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原是這籌碼

  蔥白的手指一點點的收攏，緊攥成拳頭，她望著唐少峰的後背，嘶聲怒吼：「唐少峰，你就是個混蛋。」音落，她轉身抄起桌上的銀行卡用力的往他身上砸過去。

  啪！

  唐少峰頓住腳步，剛轉過身，就看到一個東西朝他飛過來，只是沒等他看清是什麼，臉就一陣觸電疼的般。他抬手摸了下被砸疼的位置，視線微垂，看著落在地上的銀行卡，眼神沉了沉，深邃的眸底下有種難以形容的情緒。

  「我知道你有錢，但並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踐踏別人的自尊。」咬牙切齒的說完，苗小慧彎身抓起包包，跌跌撞撞的跑出包廂，那倉皇逃離的模樣顯得無比狼狽。

  唐少峰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暗沉的目光牢牢的鎖在苗小慧身上，直至她消失在電梯口，他才收回視線，痛苦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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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小慧！

  從花園酒店跑出來後，苗小慧就像一縷遊魂，目光渙散，精神頹靡的在大街上漫無目的晃蕩。腦海里唐少峰對她說的那些冷酷無情的話語就像揮之不去的魔咒，不停纏繞著她，壓迫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那麼殘忍？

  抬手按住鬱悶難舒的胸口，苗小慧慢慢的蹲在地上，在來往行人異樣的眼光中，她終於忍不住將頭埋在膝蓋上痛哭流淚。

  她到底做錯什麼了？

  當年她雖然深深的傷害了顧景軒，可是那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是她所願。這些年，顧景軒放逐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他痛，都為他愛上她感到不值。可她呢？這麼多年，她一直活在對他的愧疚中，那件事雖然她對不起他，可錯並不在她，為什麼最終買單受到報應的人卻是她？

  唐少峰說她蠢。

  她確實是蠢，他和顧景軒的關係是那麼的明顯，偏偏她就像個傻子一樣，一再聽信他們的說辭，不斷為他們不尋常找藉口。

  從顧景軒到承天上班，唐少峰對她的態度就不似以往般熱絡，更時不時的從她這探聽顧景軒的事，她以為他只是出於一個上司對下屬的了解，為避免讓他知道他和顧景軒相戀過會有所誤會，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可笑的是人家對他們的事早就瞭然於心，只不過把她當成傻子般耍弄罷了。

  難怪她和顧景軒攤牌後，顧景軒一直沒有去找他攤牌；難怪員工食物中毒，顧景軒可以不顧一切的和唐向天叫板；難怪她去醫院探望顧景軒，他會急忙把她拉走，原來他們是一家人。

  她真的是傻，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越想心越痛，尤其是想到他曾經對她不惜一切的維護，他帶她出海看夜景，帶她上山看流星雨泡溫泉的種種，苗小慧的心就像剛從油鍋里撈上來般，說不出的煎熬與痛苦，滾燙的淚水瞬間越掉越凶，哪怕眼睛腫痛不堪都難以停止。

  「小慧，你怎麼蹲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苗小慧身體猛然一僵，然而沒等她來得及擦去臉上的淚水，她就看到那人彎膝蹲在她面前，瞪著一雙大眼睛疑惑的盯著她看，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苗小慧徹底撕破臉的沈陌桑。

  「你怎麼哭得眼睛都腫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面對她滿臉的關心，苗小慧不由自主的想到她近日的所作所為，腦子裡突然間就像有什麼東西閃過，她瞪著一雙腫紅的眼睛，深深的凝視著她，冷聲質問：「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早就知道？知道什麼？」沈陌桑不解的回視著她。

  「唐少峰和顧景軒的關係，你敢說你不知道？」

  如果她不知道她又怎麼會引她去醫院讓她和陳美琳撞了個正著？

  聞言，沈陌桑微微一愣，顯然她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的知道這件事。短暫的沉默了下，她凝眉坦白道：「是，我早就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為什麼不告訴我？就為了看到我今日的狼狽嗎？」苗小慧猛然伸手，用力的抓住沈陌桑的肩膀，激動的質問。

  肩膀被她抓得生疼，沈陌桑卻沒有半分的掙扎，而是定定的看著她，勾唇苦笑道：「小慧，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承認我很妒忌你，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你總是高人一等，讓人望艷羨不已。而我卻像唐子裡的浮萍，只能仰望著你，等著你的施捨。你說我想看你的狼狽，可論狼狽，你有我狼狽嗎？」

  說到這裡，沈陌桑頓了頓，看著苗小慧的眼神儘是自嘲與悲切，「我愛的人一直沒把我看在眼裡，哪怕只是個代替品，我都奢望不來，我甚至連追求愛的權利都沒有。你說像我這種人，我有什麼資格看你的狼狽？」

  沈陌桑苦澀的笑了笑，淚眼迷濛的看著她，緩緩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他，我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和他在一起。可是你覺得我有那個資格嗎，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你覺得他能接受嗎？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幫著肖瑗陷害你的事耿耿於懷，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幫她嗎？因為她抓了我的把柄，因為她知道顧景軒入職迎新會那晚顧景軒錯把我當成你一|夜纏|綿的事。開始瞞住你是不想讓你自責，後來是看到顧景軒一副對你痴心不悔的樣子，我不想讓自己難堪，誰知道這卻是成為了肖瑗一再要挾我的籌碼。」

  苗小慧瞬間如遭雷擊，整個腦袋一片空白。

  她說什麼？

  顧景軒把她當成她給睡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難怪肖瑗被警察抓走的時候她會那麼堅定的說她輸了，原來陌桑就是她所說的王牌。

  她確實輸了，輸了她和陌桑二十年的姐妹情，更把她和唐少峰的愛情輸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滿身瘡痍與狼狽。

  「小慧，對於我的過錯，我不敢再請求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能看在顧景軒對你一片痴心的份上能再給他一個機會。」沈陌桑緩緩的撐站起身，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淚花，在行人的注視下彎身想要拉起苗小慧，不想手還沒有碰到她的手就被她冷冷的拍開。

  沈陌桑低頭看了眼被拍紅的手背，眼底下不自覺的掠過一抹尷尬與不解。

  看到這一幕，旁邊圍觀的人忍不住低聲議論紛紛，尤其是看到苗小慧一雙紅腫不堪的眼睛，眾人心裡更是掩不住想八卦。

  苗小慧卻無視這一切，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只是蹲得太久的原因，剛站起身她就感覺眼前忽然一黑，雙|腿不受控的向後退了退，好不容易才緩過勁，穩定了身體。

  沈陌桑見此，忙快步走上前，急聲問道：「小慧，你沒事吧？」說著，她再次伸出手試圖要扶她。

  「謝謝，我不用你扶。」苗小慧不客氣揮開她的手，深呼吸口氣後，聲音低啞的對沈陌桑說道：「陌桑，我們好歹也認識了二十年，你我是什麼樣性格的人都彼此心中有數，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擺出一副胸襟廣闊的樣子。」

  聞言，沈陌桑瞬間刷白了一張臉，搖頭道：「小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想裝傻？」苗小慧眼睛腫紅的看著她，寡白的臉上寫滿失望與痛心，「你嘴上說得跟真似的，但你心裡是真的想讓我和顧景軒在一起嗎？如果你真的是心口如一，你何必在這個時候還往我心窩插刀子？我剛被人拋棄正是絕望之際，你在這個時候來告訴我，那個一直口口聲聲說對我痴心不悔的人竟把我的好姐妹當成我給睡了，你這是真心的想讓我和他好嗎？怎麼我看著更像離間？既然做不到成全，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坦誠一點不好嗎？」

  如果在事發後她告訴她跟顧景軒的事，她一定會相信她不是別有居心，一定會對她深感愧疚，縱然再覺得他們不合適也會努力撮合。可如今，在她最為狼狽的時候，她來跟她說顧景軒和她有了肌膚之親，擺明了就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巴。

  「小慧……我……」

  興苗是被苗小慧戳到軟肋，沈陌桑的臉色瞬間變了變，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的難看。

  「你走吧，願我們此生不再相見。你也可以放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和顧景軒也絕對不可能的。至於你能不能俘獲他的心，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苗小慧話說完，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就從圍觀人群里擠出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望著她悲涼的背影，沈陌桑用力的咬緊下唇，指間緊握，眼眸里一抹不甘之色稍縱即逝，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為什麼？

  她現在明明已經像喪家之犬般狼狽，卻依然能傲慢得像只孔雀一樣。反觀她，明明就是勝利者，卻狼狽如廝。

  她不甘心。

  苗小慧失魂落魄的走了一段路，突然間不知打哪竄出四名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他們一出現就立刻把她團團圍住，為首的男人盯著看了會，沉聲問道：「你是苗小慧？」

  苗小慧見他們來勢洶洶，一看就知道他們沒安什麼好心，她下意識的搖頭否認。

  見此，為首的男人伸手就探入褲袋，摸出一張相片，對著她的臉看了看，瞬間變了臉，怒聲道：「是她，她就是苗小慧，把她帶上車。」

  聞言，苗小慧拔腿就想逃。可惜，對方人多勢眾又是男人，而她不過是個柔弱的女人，沒等她邁開腳步，她就被左右兩名男人牢牢的按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