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扎出血的,不是當初的硃砂痣
2024-08-10 15:50:32
作者: 簾霜
見屋子裡面亂成一團的樣子,越文寒臉色一沉,他目光敏捷的掃過面前的場景,立時知道屋中人的身份,幾個大步跨到曲莫影面前,擋住手高高揚起的曲志震,冷笑一聲道:「曲侍郎才回京,就如此苛待原配嫡女,不知道之前在江南的時候,是不是越府得罪了您?」
曲莫影的生母小越氏出身江南,是江南的詩書世家,雖然不是權勢之家,但名聲極好,在文官中也極有聲望。
越文寒是前科的狀元郎,出身越氏,本身又很有能力,眼下已經是大理寺少卿,官居從四品,品階上雖然比曲志震低了點,但卻是實權派人物,年紀又輕,前途不可限量,誰也不敢小瞧了他去。
越文寒是小越氏的侄子,和曲莫影算起來也是表兄妹的關係。
前陣子曲志震去江南,當時逗留的便是越府,越文寒不管是從官還是從私兩途都清楚的很,甚至於曲志震懷疑越府當時還有人特意在監視自己的行蹤,當然這種事情,既便是曲志震也不敢深探。
做為大理寺少卿的越文寒很得皇上的器重,這樣的監視說不得也是皇上的意思。
甚至說這次去江南住進越府,也是皇上的話中提了一提,他不得不住進去,以曲志震的心思,他更願意住在驛站。
小越氏過世這麼久,在他的心中,也幾乎已經想不起來,小越氏過世時自己的那段憋屈的事情,他也不願意再提起,又怎麼會上趕著找不自在,主動上越氏的門。
「你之前住在越府?」聽越文寒這麼說,于氏幾乎是下意識的問,臉色立時難看了起來,她沒見過越文寒,並不認識他。
對於曲志震的前妻小越氏,她向來不喜歡提起,也禁止這府里的人說起小越氏的事情。
曲志震的手緩緩的縮了回來,在衣袖上拂了拂,一副很是不以為意的樣子,「越大人怎麼會過來?」
沒理會于氏的問話。
「如果我現在不在這裡,是不是曲大人就要打前妻留下的孤女了?」曲志震一步不讓的道冷聲道,面色冷寒。
雨冬捂著嘴,一臉委屈的跪坐在地上,還在隱隱抽泣,曲莫影低下頭,看不清楚臉面,只看到她束在眼際的長長的眼紗,既便以前沒見過,越文寒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自己的表妹。
自打進京之後,他也曾去看過曲莫影,當時在莊子裡的曲莫影以男女有別,拒絕了他的好意,之後兩人便再沒有聯繫,但既便如此,越文寒接了曲莫影的書信,還是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過來。
「越大人怕是看錯了,我只是在責打一個不聽話的丫環。」曲志震低咳了一聲,不自在的道,伸手往外一引,「越大人今天上門可有何事?不如隨我去書房一敘?」
他才回來沒幾個時辰,大理寺少卿就找上門了,曲志震心裡揣揣。
「不必,只是想問問曲大人為何如此對待前妻孤女,若是曲大人不願意養著表妹,我們越氏倒是可以好好的養著表妹的。」越文寒冷著臉,背著手,一步不動。
「越大人,這是我們府上的家事,還是希望越大人不要越俎代庖為好!」被越文寒一再的拿話頂,當著自己的母親、妻女,曲志震的臉上也不好看起來。
「曲大人,我記得四小姐是我表妹吧?眼下表妹出事,文寒必不會袖手,卻不知道曲大人因為什麼事對我表妹動怒?」越文寒毫不客氣的道。
往日他是沒有理由出面,縱然知道曲志震對表妹不好,卻也因為表妹不說話,不和他親近,他不便說話。
「二老爺逼著我們小姐嫁給永寧侯世子,還說二夫人的侄女於小姐和永寧侯世子兩個在一起很好,說讓我們小姐當正妻,於小姐可以當平妻,說小姐沒用,於小姐才可以抓住住永寧侯世子的心。」
雨冬捂著臉,哭的越發的悽慘起來。
一般的丫環當然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他當然不是一般的丫頭,自然敢頂風做案。
曲志震氣的差點再給這個不知進退的丫環兩個巴掌,他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丫環,連點眼力勁都沒有不說,居然膽子大的還敢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說這樣的話,果然是從莊子裡來的,得讓人好好教一教規矩才是。
「曲大人,居然又是一個當擺飾的正妻?是不是又要讓我小姑姑的悲劇重現,給於府的那位什麼表小姐讓位?」越文寒一聽大怒。
小越氏的事情到現在越府的人說起來,還是氣憤不已。
當時曲志震說的天花亂墜,甚至還特意的去江南,跪到了越老太爺面前請罪,一再的表明當時是小越氏任性,懷著身孕還要去往庵堂,沒想到孩子還早產了,這事誰也不知道,他也不想的。
小越氏的靈堂里,曲志震守了三天三夜,其間哭暈了數次,這才讓越府的人勉強認同了他的解釋。
小越氏之死是越府之痛,越文寒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向來溫柔的姑姑。
被個小輩一再逼問,顯得弱勢的曲志震有些惱羞成怒了,臉一板,神色也冷了下來:「越大人,事情如何,也不是一個丫環一面之言的吧,難不成越大人審案子,就只是聽人說這麼一句,就信以為真了。」
「父親,我不嫁!」冷漠的聲音從邊上傳過來,曲莫影抬起頭,眸色幽冷的透過眼紗落在曲志震的臉上,再一次肯定的道,「於小姐和永寧侯世子兩個早有關係,她願意嫁就她嫁吧,我不嫁。」
「原來永寧侯世子和於小姐兩個早就曖昧不清,現在卻要拿我表妹做伐子,當個遮羞布,好啊,真好啊。」越文寒一聽就明白了,目光冰冷的掃過一邊的于氏,「於府上下兩代可都是打的好算計,果然是一脈相傳。」
于氏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掃,嚇的一哆嗦,急忙往後退了一步,可又覺得自己弱勢了一些,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強打起精神扯出一絲笑意:「越大人這話我是聽不懂,四小姐猜測的話也能當真?難不成公堂之上都是這麼判案的?」
她現在也猜出了越文寒的身份。
「於夫人是想說小姑姑的死,跟你沒關係了?當初不是你們利用小姑姑來遮掩什麼?」越文寒凌利的道,越府最不信當初事情的就是他,只不過他入京為官的時候,小越氏已經死了十數年了。
往日裡也見不到于氏,眼下于氏自己撞上來,越文寒又豈會客氣,他審案向來最是直接,這話更是問的于氏無地自容。
「放肆!」曲志震大怒。
「曲大人,表妹雖然是曲氏女,卻也是我們越氏女拼死生下的,既然這門親事表妹不願意,還請曲大人作罷,否則本官倒要查上一查,這位永寧侯世子是如何在頂著婚約的情況下,跟于氏女有了私情的!」
越文寒冷笑道,伸起手挽了挽袖子。
他是大理寺少卿,手下自有一套查人的班子,而且這些人的身手都不弱,查一個私情不算什麼大事,特別是許離鵬和於清夢這麼久的關係,在曲府也不避著其他人,向來沒把曲莫影放在眼中。
于氏慌張的拉住曲志城的衣袖,用力的拉了拉,如果真查出來於清夢和許離鵬的關係,別說其他的于氏女,就連她這個出嫁了的于氏女也會受牽連,必竟這事還發生在她的身邊,自己女兒的名聲也會被人非議。
「她自有父親管這事,還請越大人罷手!」曲志震又氣又恨,被當著眾人的面一再的被懟,臉上都快掛不下去了,一把甩開于氏的手,眸中一片惱意,暗恨于氏沒用,于氏越如此越顯得心虛。
曲莫影目光淡淡的落在這一對夫妻微小的動作上,唇角微微的勾了勾,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于氏能爬到眼前的地位,聽說平日裡很是小意溫存,而且還從來不會給曲志震找麻煩,處理事情看起來也頭頭有道。
但眼下呢?眼下不過是扎一根小小的刺而已。
於清夢的事情如果去查,這根刺也可能是大事,娘親的事情,曲志震是不願意再翻出來的。
于氏一心想讓於清夢和自己一起進永寧侯府的門,卻沒想過她們眼下的情形和當初的于氏、娘親以及曲志震的事情多麼相像,這事對於曲志震來說應當是永遠都不願意去提起的舊事,說多了對他的官聲有影響。
官聲對於一個當官的很重要,更何況跟他做對的還是大理寺少卿,往日的職責就是追查案子,最會查問案情,這也是曲志震對上越文寒越文寒,顯得有幾分勢弱的原因。
一根刺扎在心上,也會出血,但卻不是當初的硃砂痣!
「一個當父親的,會讓自己的女兒,給人掩飾私情?曲大人,莫不是這位於小姐跟曲大人有什麼大家不知道的關係?」越文寒平日審的案子多了,知道這個時候要說什麼話最強勢。
曲志震臉色暴紅,又氣又惱,卻又無從解釋,恨恨的瞪了還想拉他袖子的于氏一眼,心裡煩燥,才回府就遇到這種糟心事,誰的心情會好得起來。
「一個當父親的絕對不會讓女兒受委屈,但也請越大人不要胡說,於女子清名不好!」曲志城低咳了一聲,話說的義正辭嚴,聽起來很嚴厲,但卻聽得出話語軟了下來。
曲莫影眼底無聲的閃過一絲嘲諷……