肯定我不是商陸派來的?」
秦墨皺起的眉頭舒然鬆開,他揚唇,自信十足:「因為商陸要殺我,若你是商陸的人,早就把我還活著的消息給透漏出去了。」末了,秦墨在沐歌頷首點頭時,繼續開口道:「還有,葉鳶已經死了,可是你剛才並沒有否認我的話。」現在的葉鳶帶著人皮面具,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就連秦墨自己,也是在接觸中一點一點收集證據,這個喜歡女扮男裝的葉白,就是葉鳶。
沐歌臉色立馬變的陰沉下來,只聽她頗為憤怒地說道:「所以,你剛才不過是在詐我!」
秦墨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沐歌走上他,昏暗的巷子裡,她的腳步聲如同一道催命符。
「不愧是九洲府的謀師,有兩下子。」沐歌自認為自己偽裝的很好,沒想到短短時間裡就被這個叫做秦墨的少年給拆穿了!
但是細想起來,沐歌掌心都是細汗,若是主人知道她在幾番唇舌中就把自己暴露了,對她很失望吧?
「過獎了。」秦墨神態悠閒,舉止依舊懶散,這種情況下還依舊嬉皮笑臉也只有他了。
然而在沐歌看來,秦墨的笑容是對她的嘲笑,笑她愚蠢!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沐歌站在秦墨的跟前,倆人之間的距離,伸手就能要對方的命。
「說。」秦墨笑容從臉上散去。
「你既然知道葉白就是葉鳶,為何沒有拆穿她?要知道當日冊封台上葉鳶羞辱的可不止是商陸一人,還有你這位新晉首席謀師,因為你這新晉首席的頭銜,說難聽點,可是她葉鳶讓給你的。」
沐歌臉色陰冷,雙眸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秦墨的眼睛,她想要看清楚,這個少年的內心!
「那又如何?」秦墨眼神堅定,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反而極為開心道:「在謀略上,我確實不如葉鳶。」
不然,在玉龍峰上他也不會被葉鳶算計,但是在知道自己被算計後他並沒有氣憤,反而更加興奮。
可是就在他還未找葉鳶再次進行比試一番,收到的確是葉鳶的死訊,對於秦墨而言,他是質疑的,他不相信狡詐如葉鳶,會讓自己明知道有危險還試圖冒險最後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他的質疑就在今天得到了證實,葉鳶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那個女人,還活著,不僅如此就在他身邊。
沐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少年,他不僅沒有覺得羞愧,反而還很興奮?
只可惜,他知道的太多了,今夜必須死。
遠處的屋檐上,藍白相間的衣袍被風吹的颯颯作響,初見看著跟著安靜地坐在屋檐上雙手托腮的少女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不去救他麼?」
「救?」葉鳶昂起頭,看著雙手環臂一臉冷漠的初見反問道:「真是活久見,白無常初見也會在意別人的生死?」
初見並未理會她,視線依舊遠處的巷子看去,從他的視線中可以看見沐歌已經對秦墨下手了。
他不知道葉鳶在這裡聽了多久?看了多久?他來時,葉鳶就安靜地坐在這裡,看著白日裡還是夥伴的倆人在黑夜裡相互撕下了偽裝的麵皮。
他一直以為葉鳶是愚笨的,不知道這倆人的目的,卻不曾想到她一直都是最清醒的那一刻。
就好比現在,她依舊冷眼旁觀著。
「那麼你呢?」葉鳶看著自己的手掌,風從指縫流走的感覺很微妙,她突然開口,卻讓初見愣住了。
初見一頭霧水的看著突然開口的葉鳶。
「那麼你又是因為什麼目的留在我身邊?」葉鳶抬起頭,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站在身邊的男人。
「因為你是玉落塵的徒弟。」初見沒有半點隱瞞,他接近葉鳶的目的很簡單,因為她是玉落塵的徒弟,不然他根本就不會記住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叫做葉鳶的人。
這個女人跟她師父一樣陰險狡詐,看似單純無害,實則宛如一條毒蛇,在黑暗中把一切都盡收眼底!
葉鳶點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只是一個不經意的轉身便看見被沐歌打中的秦墨。
她縱身一跳,飛身下了屋檐。
初見眼裡浮出一抹笑意:「還是怕他會死麼?」
「當然,畢竟我戲還沒有看夠。」葉鳶施展輕功,初見一臉悠哉的跟在她的身邊,就葉鳶這種速度的輕功,對他而言,閉著眼睛都能跟上。
沐歌把秦墨抵在石牆上,右手擒住他的脖子漸漸收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耳朵動了動,有人靠近,還不止一個。
「秦墨?」
葉鳶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臉色漲紅的秦墨看著面前的女人虛弱道:「好可惜,差點就要死了。」
「呵。」沐歌冷笑著,在秦墨的耳邊低語道:「不想死的話最好老實點,我有上百種方法讓你死。」
語畢,沐歌立馬鬆開了扣著秦墨脖子的手,在秦墨要滑倒的時候立馬扶住他,然後反手給自己一掌,聲音慌張地喊道:「我們在這裡。」
秦墨背靠著石牆,整個人虛弱地坐在地上,而身邊則是被自己打傷的沐歌,幾乎是在沐歌剛喊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視線中。
「你來了。」秦墨虛弱的眨著眼帘,然後頭一歪昏了過去。
葉鳶足尖落在地面,在看見倆人都受傷後擔心地問道:「你們怎麼受傷了?不是讓你們回客棧等著我嗎?」
沐歌捂著受傷的心口一臉虛弱望著來人,只是這一次葉鳶身後還多了一個人。
「當時一品堂場面混亂,雖然受了點傷,但好在我們命大逃了出來,裡面還死了好多人,對了,你去哪裡了?沒受傷吧?」
初見依舊保持著雙手環胸的姿勢,他站在石牆上方,俯視著巷子裡的三個人。
真有意思,一群偽善的人湊在一起,明明都知根知底,但是表面上卻都把對方當成傻子。
他忽然找到了自己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是敗給玉落塵的原因,他講究的是快意恩仇,殺敵從不廢話,百步外就取敵人首級。
但是玉落塵不一樣,比起用武力,他更喜歡用謀略,一步一步算計對方,讓敵人死之前還要對他存有感謝之心,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這邊葉鳶檢查了倆人的身體,見秦墨雖然昏迷,但是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外傷後,她一左一右扶起二人,帶著他們返回客棧。
從頭到尾就好像沒有看見初見一樣。
這讓沐歌清醒的沐歌不由在思考,之前葉鳶難道是去找初見了?
這個男人,她可是一直都認識的呢!
還是說,這一次的偷盜事件,是葉鳶跟初見聯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