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再見，湛小姐

  機場。

  VIP候機室。

  穿著制服的空姐踩著高跟鞋客氣地走上前，對這趟客機最後一位乘客問道：「湛小姐，我們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您要現在過去嗎？」

  湛南蓉看了空姐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輕輕搖了搖頭：「不急，等一會兒吧。」

  空姐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禮貌問道：「那我們能先幫您把行李搬上去嗎？」

  湛南蓉點了點頭：「行吧。」

  空姐拉好湛南蓉的行李箱，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忍不住道：「湛小姐，我們一會兒就要起飛了，您現在是在等人嗎？我們可以為您安排下一趟航班的。」

  等人？她是在等人嗎？明明她知道，誰都不回來，不是嗎？

  湛南蓉眼神一暗，搖了搖頭：「不用了，不過，你說，等一個不可能的人，會有結果嗎？他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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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反倒是把空姐問愣住了，她笑了笑，才客氣道：「既然是不可能的人，會等來怎麼樣的結果呢？」

  是啊，既然是不可能的人，怎麼會等來結果呢？

  湛南蓉深吸了一口氣，沖空姐道：「謝謝，麻煩你幫我把東西先拿上去，我隨後就來。」

  「好的，湛小姐。」空姐拖著行李緩緩離開。

  湛南蓉喝了一口之前空姐準備的咖啡，拿出了手機，她在手機通訊錄裡面找了一圈才突然想起來，認識這麼久了，她連那個人的電話都沒有留呢！

  甚至沒有任何其他的聯繫方式。

  她苦笑一聲，將手機里的數據全數抹除了個乾淨，然後將手機放在了桌上，她輕笑著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往登機處走去。

  她走進通道的最後一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誰也沒有來，誰都不會來，只是，她能看見外面大雨滂沱，不少沒有帶傘的人，頂著大雨往候車廳躲雨。

  「你現在，應該已經站在領獎台上了吧？」湛南蓉喃喃一句，轉身看了一眼手錶，八點整，剛剛好。

  她笑著往登機口去，只是轉身的那一剎那，怎麼還是有什麼東西從眼眶裡掉了出來，不留痕跡？

  只是，她不知道，她轉身離去的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冒著大雨闖進候機室，看著她的背影正好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湛南蓉——」溫北辰大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經聽不見了。

  溫北辰喘著粗氣，想追上去，可是在登機口被人攔了下來。

  「先生，現在航班已經要起飛了，您現在不能進去了。」以為空姐攔在跟前，禮貌道。

  溫北辰的衣裳已經被淋濕，髮型也已經凌亂，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終究還是沒能趕得上，差那最後一秒，沒能趕得上，他還是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了，就這樣連告別都沒有的，離開了。

  他脫下已經淋濕的外套，有些疲憊地坐回了候機室剛才湛南蓉坐過的位置上，她沒喝完的咖啡杯上還留有一抹她的口紅唇印，她的手機放在桌子上，沒有帶走。

  她留下了所有東西，孑然一身，離開了這座城市，沒有歸期。

  溫北辰拿起她留下的手機，手不由得有些顫抖。

  她的手機沒有上鎖，手機里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清除，只留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影子，印在沙灘上。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影子應該就是他和湛南蓉的，那天，余小溪訂婚，湛南蓉回去的路上，車壞了，正巧遇見他，等拖車的那一會兒，他和她在沙灘上散步。

  他還記得，那天的海浪很小，風也溫柔，海邊的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嘭——」

  回憶襲上心頭，溫北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他錯過了，是他錯過了。

  命運都是寫好了的，紅綠燈會是什麼時候亮起，會在什麼時候絆住他的腳步，會在什麼時候讓他錯過什麼樣的風景。

  但是最終讓他錯過的，是他的猶豫和等待，是他的蒙昧和淡漠。

  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聽見遠處好像有飛機嗚嗚快要起飛的聲音，他猛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抓著湛南蓉的手機跑出去，出跑候機廳，外面的雨還是嘩嘩直下，路上的人匆忙避雨，沒有人有時間多看他。

  他跑出去，仰頭看著天空，一架飛機緩緩起飛，在他的視線里，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明明就是這麼遠在天邊的距離，卻在此刻，像是隔了一條銀河。

  「再見。」他喃喃道，「再見，湛小姐。」

  雨水落在他眼裡，模糊了他的眼眶，借著雨水，他才感到眼眶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湧出來，讓他心頭絲絲髮疼。

  他不記得了，不記得上次流眼淚是什麼時候了，這些年，他習慣了笑，已經沒有人可以讓他真心流一次淚了。

  可是，有一個能讓他流淚的人，真是叫人難過。

  可是，有一個可以讓他流淚的人，就足夠讓人安慰。

  「再見——」他衝著天空嘶吼一聲，哪怕他知道，那個人，已經聽不見了。

  再見，以後……總會再見的吧？他應該等到以後，再見嗎？

  這一聲嘶吼，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有眼尖的粉絲一眼認出了他。

  「誒，溫北辰，是溫北辰！看！」

  「真的是溫北辰，北北怎麼會在這裡？」

  「他怎麼了，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一個人淋雨？」

  有熱心的粉絲冒著大雨撐著傘跑上前：「北北，你是不是沒有帶傘，我這有，你拿著吧！」

  沒有帶傘？

  溫北辰忽然苦笑一聲，是的，他沒有帶傘，他是沒有傘，也沒有家可以回的獨行人。

  「我，錯過了。」他痴痴望著天空，喃喃道，那飛機，已經飛遠，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

  粉絲心疼地將傘舉過他的頭頂，他只感覺有一層暗影遮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不見雨滴，看不見雲層，也看不見那個已經離開的人了。

  「北北，我送你回家吧？」

  溫北辰已經聽不到耳邊的聲音了，他感覺天旋地轉，眼前黑影重重，最後倒在了大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