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過去

  支票上並沒有寫上數字，謝老爺子的意思是，數額任她填寫。

  她看著對面全然陌生的老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素來了解他，既然他已經找到了自己，這件事情就全無轉圜了。

  姜曉曉的喉嚨有些發澀，但是她沒說什麼別的，只是拿起那張支票看了看，然後又推了回去。

  這番舉動落在對面的老人眼裡，就有些別的意味了，謝老爺子眼神有些陰沉：

  「你的意思是光給你錢還不夠是嗎？這樣吧，我把屬於我個人的一棟物業給你。也算是讓你下半輩子有一個依靠。的確是我考慮的不周到，女孩子還是名下有不動產更好。」

  「謝爺爺……這些我都不需要。」

  

  他誤會了她的意思，姜曉曉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他，面容沉靜：

  「僅僅是因為我家世不好，所以你才會反對我們是嗎？」

  「是。」

  謝老爺子眼中流露出一股惋惜之色，他直截了當地道：

  「你這麼聰明，那就應該知道，對於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什麼樣的另一半才是最有利的。」

  「我明白了。」

  不是她不夠努力，而是她再努力也彌補不了自己先天的缺陷。

  沒想到她會這麼配合，謝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他臨走之前半是讚賞半是威脅地道：

  「你能夠這樣識大體是我沒想到的，相信昊宇以後也能夠體諒你的不告而別。」

  這是在讓她離開這裡了。

  姜曉曉深吸了一口氣，她直視著這位老人的背影：

  「我不能離開這裡。現在我才剛剛拿到了時風的offer，如果我現在離開……也許我就沒辦法再在傳媒行業有所作為。」

  「我自然有安排，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了。」

  說完，謝老爺子在保安的團團簇擁下離開了這裡。

  ……

  那天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姜曉曉微微合了合眼，她想要成就他，她要犧牲自己的感情，她不能有自私的念頭。

  時間兜兜轉轉，她以為他們都已經各自向新的生活出發，她以為他身側已經有佳人在懷功成名就，但是唯獨沒想到，他會不依不饒地追尋她的蹤跡。

  她看著靜靜地躺在「新的朋友」那裡的申請，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通過了。

  ……

  工作還是在繼續，姜曉曉收拾好自己之後，就如往常一樣來到了時風總部。

  一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她頓時感覺氣氛似乎不太妙，A組和C組的人都齊刷刷地盯著她，眼神中帶著窺探仿佛她是她們所要跟蹤報導的明星，而佳佳她們看到她只是露出了歡欣雀躍的神情。

  榮慧走上前來，有意替她遮擋一些不懷好意的探視的視線，她大聲說道：

  「曉曉姐，沒想到你不聲不響就給我們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我今天早上剛收到消息，咱們今年上半年的雜誌庫存都清空了！這要擱在以前，不到底價促銷是絕不可能的！」

  聞言，一旁虎視眈眈的葉淼眼神暗了暗，但是她的身份立場卻不好說什麼，她手下的張晴是個嘴上沒把門的，張晴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以前我還在想，謝昊然那麼大的緋聞你是怎麼找到的，我還以為這次你是個有真本事的。結果沒想到，咱們這位不得了的姜曉曉是實打實的『人間富貴花』，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跑新聞，她要什麼料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A組的幾個人似乎深有同感，聽到張晴這番話都點了點頭，佳佳見局勢不對，她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自己沒能力就別管別人是怎麼拿到的新聞。退一萬步說，就算曉曉姐是因為有關係拿到的新聞，不也比你強多了？」

  「瞧瞧你這趾高氣揚的樣子，有了個姜曉曉就抖起來了。不過，可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頭了——儘管靠著這次直播的影響力清空了雜誌庫存，但是何總編那一關過不過得去，我們可就拭目以待咯！」

  這話滿滿都是幸災樂禍，姜曉曉就算性格再好，也聽不下去了，她拂開了榮慧，徑直走到張晴面前，她居高臨下地盯著她，面上是若有若無的寡淡笑意，直把張晴看得心虛地轉開了頭，她才道：

  「讓我來猜猜，如果這次何總編沒有開除我，你就會說，是因為我有錢有勢所以何總編不得已留下了我；如果何總編開除我，你們就會說，我姜曉曉不過如此，業務能力為零，有錢有勢也不能幫我留下來。」

  她有些感慨：

  「果然，嘲笑比自己強的人，就是你們這些loser的生活樂趣。」

  被姜曉曉的話氣得不輕，尤其是她最後那句感慨，張晴瞪著眼睛：

  「姜曉曉你是瘋了嗎？你在說誰是loser呢？你本來就是靠著關係才進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開豪車上下班，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剛才我說的那些，哪一句話說錯了？啊？」

  「如果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無意跟她繼續多說，姜曉曉看到李雪從何俊忱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料想應該是何俊忱叫自己進去了。她迎著李雪的目光朝她走了過去：

  「輪到我了是嗎？」

  李雪目光平淡，一時間倒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她環視了都盯著張晴和姜曉曉這邊的眾人，聲音有些冷：

  「時風花錢請各位過來不是為了讓你們來看戲的，即便發生了爭吵，你們也應該守在各自的崗位上。」

  說完，她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姜曉曉，倒沒有再說什麼落井下石的話，只是低聲道：

  「何總編讓你一到公司就去找他。我還以為……這次你又要辭職離開了呢。」

  李雪說罷，昂首挺胸地離開了，姜曉曉只覺得她的態度很奇怪，但是也沒有深思，轉而朝著何俊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原本以為何俊忱會對她發脾氣，會勃然大怒，但是沒想到她進去時，何俊忱面上居然帶著和煦的笑容。

  「來，先坐。」

  何俊忱見到是她來了，忙不迭地讓她坐了下來，姜曉曉心中疑惑，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啊，是，昨天因為有些事情所以沒有及時回復消息。」

  「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將一杯熱茶放在了她面前，何俊忱緊接著也在她對面的辦公椅上坐了下來：

  「沒想到這次直播的效果這麼好。時風今年的雜誌庫存已經清空了。這也有你的功勞在內。」

  他態度這麼平和，真有些不像他，姜曉曉猶豫片刻，還是道：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原本以為是直播事故，正想著該怎麼補救才好呢。」

  「什麼事故，如果事故能夠帶來這麼大的收益，那就讓這樣的事故再多一點！」

  他連連擺手，然後又滿是探尋意味地道：

  「從前只覺得曉曉你一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de0沒想到你的這些秘密……是我低估了你。」

  「何總編你說錯了。」

  大約猜到了何俊忱的意圖，姜曉曉坦率地看著他：

  「在你看來是秘密，但是在我看來這不過是我私人的社交關係中的最普通的一個。」

  「……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想起謝昊宇的身份，何俊忱對面前的女人有了不一樣的認識，他上下打量著姜曉曉，只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女人：

  「謝昊宇可不是什麼普通男人。他可是謝氏家族首位繼承人，就算他以後不能繼承整個謝氏，這些年的分紅也足以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然而，姜曉曉卻沒有跟這個鑽石王老五在一起……而且她目前開的豪車……是否能說明她找到了一個比謝昊宇更有錢的男人？

  怎麼看都不過是普通的美女，也不是什麼神仙一樣的人物，怎麼就能迷倒這麼多人？

  宛如沒有察覺到何俊忱那令人心生厭惡的目光，姜曉曉捧起了那杯熱茶，她垂下了眼睫：

  「如果何總編要在工作時間跟我說這些的話，只怕是不大妥當。我也沒有義務把我的社交關係跟你一一剖白。」

  「哈哈哈……前面的話只是在活躍氣氛。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今天找你來，主要還是為了跟你談談後續的工作。」

  既然姜曉曉今非昔比，何俊忱自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她，他面上帶著笑容：

  「我從沒有懷疑過你的工作能力問題。這樣吧，也不談什麼試用期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時風的正式員工。接下來的工作，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趁熱打鐵，在謝昊然和謝昊宇身上多下功夫。」

  「我盡力而為。」

  謝昊然的緋聞就算再深扒也應該止步於此了，而且他也不會再給自己第二次機會，姜曉曉也並不想再和謝昊宇多有牽連，畢竟她之前答應了謝老爺子，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謝昊然的團隊不會允許我們再發出戀情相關的新聞。上一次的緊急公關就說明了他們的態度；至於謝昊宇這邊，做完這次直播，我也不太想繼續深入。畢竟時風的轉型還在計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